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的光線落在顏熙的臉上,經過一個多月的細心調養,她長胖了一點,氣色更是紅潤不少,臉上身上的傷口也全部都恢復過來。
皮膚比之前還要好一些,說明調養的很好。
她睡的很安穩,一點戒備之心都沒有。
完全沒有察覺到房間裡多了一個人。
當然了,這一陣子都很太平,顏昕的情況穩定,沒有再出血,並且安安穩穩的在醫院裡養傷。
只要顏昕沒事,她大概也不會有什麼事。
也不會有人再想起她,周聿深也不會想起她。
所以,當她半夜起來上廁所,從衛生間出來,注意到沙發上的時,嚇了一大跳。
周聿深一隻手撐著頭,整個人沉在沙發里,坐姿慵懶。
他身上只著一件白色襯衣,領口敞著,並不規整。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邪性和危險。
房間裡光線昏暗,他整個人匿在暗處,他閉著眼睛,不知道是否是睡著了。
顏熙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又掐了下胳膊,怕自己可能是做夢了。
她已經好一陣沒有做過夢,也沒有想過他。
痛感告訴她,周聿深是真的來了。
她咽了口口水,慢慢的走過去。
這才發現,他的手邊還放著她的素描本,且正好翻到其中一頁人物畫像。
畫的是醫生,男醫生。
旁邊還有一個q版的。
她上前想要拿走的時候,周聿深適時的睜開了眼睛,側過臉看著她,說:「日子過的不錯。」
顏熙一頓,緩緩轉過臉,對上他深不見底的黑眸,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他身上帶著一股酒味,看他的衣著,晚上肯定是有應酬或者酒局。
前幾天,陸時韞來看她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周聿深的近況。
聽說他最近一直在籌備一個科研項目,投入挺大,公司高層半數人以上都不同意。
但周聿深非要做,並且準備自己單幹,因此他最近忙的團團轉,每天的應酬和飯局也很多。
陸時韞還告訴她,雖然周聿深很忙,但他還是有空每周會抽出兩三天的時間過去看顏昕。
他這話,就是在提醒顏熙,不要以為他是忙所以沒來找她。
再忙,想要擠出時間去找想找的人,並不是多難的事兒。
顏熙已經習慣他這種說話方式,總歸在他眼裡,她大概是一個很會自我洗腦的人。
周聿深確實是忙,今天也是從酒局上下來,跟人喝了不少。
回家的路上,他收到顏昕的信息,問他顏熙在哪裡。
她答應的一個月之後去幫她拍完最後一個鏡頭,結果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給她發信息打電話,都沒回應的。
顏母也去棲雲館找過,沒找到人。
他看完以後,問了助理幾號。
算了一下日子,自顏熙跟陸時韞走了之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半月。
一個半月里,她沒有回來,也沒有跟他交代任何一句。
一句都沒有。
現在看來,她確實是過的很滋潤。
顏熙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這句話,照舊伸手去拿畫冊。
周聿深不動聲色的伸手,手掌壓再畫冊上。
他的手正好蓋住了畫像的臉,不咸不淡的說:「養的那麼好,是因為感情的滋潤?」
顏熙一下子沒聽懂,扭頭訥訥的看著他。
周聿深沒看她,目光落在畫冊的人像上,手慢慢的挪開,手指摩挲,弄糊了那張臉。
「這是按照陸時韞畫的吧?」他問。
這倒是事實。
顏熙每天畫東畫西,下面那一頁她還畫了林爽。
她只是腦子有點空,原創不出什麼東西,就只能臨摹練練手感,找找感覺。
可能是一直待在醫院裡,這個醫生的q版形象,她是準備用在故事裡的。
顏熙站直身子,對著他比劃,『我只是沒事,隨便畫畫。』
周聿深輕笑,「是嗎?我以為這是你勾引人的手段呢。」
他抬起眼,眼神那樣的鋒利,像刀子一樣。
顏熙倒吸口氣,下意識的撇清解釋,『我沒有。』
周聿深唇邊泛起一絲冷嘲,合上畫冊,隨手就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顏熙皺了下眉,心裡疼了下,垂下眼帘,沒有去撿。
周聿深沉著臉,看著她說:「顏昕跟我說你答應了她要去當替身把拍攝完成,結果又找不到人,那麼多人等你一個等了一整天你都沒有出現,有這麼回事嗎?」
顏熙早就把這事兒給拋在了腦後,她其實也沒完全答應顏昕。
雖說顏昕之後改變了時間,但她也沒有回覆說一定會去。
她其實還在猶豫考慮。
昨天,她從護士嘴裡得知了在這裡住一天的價格,她當時其實又動搖了。
陸時韞幫她隱瞞懷孕,又幫她安排地方養胎。
這是很大一個人情。
欠了人情,她就不想再欠錢。
住院治療的費用,她想要自己拿出來,可聽到護士那麼說,她卡里最後那點錢全部拿出來都是不夠的。
除非,她去做這個替身,幫顏昕完成這個拍攝。
就差不多剛好能結清。
明天她也是準備出院了的,她現在已經穩定下來,只平日裡再多注意點,別讓自己累著就好。
顏熙:『我還想再養兩天。』
她猶豫了幾秒,問:『你之前說,你會陪著我去,還算數嗎?』
周聿深坐直身子,拿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說:「我沒空。你可以說動陸時韞陪你,你們不是關係好嗎?」
顏熙當然不會再麻煩陸時韞。
她點點頭,『我去不去,都會跟顏昕交代,你不用掛心了。』
周聿深:「你還想不去?」
顏熙:『這是我的自由。』
她站著沒有走開,周聿深抬頭看她,心裡有股說不出的煩躁。
僵持數秒,周聿深說:「收拾東西。」
這都已經很晚了,顏熙:『我跟醫生說過了,明天上午出院。』
周聿深起身。
他站起來,就顯得更加強勢,壓迫感更足。
顏熙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距離天亮,也就四五個小時,現在走費用也還是那麼多。』
周聿深懶得看她說什麼,掃了一圈後,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說:「也沒什麼值得帶回去的東西,走吧。」
怎麼會沒有呢?
那些書,她畫的那些畫,那麼多東西,她當然都要帶走。
她站著沒動,執著於自己的決定。
周聿深也看出來了,諷道:「準備明天出院。如果我今天不過來,你打算讓誰給你交住院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