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今年那場安喬中學的校友會,盛喃和靳一最終都沒有參加——
遠在H市的老父親思女心切,催歸的電話不知道打了多少遍,主要原因大概還是盛笙回去後讓他得知了靳一的存在。按盛笙的話說,盛天剛最近的狀態就是每日寢食不安,時刻擰著川字眉,憂心忡忡地想著千里之外自家的小白菜和小白菜旁邊虎視眈眈的公狐狸精。
無奈之下,盛喃只好提前踏上歸程。
自然還是由公狐狸精陪著的。
從機場坐計程車回家,越臨近家裡住處盛喃越不安。等視線里出現那棟她再熟悉不過的矗立在松木旁的老式別墅,盛喃的情緒終於抵達峰頂。
最後車停下來,盛喃的行李箱和帶來的禮品禮盒被靳一拎出後備箱。
「那個,」盛喃見他要動身,連忙蹭過去,她仰起臉,小心翼翼地擠出一點討好的笑,「你今天真的要跟我一起進去嗎?」
靳一勾著她手指,神色淡淡挑眉:「不然?」
「我剛剛考慮了一路,總覺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我也沒來得及給他打預防針。萬一我爸沒做好準備,對你影響不好……」
盛喃還在絞盡腦汁又一臉嚴肅地條分縷析講給靳一聽,靳一也沒打斷她,就單手扶著行李箱,安靜聽著。
盛喃說了好一會兒,沒聽見動靜,扭過頭去,只見那人敞著一身利落的灰色長款毛呢大衣,懶洋洋撐著長腿半矜著眼,比T台模特還T台模特地靠在拉起拉杆的行李箱上,似笑非笑望著她。
「…咕咚。」
盛喃被看得心虛,退後半步咽了口口水。
幾乎同時,靳一進了半步,兩人之間距離瞬間就扯遠又拉近。他左手邊扶著的行李箱一推,正好抵到她腰後,封住了她的退路:「跑什麼?」
盛喃嚴肅繃臉:「沒跑,我這不是在跟你講道理嘛。」
「嗯,我聽懂了。」
盛喃聞言一怔,隨即長鬆了口氣:「聽懂就好,那我們是不是——」
「你想始亂終棄。」靳一不緊不慢地打斷她。
「……」盛喃,「?」
「摸都摸了,不想負責?」
盛喃:「??」
儘管很努力叫自己不要想歪,但盛喃還是感覺從脖子到臉頰到耳朵都燙起來了:「你你你那又不是我要摸的!明明是你逼我而且我第二天起來還手腕酸呢!」
靳一撐著行李箱的拖杆,恰將女孩環在身前,他懶懶發笑:「你再想想,我逼你了麼。」
「!」
也不知道想到什麼畫面,幾秒間小姑娘的臉就紅得快要透出來了似的,偏偏面前的罪魁禍首還勾著散漫又無謂的笑,黑眸卻低低壓著她,像只把臉皮薄好逗弄的橘貓玩弄於鼓掌間的公狐狸精。
盛喃又羞又惱得,都想上口咬他了。
可是畢竟在路旁,就算她什麼都不做,單憑靳一那張臉就足夠吸引過路的視線了。
這邊是有年頭的老別墅區,住在這兒的也好多都是老鄰居,保不齊就有能認出她的來……
「行了,不逗你了,」頭頂那人啞聲低笑,直起身的同時很順手就把小姑娘托著後頸勾進懷裡,還拿身前敞著的長大衣裹起來藏住了,「消消火。不然待會這樣進門,叔叔還以為我在外面對你做什麼了。」
「……」盛喃紅著臉磨牙,但乖乖地被他摁在懷裡,一動都沒動。
他衣襟上蹭著很清淡的雪松木混著薄荷的香,像抹進她呼吸里,撫慰得每一個毛孔都熨帖。
盛喃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跳,竟然真的慢慢平復下來。
「好點了?」那人低下頭問她。
「沒有。」盛喃把手伸進他大衣下,隔著柔軟的毛線衣環著他精瘦腰身,「再抱一會兒。」
靳一低聲笑笑:「再抱就要收費了。」
「嗯,隨便你開。」小姑娘財大氣粗地咕噥著。
「一分鐘,親一下?」
「?」盛喃驀地仰頭,下頜擱在他胸膛前,嚴肅盯著他,「你這個人怎麼這麼——」
那人卻好像早有預料,輕一低頭就在她唇上親了下,然後直回身:「感謝惠顧。」
「!」
慘遭「強制收費」的小橘貓氣哼哼地鬆開手,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跑了。
靳一拿起旁邊的禮品禮盒,懶噙著笑跟了上去。
昨天回來前,盛喃就跟盛天剛說過靳一會送她回來,具體雖然沒有言明,但上門拜訪的大概意思傳達到了,因此盛天剛起了個大早,半上午開始就坐在家裡嚴陣以待。
