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心如鐵石
「您和一個八歲的孩子說這些，這也太嚴苛了吧，小先生。」四島的書記，美智子夫人微笑著站在正在剝皮的馬爾斯身邊，她在和久奈美夫人聽了天貫目說的事情之後，有些無奈的說道。
「再過十二年，他正好二十歲，也許在那個時候他會變成另一個人，還會記得今天我問他的故事，但那時也許他會怨恨讓他失去權力的我，卻又無能為力，最終失去理智，做點不好的事。」馬爾斯一邊剝著兔皮，一邊抬起頭看向美智子夫人：「但是在現在，我知道了一個貴族的孩子是怎麼看待農奴們的，商品。」
「是啊，沒有人喜歡做一個商品，我們也只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後代活得像一個人，而不是一個大人物眼中的商品，為了這樣的目標，我們一代又一代人就那麼犧牲了。」美智子夫人雙手抱在胸前：「我接過書記之責，感覺重擔在肩啊，小先生……。」
「我知道，可是十二年後，年輕一代會成長起來，無論是你們的孩子還是他們的孩子，都不會坐視不管，他們之中有人想要阻止這一切發生，而有人就會想著阻止他們……夫人，未來終究還是要有人流血啊。」將最後一隻兔子拎到手上，馬爾斯嘆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馬爾斯真的不想見到流血，但是歷史書上寫的那一切告訴馬爾斯，沒有人會坐以待斃。
「小先生心如鐵石，我不及您。」美智子夫人說完陷入了沉默，她的眼中有淚光。
馬爾斯剝掉手中的兔子皮，將皮丟到一旁給負責處理皮料的智械：「夫人，記住，你們見證了太多的犧牲，為了勝利，必須不擇手段。」
「是的，小先生。」在這一刻，這位夫人如孩子一樣低頭。
將兔子們放到大碗裡，馬爾斯沖洗乾淨雙手，然後叫來了鈴蘭與森丸，讓她餵豹子的同時馬爾斯站了起來，拍了拍高塔風衣的上不存在的塵土，他指向了不遠處正在等待自家書記的小侍從：「你叫什麼名字。」
「林淺池，先生您叫我嗎。」這個有著一頭金髮的孩子有些詫異。
「是啊，兔子不夠，你跟我去再抓幾隻。」馬爾斯說完走向了林地邊緣。
………………
小早川天貫目看著那位先生與那個同齡人走向林地，只感覺正在爭論著未來的家人真是聒噪，他們竟然還在爭論事情是不是還有迴轉的餘地，還想著讓小早川家族繼續做南愛知的主人。
怎麼可能，這位傳奇中的傳奇，高塔最強的首席，世人眼中的先生已經決定了四島的未來，在他的眼中，舊秩序會被一掃而空，新秩序會被建立，王黨與貴族都會被掃進名為歷史的垃圾堆，萬劫不復。
他們嘴裡的石川椿……早就已經背叛了貴族。
不，不能這麼說，因為是貴族先背叛了石川家族，椿公主做為復仇者，她的所做所為無可指摘。
什麼叫因果，這就是。
想到這裡，小早川天貫目將注意力投向了那位鈴蘭小姐，小西家不愧是商人起家的，做得一手好生意，大半個年前家族還想為自己求一個婚事，但被拒絕了。
想來，她的命運也早就被確認了，先生說的沒錯，人是不配擁有自由的生命，因為有了自由，就會奢望更多不切實際的事物，總想著成為命運的主宰而不是擺脫命運的折磨……人活著，就是痛苦的延伸。
想到這裡，天貫目又看向了那個與先生走在一起的同齡人。
我代表著貴族的以後，你呢，代表著北方主義未來的你又會給馬爾斯先生一個如何與眾不同的答案呢。
………………
名為淺池的孩子年幼，只有七歲，還沒有上過學，他平時都聽美智子夫人的教習。
對於馬爾斯的第一個問題——你覺得王黨都是什麼人，他用本能，也就是皺眉頭做出了回答。
他沒有開口說話，但已經給出了答案。
「說吧，別擔心什麼，美智子夫人那邊我會幫你圓場，現在我以一個高塔的劍使問你，你覺得王黨是什麼人。」
「壞人，老書記，大家，我的好朋友……他們都死了。」這個孩子面露悲色：「夫人讓我別這麼說，但我覺得他們都是壞人，那怕現在他們對我們好，有王黨的醫生們在醫院裡幫著大家，可我覺得他們還是壞人，沒有他們，大家就都不會死，要是他們都死了該有多好。」
馬爾斯伸手擼了擼這個孩子的小腦袋：「醫生們呢，他們也該死嗎。」
這一次，這個孩子沉默了下來。
馬爾斯將抓到的兔子遞給了他：「你還太小，是先生多問了。」，馬爾斯能夠看到這個孩子眼中的淚水，他不知道要怎麼解答。
「先生沒有錯，醫生也沒有錯，您是好人，他們也是……但大家都沒有了……」這個孩子強忍著沒有哭，但淚水卻在奪眶而出。
這時有看不下去的年長者一路小跑的過來了，她伸手抱起了這個孩子，看向馬爾斯不知道要怎麼說。
「帶他走吧。」馬爾斯說完，伸手抹去這個孩子眼角的淚水：「不要哭，也許很久以後的某一天，你還會見到大家的，到時候你一定要告訴他們，你沒有虛度人生。」
說完，馬爾斯送走了這個孩子，然後看向走過來的久奈美夫人，後者眼中也有淚水：「我知道我們犯了太多的錯，但我從來都沒有想到，一個七歲的孩子會因為我們的錯誤而失去了一切，美智子告訴我，這個孩子的家人，他的老師，還有他的同學們全都死在了那次爆炸中。」
「仇恨就在這裡，它們不會自己消失。」馬爾斯拎著兩隻兔子回到了森丸的面前。
小崽子已經吃完了肉，馬爾斯將其中一隻扭斷了頭丟給森丸，它吃的很開心。
然後，馬爾斯將活著的兔子丟給了森丸。
想吃嗎，自己去追吧。
看著森丸追著兔子遠離，馬爾斯又看了一眼那個抱著兔子的孩子。
這個世界物競天擇，每一個生命都要學會為自己而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