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范先打包回來的飯菜,還算可口,他也就省的下廚了。
幾人吃飽後,小六也清閒下來,暗搓搓走到他身邊,撓撓這裡,摳摳那裡,一臉猶豫。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是是是!」小六靠過來,滿臉蕩漾,他現在仿佛是得了病,一天不挨罵,就渾身不舒服斯基。
「小郎,這兩天肥皂雖然賣的便宜,但是我發現,錢賺的比之前還更多了,這裡面有什麼門道?」
范先斜眼,不簡單啊,還能看出這點,總算有救。
說起這裡面的學問,總而言之就是四個字,薄利多銷。
看似降價,實則,從商人的角度來看,賺的錢一點沒少。
通過拉人來買貨的方式,裴范先多了一名顧客,如果只有一位客人,他買走一塊肥皂,裴范先也只能收取兩文。
兩位客人一人一塊的話,他也照樣收取兩文,看似是損失了一塊肥皂,可他還獲得了一位潛在的客人。
這便是營銷的關鍵,通過初期鋪設GG,損失的一部分營銷的費用,可以從過後客戶的增多之中再盈利。
銷售任何商品,最燒錢的就是營銷階段,那真是真金白銀的撒下去,還不知道能不能回本的買賣。
多少企業都因為前期鋪設GG投入太多,銷量跟不上,導致撲街。
好在,現在是大唐,這個時候,居民的生活水平還比較低,相對而言,做GG搞促銷投入也小。
裴范先手裡的錢,足夠他燒的。
等到他擠垮了城裡的皂角店,再把肥皂賣到洛陽去,整個產業就算是盤活了。
聽著裴范先的暢想,小六和裴二全都一臉神往。
這件事要是辦成了,什麼科舉,爵位,全都不在乎啦。
…………
裴荷兒回到家,這幾天的氣就沒順過,跟著她老爹辦的這件丟人事,足夠她羞愧半年。
她腳步匆匆,仿佛身上著了火。
被拉去相親還是一般丟人,相的人人家還有相好,這才是最丟人的!
三叔公臉皮巨厚,被裴范先拒絕,絲毫沒有影響心情,他不同意,那是他小子沒福氣。
不開眼的東西!
這幾天三叔公走到哪裡,就罵到哪裡,吃飯的時候罵,看到祖宗畫像的時候也罵。
三叔公把裴范先從頭到腳罵了好幾遍,髒話亂噴堪稱十級學者,罵痛快了,他也舒服了。
裴荷兒則不同,她還是個體面人,除了生悶氣,幾乎沒人能看出她的異樣。
她也就更憋屈了。
裴荷兒大步闖入後宅,沒走幾步,就見照壁的那一邊,裴真兒坐在石墩子上,凝神靜思。
透過纏枝葡萄雕刻的鏤空,裴荷兒小心的看了幾眼。
她屏住呼吸,隱蔽身形,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再過半年,裴真兒就要和太子成婚,當上太子妃!
太子妃這個位子,她老爹眼饞了許久,總是夢想著能把裴荷兒送進宮。
後宮乃是龍潭虎穴,危機四伏,可是,不容置疑的是,對於世家貴女來說,能進宮,當正牌的太子妃,還是很風光的。
這麼體面的事情,裴真兒為何還是愁眉不展。
她面前的石桌上,放著一領薄絹,雖然看不清楚,但上面應該有字。
「真兒,做什麼呢!」裴荷兒悄然靠近,真兒一慌,連忙把絹帛收起。
「沒……沒做什麼。」
眼婕顫顫,頭也不敢抬,這還沒什麼?
一看就心裡有鬼。
裴荷兒嘆了口氣,無奈道:「真兒,當太子妃可不是說笑的,你不要因小失大。」指尖輕點,裴真兒更窘迫了,她瞧著冰涼石桌上的那根手指頭,感覺自己的小秘密,早就被妹妹看穿了。
「真的沒什麼,你不要亂說。」
「不承認也沒關係,不過,真兒,我勸你一句,就算盧家的小郎是可託付之人,你現在也是有婚約的人了。」
「你怎麼知道的!」裴真兒震驚的瞪大眼睛,不用裴荷兒再詐她,她自己全都招認了。
實在沒難度。
裴荷兒本來只有五分的把握,現在不用說了,她的猜想確實沒錯。
「真兒,那薄絹是盧郎君給你的書信吧。」
事已至此,不妨攤開來說。
裴真兒緊咬著嘴唇,不可置信的看著荷兒。為什麼她會知道?
一直以來,真兒都很小心,為了維持和盧郎的聯繫,她可謂是煞費苦心。
自從和太子定下婚事,他們就沒再見過,相思之情日漸滋長,每次出門,他們也不敢見面,只能把書信留在約好的地方。
依靠著書信,傳遞相思之情。
就這樣謹慎,居然也會被人發現。
裴真兒不能接受!
「還有別人知道嗎?」她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
裴荷兒托腮,認真的想了想。
「應該沒有了吧。」
「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的。」
裴真兒傻了,她原來是騙她的!
可這又不對。
「你怎麼知道他姓盧?」
別以為能騙過她,裴荷兒的阿耶是三叔公,身為族長,此人多嘴多舌,最愛調查族裡小輩的事情。
裴荷兒見她一臉緊張,感覺,她這十幾年,都是白長了。
「你放心好了,別人應該不知道。」
她張開小手,笑道:「你剛才絹帛就那樣放著,我偷看到的。」
「原來是這樣。」裴真兒懸著的心,終於能放下了。
「可是,你打算怎麼辦?」
「我……我不想放棄。」
裴荷兒不敢相信,都這樣了,她還不想放棄,她在做什麼白日夢!
「可是你和太子都訂婚了,你和盧郎君是沒有可能的!」
「你要是執意這樣做,不只會害了你一個人,還會害了全家!」
這點道理,裴真兒心裡清楚。
可她還是拗不過心裡的綺思,總想和心上人雙宿雙飛。
「我都明白,你放心,都會處理好的。」
「我聽說,三叔公拉著你去相親了?」
看在裴真兒努力轉移話題的份上,荷兒也就放他一馬,說的好聽,以她對她的了解,這件事她只會越辦越糟。
「是啊,阿耶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讓我去和病秧子相親,你說,他是不是和你阿耶學的。」
少女們純真晶亮的眼神碰觸到一起,頓時笑成一團。
這兩位老爹啊,全都是熱愛賣女兒的人!
裴真兒笑了一陣,鬱結的心情終於消散了不少。
「不過,那個裴范先,我覺得還不錯,府里的小郎君近來對他好評頗多。」
裴荷兒哼了一聲:「有什麼好的,以前他是病秧子,阿耶難道忘了,他是怎麼把他趕到西市的?」
「這樣的人,現在阿耶還把他像寶貝一樣的推給我,我說什麼也不答應!」
裴荷兒越想越氣,上次他想拉著自己給裴真兒繡嫁妝,這回又想把自己指給病秧子。
無論哪個操作,都是為了自己的好日子,何曾顧及過她的感受!
「你也不能這樣說,我聽十郎他們說起,裴范先最近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特別上進,還得了爵位,在聖人天后面前都有臉面。」
「三叔公眼神不好,可聖人娘娘的眼光總是沒問題的吧,說不定,三叔公也是為了你好。」
病秧子還會變好?
騙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