表面倒是一切如常,散步喝茶看報,就是偶爾會被盛笙發現盯著報紙的位置五分鐘沒挪過,或者斟茶拿錯壺,倒上了白開水。
盛笙看著好笑,但也沒拆穿。
一份早報被翻來覆去看了將近一上午,別墅的門鈴終於響了。
盛天剛轉頭就要起身,又想起什麼,他微板著臉拿起旁邊的手機看了一眼,然後才轉向盛笙:「你讓他們進來吧,我上樓,有一封郵件要回。」
盛笙笑著:「隨您。」
被他那心思深的兒子那笑模樣看得心虛得不輕,盛天剛咳嗽了聲,放下報紙就上樓了。
片刻後,盛喃和靳一進到客廳。
「爸和殷阿姨不在家?」盛喃明顯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
盛笙瞥她:「殷阿姨上午有健身課,中午回來。爸等了一上午,剛剛上樓了。」
「啊?剛上的樓?」
盛笙轉身:「我給你喊下來?」
「不用不用,讓他忙。」盛喃立刻擺手,幫靳一放下禮盒,「你先坐這兒,我去給你找水杯。」
靳一還沒說話,盛喃剛要跑過去,就被旁邊盛笙伸手敲了腦袋一下:「坐回去。」
「…哦。」腹誹地偷偷瞪了盛笙一眼,盛喃下意識回靳一身旁坐下了。
盛笙端詳幾秒,問靳一:「喝什麼?家裡有茶,咖啡,果汁,牛奶。」
最後一個選項聽得靳一微微停頓。
盛喃趁機報仇,貼到靳一耳邊:「你別看我哥平常人模狗樣的,其實他可幼稚了,每天必須有一盒牛奶,還得是冰——」
「咳。」
「……」
盛喃瞬間板腰直身回去,剛咳嗽完的盛笙正笑眯眯地看著她:「誰人模狗樣?」
盛喃臉頓時垮下來:「不是我說,你們職業選手的聽力都這麼變態嗎?還讓不讓人說悄悄話了。」
「悄悄話可以,」盛笙擼袖子,「悄悄罵容易挨打。」
盛喃連忙護住額頭,表情凶起來:「你再彈我腦袋我可咬人了啊!」
「那就順便給你把那兩顆小虎牙一起拔掉好了。」
「??」
盛喃還想反抗這種家庭□□,不過沒等她張開爪,旁邊那人抬手,安撫地在女孩的短髮上摸了摸:「有蘇打水麼。」他同時望著盛笙開口。
盛笙過來的腳步停下,他眯著眼在那隻正摸自家妹妹腦殼的手上盯了幾秒,微笑:「有。等。」
「謝謝。」
「……」
盛笙轉身走了,盛喃卻抖了一下,連忙轉回來:「你怎麼招惹他了?」
「我有麼。」
「有!超級有!」盛喃想起什麼又連忙放輕聲,「你沒見他以前打比賽,每次虐人特狠的團戰指揮前都是這個反應,句子越短火氣越大。」
「嗯。」靳一似乎不怎麼在意,就笑了下。
盛喃見他反應,憂心地繼續說:「真的,你別看他像個戰五渣,雖然我估計他確實是。但他們玩戰術的心臟啊,萬一在我爸那兒給你穿小鞋……」
小姑娘還長篇大論地說著,靳一餘光里已經瞥見盛笙往客廳回了。盛喃也不知道是控訴得太投入,還是今天情緒太過緊張,好像完全沒察覺頭頂的烏雲逐漸籠罩。
靳一斂回餘光,在盛笙進到客廳前,他低下頭迅速在小姑娘唇角親了下。
盛笙腳步驀地一止,拿蘇打水瓶身的手慢慢捏緊。
「嗚?」被親斷話聲的盛喃茫然地看靳一。
靳一卻已起身:「謝謝。」
「?」盛喃連忙扭頭,這才發現盛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客廳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自己說他壞話,盛喃心虛地直回身來,目不斜視,正襟危坐。
盛笙凝了靳一幾秒,溫和地笑:「不客氣。」
話聲未落,盛著蘇打水的透明瓶身就被隔空拋了過來。
靳一抬手截住,直身,抬眼。
客廳寂靜。
盛喃察覺這氣氛逐漸詭異,不由迷惑地仰起頭,她看了看近處這個,又看了看不遠處那個,然後她遲疑又糾結地站起身。
「那個,你們是想打一架嗎?」盛喃誠懇地問。
那邊劍拔弩張的對視被截斷,兩人回頭。
盛喃被迫承受雙倍的殺氣未消的視線,神情和語氣都更誠懇了:「我也不好偏心,要不,我幫你們叫兩輛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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