第361章 舊日的一切記憶

  第361章 舊日的一切記憶

  虛幻的半透明光幕在眼前平平鋪開,白朮抬起頭,在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中,有不少是晦暗的一片,顯然是不被此處認可,雖然學會了,但在北歐大世界裡暫時使用不了的事物。

  【玄法】、【奧能】、【機械飛升】、【道咒】、【異化度】、【蠱術】、【禪典】、【熵】、【血肉畸變】、【仿生改造】、【巫師】……

  昏暗——

  與那面板上,無數被北歐大世界所壓制,灰暗的主選項的一般——

  主選項下的無數分支,也同樣是昏暗一片。

  腐化知識精通、神打術、鍊金肉身殖裝、次元咒、派格拉斯冥想法、念力、第六感、大裂解術、肢體凋萎術、高階基因改造、強輻射免疫、書符、高等槍械精通、度人經、反魔法力場護盾、疳蠱、召來溺者、外骨骼動力裝甲精通……

  「整合。」

  白朮略掃了一眼,便伸出一隻手,對著屬性面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按了下去。

  即便規則不同,以前所學的知識,在北歐大世界裡多半行不通,但仍有一些,如【巫師】、【血肉畸變】、【奧能】甚至是【異化度】等。

  這些主選項里的知識,只要略微改動,依舊能在北歐大世界通行。

  這一次來到北歐大世界,白朮是真身穿越,無論肉身還是精神,都是數十個世界辛苦打磨得來的完美境界。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輕易用魔槍射殺邪龍帕爾許。

  只因為白朮的肉身和精神,都已經遠遠超越了邪龍帕爾許,龍息只能讓他流血,卻不能讓他死亡,那震懾一切下等生靈的龍威,也無法動搖他的精神。

  「鍊金、占卜、冥想還有黑魔法,這一些,應該不會被北歐大世界壓制,可如神打、巫蠱、練炁、還丹這些,沒意外的話,應該是用不了。」

  看著屬性面板上極劇變化的數據光流,白朮默默思忖著:

  「似乎,只要修成長生者的軀體,就能規避這一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成為那種存在?」

  刷——

  刷——

  刷——

  屬性面板的數據流急速閃爍,無數字節翻滾、跳動著,最終再次重組。單調的,唯有白朮能聽見的機械音,始終在呲呲咚咚,像兩片齒輪在嘗試著磨合。

  第一次。

  這是第一次,在來到北歐大世界後,他開始整合屬性面板。

  不知過了多久。

  當白朮從漫長的冥想中再度睜開眼時,面前的,已是全新的事物——

  【姓名】:白朮/瓦倫斯。

  【種族】:人類。

  【等階】:第七階。

  【騎士】:力量B+,體質B+,敏捷A,精神A-。

  槍術LV5,重劍掌握LV4,盲戰LV3,乘騎LV4,箭術LV3,盾反LV4。心眼,氣息遮斷,武器專家,語言通曉,龍血洗禮,對魔力,水下呼吸,中等寒冷抗性,高等火焰抗性,機械製造精通,鍊金術,召喚元素。

  法術反制,恐懼術,中等再生,中等疾病抗性,彗星術,占星,傳送,解除魔法,褻瀆之語,心靈感應,言靈,預言,變化術……

  【屬性值】:948790。

  「霜巨人,真是令人期待啊。」

  白朮看著整合後的屬性面板,各個主選項的分支被重新打散,【奧能】、【機械飛升】、【異化度】、【巫師】……它們被重新拆解,組合成現在的【騎士】模板。

  「開始吧。」白朮將目光上移,定格在【騎士】模板中的其中一欄:「先提升到高等寒冷抗性!」

  在屬性值的不斷消耗下,白朮眼底緩緩湧現出一抹藍光,氣息也變得更加神秘、厚重。

  旁邊的宮殿裡。

  正抱著被子熟睡的灰矮人約翰突然驚醒,他連打了幾個噴嚏,望向旁邊的宮殿,有些茫然摸了摸頭。

  「該死的,活像被巨龍打了一巴掌!」

  懵懂探查了幾遍,都沒找到原因,選擇性忘記剛才那股神秘的壓迫感後,約翰嘟囔一聲,繼續翻身睡去:

