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深說完這話,便轉動輪椅,轉過身,目光正好對上顏昕望過來的眼神。
她雙手捂著嘴巴,眸中滿是驚訝。
周聿深此刻的眼神幽暗森冷,仿若一把冰冷的刺刀,隨時隨刻,就要扎進她的心裡。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小步,用力咽了口口水,想要說點什麼,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喉嚨口像是被東西牢牢堵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隨著他慢慢的靠近,顏昕無意識的一步步往後退。
此時此刻的周聿深,讓她感到非常危險,也讓人十分的害怕。
然而,周聿深並沒有在她跟前停下來,直接從她面前經過,就這樣無視了她的存在。
顏昕的情緒,從緊張到詫異,再到失落和痛苦。
原來,無視才是最讓人難過的。
無視就代表著不在意,代表著她的出現,根本就不會影響他的任何決定。
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能夠阻止周聿深的時候,周聿深卻這樣無視她,這讓她成為了小丑,無地自容。以後,她在這些人面前,大概率就什麼都不是了。
她整個人如履冰窖,垂在身側的手用力的握成拳。
是不是,她以後的地位和身份,就要跟顏熙對調?
以前因為周聿深而巴結討好她的人,會對她嗤之以鼻,那些人以前怎麼對待顏熙,就會怎麼對待她。
想到這裡,她無法接受。
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不可以!
她舔了下唇,對著旁邊的人說:「我想上廁所。」
對方給她指了個方向。
顏昕點了點頭,又道:「聿深現在情緒不對,你們一定要看緊。他的身體狀況,可不能再有事,醫生已經說過了,他的腿不能再有事,否則的話有可能永遠不能行走。他現在在氣頭上,不夠冷靜,但你們應該要保持冷靜的頭腦。」
「還有顧崇。立刻叫救護車,把人送去醫院。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事情又得鬧得更大。」
她說這些話的姿態,像是周聿深的太太,在替他善後。
說完,她便挺著背脊,走向了洗手間。
等她關上門,她整個人有些脫力,而後拿出手機,翻著通訊錄。
找出了個備註特殊的號碼。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撥通了電話。
「可以阻止周聿深去醫院嗎?」
-
周聿深的車子駛出了蘭溪莊園。
這一路,倒是沒有人阻止他,整個莊園靜悄悄的,好似一個人都沒有。
周聿深拿著手機,靜靜的看著屏幕。
看著通訊錄中的幾個聯繫人,最後撥通了鄭助理的電話。
鄭助理這會還在醫院,他怕傅佩會做什麼,所以先逃出了醫院,但等他再回去,想要打聽情況的時候。顏熙所在的那一層被封,不管是安全樓道,還是正面電梯那邊,都有人守著,不准人隨便出入。
鄭助理根本不敢露面,怕被扣下,就聯繫不上周聿深。
他作為周聿深的助理,這種時候,他必然是要站在周聿深那邊,為他辦事。
這樣嚴格的把守,一定有什麼事發生。
正當他想要聯繫周聿深的時候,周聿深的電話就進來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接聽,身後就響起了傅佩的聲音。
「小鄭。」
鄭助理心裡一沉。
傅佩走近,正好看到他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名字。
鄭助理用力握住手機,說:「夫人。我還是覺得,這樣大的事情,應該……」
傅佩伸出手,「手機給我,我來跟他說。」
鄭助理張嘴,還想說什麼。
傅佩繼續道:「顏熙和孩子都救不活了,我只是想提醒他快一點,來見最後一面。」
鄭助理一驚,不敢相信,「怎麼可能!不會的。」
傅佩拿過他的手機,垂著眼帘,低聲說:「我也以為不會。」
她一邊說,一邊接通了電話,將手機放在耳側,「聿深。」
周聿深到嘴邊的話停住,「媽。」
傅佩:「出來了嗎?」
周聿深沉默了幾秒,說:「在路上。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想要做的事,誰都不可以。」
傅佩吸了口氣,說:「那快點吧,不然我怕你見不到她最後一面。」
周聿深心口刺了一下,半晌才嚴厲的喝道:「您最好不要說這種晦氣的話,那是您的親孫子。」
「快點。」
傅佩一句都不多說。
她說完,就把手機還給了鄭助理,而後自顧自的走開了。
鄭助理有些傻眼,「周……周總。」
他有些恍惚,傅佩的神色很嚴肅,甚至眼眶都有些紅,眼角濕潤,像是哭過。
這種種的一切,都預示著她沒有說謊。
周聿深咳了一聲,緩和了一下,問:「顏熙怎麼樣?」
鄭助理:「我,我不太清楚。夫人看起來,不像是說謊。」
周聿深突然抬高了聲音,厲聲道:「她想要說謊,會讓你看出來嗎!能讓你看出來,她還說什麼慌話!我不相信,你給我上去,看不到顏熙的人,我就不會相信他們的話。」
說完,周聿深就把電話給掛了。
他沉默了數秒,對著司機道:「開快點!」
傅佩的話就像緊箍咒,一點一點的收緊,讓他疼痛難忍。
什麼最後一面,怎麼會是最後一面。
她怎麼捨得?
她有什麼捨不得的?她都敢上天台,帶著孩子一起離開,她根本就什麼都做得出來。
為了逃離他,她什麼做不出來啊!
她什麼都做的出來的。
她本來就已經不想再留在他身邊,她本來就已經不再喜歡他了。
周聿深心口的那點刺痛,在這一刻突然加劇,痛到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要被撕碎。
他再次催促司機開的再快一點。
這時,突然一輛車子橫了出來。
幸好司機反應迅速,猛地往旁邊避開,且立刻踩下剎車。
還好司機的車技不錯,不但成功避開,還穩穩噹噹的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周聿深側過頭,看向那輛車。
車子很普通,但對方的車技也很不錯。
車子停在那裡,並沒有立刻就開走,像是在待命。
半晌之後,車燈光驟然亮起。
司機握緊了方向盤,提醒道:「周總,您抓穩。」
這個時間點,這條路上幾乎沒有車。
黑壓壓的群山,讓夜色越發的濃黑。
兩輛車,就這樣對峙著,大戰一觸即發。
周聿深握住扶手,「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