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選擇
有些時代，能夠用風起雲湧來做為形容詞，但那大多是後人給他們定的位，命的名。
而在當時，人們並不覺得，或又不會承認時代的波瀾與壯闊，就像是四島人那樣, 又過了五天，那位小陛下的屍體被人從京都的地下水道里發現，已經泡得面目全非。
就連最愚蠢的時事評論員也不得不承認，四島內戰一觸及發。而各路的親王，傳奇，公卿和貴族們在此時已經就位，他們在等一個親王的最終選擇。
石川正奇的選擇在這一刻非常重要——他的封地在淡路島上, 控制著四島內海, 如果石川親王選擇王黨，那勤王大軍就能夠通過他控制的淡路島海軍基地為跳板攻擊那些逆賊。
如果他選擇革命黨，那革命黨的大軍就能夠反攻四國大島，只要能夠攻下這個大島，逆潮流而動的前王黨們，就只能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雙方都給了石川親王三天時間，而今天晚上六點的時候，離三天的最後期限也只有三十分鐘了，泰南高位的老爺們考慮到事情重大，給石川親王開了一個全球直播的發布會，就放在六點。
椿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這讓馬爾斯對於這個姑娘又高看了一眼——無論如何，椿的父親所做的選擇與她都沒有任何關係。
至於親王老爺的選擇，馬爾斯搞不清楚，畢竟在雙方的陣營里都有他的好友——之前拉他入伙的傢伙們，真的是一個人就是石川親王的老朋友。
「你覺得椿的父親會怎麼選擇。」
在訓練場上，站在馬爾斯身邊的涅看著一年級的小子們訓練的同時問向馬爾斯。
馬爾斯倒是不用思考：「大概率王黨，他是受了前代皇帝的恩情, 成為最新的一位親王，受領淡路島，如果他選擇王黨身份，甚至很多革命黨成員也不會感到意外。」
馬爾斯的確無法判斷石川親王的選擇，但這麼選擇是最為穩妥的選擇，也是馬爾斯覺得石川親王會選擇的路線。
至少，這才像是一個椿所說的野心家應該做的事情。
到了晚飯時間，四島崽們今天蔫的不行，原本的王黨一夜之間大分裂，雙方互相攻擊，甚至連找北方主義四島崽麻煩的時間都沒有了，所謂異端比異教徒更可惡說的就是這樣的道理。
所以馬爾斯把他們四島崽分別放到了三個食堂。
椿今天跟著馬爾斯在王黨的食堂吃飯，一進門，就看到四島區的小崽子們哭成一團，一問，淡路大島上的德島縣分封的公卿反水了，這樣一來，如果石川親王不選擇革命黨，那他就是腹背受敵的倒霉蛋。
你看, 什麼叫釜底抽薪。
椿殿下，您我以後只怕要刀兵相向了。
一隻家養妖精滿臉悲意的在椿面前說道。
馬爾斯認識他, 是叫南部知秋的小傢伙，看起來他的父親是王黨。
「……不會的，知秋君，我們一定不會刀兵相向的。」
兩位正這麼說的時候，馬爾斯指了指大屏幕——這可是特意為四島孩子們準備的。
六點了，石川親王剛剛上場，台下的上千號記者正在等著四島最後一位還沒有表明陣營的親王向這片大地揭示他的選擇。
整個食堂鴉雀無聲，無論是等待著答案的四島孩子，看熱鬧的半島小子，還是吃瓜的泰南崽，他們都在等待。
………………
石川正奇站在幕後，最近一周他一直沒有刮過鬍子，所以也沒有什麼整潔可言，不再年輕的他最近幾天收到了很多的邀請，有人邀請他選擇加入革命黨，有人邀請他執掌王黨大義之旗，還有人讓他選擇政治避難於泰南。
他們又怎麼會明白我的心思呢。
石川正奇有些恍惚，因為他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虛假到令他無法信服。
半個月前，他還見到過那個孩子，那是一個溫和有禮的小傢伙，與他那暴虐的父親完全不同，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石川正奇想過，這個孩子理解資本家的想法，知道勞苦大眾的苦難，也許……也許這個孩子能夠成為四島所有人互相理解的紐帶。
但資本家們告訴石川正奇，別想太多了，這個世界不需要好好先生，我們才是掌握未來的主人。
·正奇，你會怎麼選擇呢。
在後台，高塔的余賢者，石川正奇早年的導師這麼問自己。
是啊，我要怎麼選擇呢，或者說，我還能怎麼選擇呢。
我的這一切是那位老人給的，雖然他是一個暴虐的君王，但這個老人將一切都託付給了他。
·我把我的兩個女兒都託付給了你，椿那個孩子不理解你，但我理解你，去吧……也許是時候終結我的王朝了，但至少你會幫我保住我的血脈，讓它們不至於死在亂兵之中。
這個老人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的來到，四島這個國度已經到了不得不改變的時候，但他做為帝王，無法做出改變，因為他這個王室所系的不止是他們一家——因為這片國度有太多的人依賴他們而活。
但那怕就是這樣，就算是北方主義沒有足夠的力量，可還是會有一些人覺得王室擋住了他們的未來。
大商人，大資本，他們和王室一樣，都已經完全的異化了，他們所代表的也不再是個人，而是一個群體對於利潤的渴求與追索。
不好意思，秋義大人，您的四島已經沒有未來了。
想到就裡，石川正奇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扭頭，看到了自己的師兄高笑天。
「正奇，上去吧，無論你選擇什麼，我們都明白你已經盡力了，四島內戰已經不可避免了。」
這位獸人師兄說完，擁抱了一下石川正奇。
這讓石川正奇很是感動——師兄總是這樣關照自己。
「我上了。」
說完，石川正奇走到了台上，來自泰南的主持人在沉默中將主導權交給了他面前的親王。
而看著台下的眾人，石川正奇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枚勳章，將它別到了胸前。
大家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但是做人……終究還是不能忘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