  「奧丁在上,難道還有人沒睡嗎?」

  ……

  ……

  ……

  「它的頭顱是高山,比任何的石塊還要巨大!隨行的學者告訴我,它站起來挺直身軀的時候,便是契亞高峰,也不及它的偉岸!」

  三個月後的大海上。

  數千艘龍首戰船破開海浪,在船首鑲嵌的盧恩符文的作用下,這些高大而沉重的船隻划過海面時,輕盈如天空的飛鳥。

  此刻。

  最宏偉的一艘戰船上,一個身材矮小敦厚,留著金黃鬍鬚的矮人神情激動,他猛烈地手舞足蹈,對著艾爾人的領袖莫雷爾狂吐唾沫。

  「回去吧,莫雷爾,現在還來得及!你對我很一直都友好,我不願看你們,看著你們這群艾爾人去白白送死!我和高精靈王的失敗,已經證明了,霜巨人達賽是不可戰勝的!」

  在激動的矮人王前面,三米高大,帶著鹿角頭盔的莫雷爾沒有說話,他緩緩擦拭著巨大的斧柄,眼神沉默。

  「沒有退路了,老朋友。」

  戰船不斷撞碎海浪,白色的浪花濺上甲板,良久後,莫雷爾搖了搖頭:

  「艾爾人寧願死,也不要做奴隸!」

  矮人王不可置信抬起頭,死死盯著莫雷爾,他滿嘴鬍子動了半響,終究還是無言以對,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你能贏嗎?」矮人王嘆了口氣:「就憑你那破斧子?」

  「不是我。」莫雷爾搖頭。

  「什麼?」

  「瓦倫斯,我們有屠龍者瓦倫斯!」

  順著莫雷爾的目光望過去,在最前面的龍首戰船上,一個銀白色的騎士慵懶抱著手,靠在桅杆上,在金色的日光里,他幾乎如同一團銀色的火光,讓人不能直視。

  「魔槍!」矮人王眼神突然火熱,在轉身的一瞬間,他就注意到了白朮身前那杆赤紅的魔槍。

  「要是能活下來,我會請求瓦倫斯把魔槍給你看看的。」莫雷爾大笑拍了拍矮人王肩膀:「打起精神來,快到了!」

  「能活下來嗎?」矮人王戀戀不捨收回目光:「說實話,我可不想死。」

  「或許吧。」莫雷爾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我也不想死。」

  ……

  「你能殺了達賽嗎?那可是霜巨人!」

  另一艘龍首戰船上,灰矮人約翰高高拋起戰錘,又沮喪接住,一臉心不在焉:

  「說實話,我覺得我們還是回阿萊特比較好,阿萊特大公的漂亮女兒給你寫了好多讚美詩。你要是留在阿萊特,我們會活得像一尊半神吧!」

  「我喜歡靠自己。」白朮搖頭:「靠女人?那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懦夫!」

  「……」

  約翰無奈仰起大腦袋,在燦爛的日光下,靠在桅杆上的銀白騎士目光清澈,俊美如天神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在桅杆頂端,狼頭的旗幟迎風飄散,灑下灰色的陰影。

  「你真能贏?」約翰撓撓頭:「打不過就跑吧,奧丁在上,對於一個英勇的戰士來說,這並不丟人!」

  「霜巨人達賽,它的頭顱只會是微不足道的點綴,約翰啊,我一直夢想著去做一件真正偉大的事。」

  白朮大笑拍打他矮人朋友的肩膀:「首先,我要殺死達賽,征服腳下的海。」

  「之後——」約翰發現白朮的聲音突然輕柔了起來,他突然高高抬起手,指向天空,臉上的神情平靜而堅定:

  「終有一日,我——要征服天上的海!」

  ……

  倏——

  時間在話語脫口的這一剎那,忽得陷入靜止,漸漸,世界在可怕的沉默中被剝離了顏色,一切鮮明的顏色,都慢慢褪成古舊膠片般的灰白。

  矮人、風浪、騎士、戰船甚至是天際邊的信鴿,這轟轟烈烈的戰前一幕,也陷入了靜止,他們如同被封在琥珀里的小小螞蟻,隨著世界的褪色,一點點的開始風化。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來得卒不及防,卻又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風靜止,雲靜止,水花靜止,雷聲靜止。

  時間停滯了!

  在風化褪色的世界中,唯有一個銀白色的身影始終靜默著,保持著鮮亮,他的眼神越來越迷惘,最終,那迷惘也變成了默然。

  「……真是可怕的記憶啊,就像真切經歷了一樣。」

  很久之後,空氣中輕輕響起一聲悵然的嘆息。

  約翰、莫雷爾、矮人王,這些人和龍首戰船都已經消失不見,放眼處,沒有天與地的區別,鮮亮的世界被灰色慢慢充斥。

  這裡,只是舊日記憶的空殼——

  當記憶殼的一切播放完畢後,困在殼中,被壓制了意識的本我也開始緩緩醒來。

  灰色的記憶空殼裡,穿著銀白色鮮亮甲冑的白朮複雜攤手開,看著自己。

  良久後,他緩慢抬起頭,目光穿透層層意識,看見了自己仍在睡眠的身體。

  三年前。

  長安城中,黑魔身上的那塊血肉幾乎殺了他!

