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鬼王的婚禮剛結束,楊錦城就領著殷鶯和向晚晴來到了鬼城大殿。
林曼卿和李阿四等人都在這裡等著。
向晚晴初進鬼城,這裡陰氣濃郁,有些不太習慣。她聽說過酆都,卻沒來過,因為這個地方似乎與外界隔絕,從無往來。若是放在過去,她遇到這樣的地方,第一想法肯定是先蕩平了再說。
不過現在,她早已深受李沐塵的影響,對世間萬物不再有偏見,無論仙魔妖鬼,只是出身不同,修行的路線不同,僅此而已。
關鍵不是看他是什麼,而是看他做什麼。
當然她今天也不是來鬼城判斷是非曲直的,而是來找林曼卿的。
向晚晴到了京城李家之後,對於見到李沐塵本就不抱希望,但以為至少能見到林曼卿,然後有李沐塵的消息或者線索。
但她沒想到林曼卿也不在,就連管家侯七貴也不在,便只好將事情告訴了殷鶯。
殷鶯知道事態嚴重,電話里說不清楚,便帶著向晚晴直奔酆都。
好在以她們的本領,到酆都也不過眨眼的功夫。
「向師姐!」林曼卿朝向晚晴躬身施禮,畢竟是李沐塵的師姐。
「不要多禮了,事情緊急,我問你,沐塵呢,他現在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沐塵在哪裡。據藍田說,他應該還在荒澤。但我們去荒澤找過,整個荒澤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他。」林曼卿道。
向晚晴嘆了口氣:「看來他是進了荒澤秘境了。二師兄曾說,荒澤秘境中有聖人所傳有悔一劍。那裡連二師兄都找不到,如果沐塵進了秘境,他不出來,我們就別想找到他了。」
「向師姐,究竟出了什麼事?是不是林雲惹事了?」林曼卿看向晚晴那樣子,知道事情有些嚴重。
「可不是惹事那麼簡單,唉,我長話短說吧……」
向晚晴就把天都發生的事情簡短說了一遍。
啪!一聲脆響,林曼卿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掌,把一張玄玉茶几拍得粉碎。
「欺人太甚!」
自己的親弟弟被人陷害,不但誣為盜賊,還被關進了山河社稷圖裡,這怎麼能忍?
大殿裡眾人嚇了一跳。
沒想到平日和藹可親的夫人會發這麼大脾氣。
向晚晴皺了皺眉,說:「弟妹,你也不要著急,事情發生在天都,我們會給一個交待的。林雲和嚴謹是師尊帶去天都的,高傒老賊也不敢真傷了他們。等師尊從萬仙陣中出來,自會還他們一個公道。」
侯七貴沉吟道:「仙子,不是我多嘴,高賊敢如此明目張胆,有沒有一種可能,令師尊在萬仙陣中有什麼不測呢?」
向晚晴默然片刻,道:「以我師父的本事,不測倒是不至於,但被困在了陣中倒是很有可能。但我相信,他總會出來的。山河社稷圖中沒有歲月流淌,大師兄他們被困在裡面,只要回元守一,護住真元,性命是可以保住的。」
眾人聽她這麼說,剛鬆了一口氣,忽聽旁邊有人說道:「回元守一,也未必能保住性命啊!」
「唔?什麼意思?」向晚晴轉頭看見兩個矮子,也不知道剛才的話是哪一個說的。
野仲:「山河社稷圖乃古聖所造,內藏乾坤,只是未經開發,陰陽未轉,所以沒有歲月。如果不用它,靈氣沉睡著,它就永遠是那樣。可現在關了人進去,就形成了干擾。樞機之變,未可預料,一旦有變,就是大變。就像創世之初,陰陽初交,洪荒噴流,世界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
「你是說,山河社稷圖中,會發生宇宙大爆炸?」侯七貴訝然道。
「你這新詞兒倒是有點意思,大爆炸不至於,但山河巨變是一定的,就看他們會不會觸動樞機了。」野仲看著向晚晴說,「你那大師兄想必修為很高,而兩個小的法力不夠,在虛無世界中,即使回元守一,真元也會泄露出去,被虛無世界吸收。兩個小的堅持不了多久的,那時你大師兄就必然要出手相助,他一相助,法力擾動圖中世界,就很容易觸及樞機,從而引起山河巨變,陷入洪荒激流之中。」
「你怎麼那麼清楚?」向晚晴驚訝地問,這些事情連她都沒有聽說過。
野仲沉吟著不說話。
旁邊的游光說:「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因為我們也算是參與了山河社稷圖的製作嘛。」
「什麼?!」
眾人俱是大驚,尤其是向晚晴,她很清楚這幅山河社稷圖的來歷,相傳那是伏羲所作,女媧刺繡,十大巫聯手製作。
「你們莫非是靈山十巫之後?」
向晚晴說的靈山不是佛家的靈山,而是太古之時,洪荒之初,有一個真實的地方,名叫風沮玉山,因其為日月所入,而被稱為靈山。
山上有十個神人,乃大巫之師祖,分別名為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天下之巫,莫不出於此。
野仲和游光同時搖頭。
游光嘿嘿笑道:「什麼十巫之後,我們還在他們之前呢!只是當年,我們奉聖人之命,看守日月,週遊於天地之間……」
說到這裡,又莫名嘆了口氣,「唉,算了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死都死過幾回了,不說了,不說了。」
「你們是日夜遊神!」向晚晴更是驚懼,對野仲游光肅然起敬,沒想到身邊竟然有兩位上古的神人。
野仲瞪了游光一眼,朝向晚晴和林曼卿拱手:「仙子和夫人不要聽我兄弟胡說,我們只是洪荒遺落的不死孤魂,什麼大巫小巫的,都是胡話而已。」
林曼卿說:「二位不要謙虛了,能以分身橫斷封住冥界入口的,又怎會是普通人?既然你們參與了山河社稷圖的製作,想必知道解救的法子?」
野仲道:「要是圖在眼前,把人放出來不難。問題是,怎麼拿到圖?山河圖沉寂已久,表面空寂平靜,卻潛伏著危機。就像一幅普通的畫放久了總有折裂痕。圖中世界現在很脆弱,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若到山河破碎,再救就遲了。」
向晚晴沉吟片刻,說:「我這就回天都,想辦法把圖偷出來。」
林曼卿搖頭道:「向師姐,你不能去!」
「為什麼?」
「你剛才說高傒老賊把圖掛在廳堂上,我猜,他正等著你自投羅網呢!高傒的本事,明明可以殺了他們,以絕後患,偏偏把他們困在山河社稷圖裡,不就是等著我們一個個送上門去嗎?他故意放了你,也是想讓你來報信,他的目標,應該就是沐塵。」
林曼卿十分肯定地說。
向晚晴眉頭緊皺:「這一點我也猜到了,可還有什麼好辦法呢?無論如何,我總要試一試。」
林曼卿看向西方,目光變得深邃幽遠,仿佛看穿了萬里空間,定格在崑崙雪山之上。
她的臉上露出幾分堅決,眼神中現出一絲殺機,冷冷地說:「高老賊想讓我們去送死,那我們就遂了他的願。只不過,他以為我們會一個個去,我卻偏不!要去,就一起去!」
「沐塵雖然不在,但他在人間留的道統已成,李家也經營了那麼多年,我這就回京,點齊人馬,殺上崑崙,我倒要看看,兩千年前就能進萬仙劍陣的劍仙,有多深的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