  在被沈蓁帶來廣霞宮後,突破四濁的他時昏時醒了整整三年,可每一次醒來,都不過短短几個呼吸,便又再度陷入昏睡。

  不是血肉,不是傷勢。

  種種生人肉、醫白骨的珍寶都是無用。

  白朮清晰知曉,那讓他昏死三年的——

  是記憶!

  龐大到可怖的記憶!!!

  這三年裡,他在舊日的意識中不斷輪迴,從騎士到俠客,從法師到卿士,他時而是獅子背上的草原君主,又時而是赤足的潦倒先生,他見著有限與無限被連成一線,宇宙的宇宙中被拉扯成寬廣的平面,也見著原因與結果的鏈條從盲目最終串成了總和。

  清醒不過短短几個剎那。

  意識又再度開始渙散。

  白朮掙扎抬起頭,他看見自己的軀體睡在床上,一如那過去的三年。

  「那就來吧。」

  他沉重閉上眼,像是在下墜,一層又一層的海水洶湧包裹了他:「讓我看看,到底還能有什麼花樣!」

  ……

  ……

  「那天,我問尊者,大神通如何,他說,神通不敵業力。」

  「他的三分之一是人,他的三分之二是神,這世間無物可匹配他那完美的身!」

  「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後的,是昔在、今在、以後永在的全能者!」

  「忘於目,則光溢無極。泯於耳,則心識常淵。兩機俱忘,絕眾妙之門。」

  「於是高天原震動,八百萬神轟然大笑。」

  「……」

  時間失去了意義,在漫長到似乎永無止境的輪迴里,白朮耳畔模糊出現了另一道聲音。

  他幾乎是跟隨本能,從高天原的記憶空殼裡脫離,循著聲音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愈走,愈走,聲音也就愈清晰……

  他睜開眼,然後。

  他看見了一切。

  黃沙和太陽的熱量一股腦襲來,那水聲像是從天上滾到地面來,高大的侍衛們用白銀和銅武裝自己,他們像蜘蛛,警戒在宮殿的每一處,每一處影子,都是他們編制的蜘網。

  「你學得很快,從宮廷禮儀到法典,都學得很快。」

  角落,穿著麻白色長袍的老婦人欣喜開口,她敬畏望向宮殿盡頭的黃金王座,旋即低下頭,溫柔將手按在女孩面頰上,像是在撫摸一朵嬌嫩的玫瑰花:

  「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迷人的百合花,以女神伊西斯的名義,便是與偉大法老的妻子相比,你也絲毫不遜色!」

  在老婦人身邊,異常美麗的女孩捧著銀壺,她臉上帶著少女的稚氣和成熟女子的嫵媚,秀美的捲髮溫柔垂下,落在白瓷般的肌膚和衣裙上,像清晨帶露的百合花,嬌艷動人,美得幾乎無可比擬。

  女孩羞澀抬起頭,望向宮殿盡頭的黃金王座上,在那裡,坐著赤裸上身,穿戴金絲編織腰衣的白朮。

  他的頭冠、手鐲和腰帶,都是最璀璨而無雜質的黃金,神秘符文的力量銘刻在這些珍貴的金屬上。他對女孩微笑,然後從座上起身,雄獅的尾巴從他褶裙上墜下,讓他看起來也像一頭安靜而威嚴的獅子。

  「上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昔日與今時的白朮同時開口,一個帶著笑意,一個帶著茫然:

  「奧佩莉婭!」

  ……

  ……

  ……

  同一時刻。

  在白朮沉溺於昔日記憶而無可自拔時。

  外界,廣霞宮。

  隨著輕輕一聲吱呀聲,宮門被從外推開,早已得到過囑託的侍女們也不意外,她們紛紛行禮,恭敬低頭,讓出了一條路來。

  走近宮門後,老僧也不停留,他徑直快步上前,急切看向床榻,待看清之後,眼底中閃過一絲深深的不忍。

  床榻上,白朮雙目緊閉,連呼吸都是若有若無,顯然是醒轉不能。

  「阿彌陀佛,三年了。」方丈嘆息閉上眼,對床榻邊的沈蓁開口:「他就從未醒過來一次嗎?」

  二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