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韞拉開副座的門,要扶她上去。
顏熙本能的拒絕,指了指后座。
陸時韞視若無睹,強制性的將她弄上車,順手關上門,而後繞過車頭,進了駕駛室。
雨很大,他的外套上滿是水汽,他順勢脫了下來,丟在后座上。
兩個人同撐一把傘,總會有人要淋雨。
顏熙有點不好意思,對他比劃,『抱歉,給你添麻煩。』
「系安全帶。」陸時韞無視了她的抱歉。
顏熙識趣的收回視線,乖乖把安全帶繫上。
誠如陸時韞多說,她可能真的太把自己當一回事兒了,周聿深怎麼可能真的因為她的關係,而跟陸時韞交惡。
更何況,陸時韞對她又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左不過就是出於一個憐憫之心,順手幫一把而已。
他都沒放在心上的事兒,就她上躥下跳的,像個小丑一樣。
陸時韞開車很穩當,車內有一股很好聞的氣味,白噪音的加持,顏熙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
顏熙恍然驚醒過來,睜開眼時,車子停在醫院側門。
雨小了很多。
她身上蓋著陸時韞的衣服,她揉了揉發脹的腦袋,轉過頭,只見陸時韞一隻手抵在車窗上,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在看。
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
手機屏幕的微弱螢光照在他的臉上。
有那麼一剎那間,顏熙腦子裡飛速的閃過一個畫面,只是她沒抓,頭就疼了一下。
陸時韞餘光望過來,手指的動作停住,「醒了。」
顏熙點點頭,眼裡帶著茫然。
陸時韞說:「半道上接到醫院電話,有個急症病患,我就過來一趟。」
她拿出手機有兩個未接電話,是家裡座機打來的,應該是傭人打過來的,她沒有點開微信來看。
快十二點了,沒想到自己能睡那麼久。
明明白天也一直在睡覺的,但還是覺得乏力。
「送你回去?」
陸時韞啟動車子。
車燈亮起的瞬間,顏熙看到燈光下抱在一起的人。
有些人,是長在顏熙的腦子裡的,所以只需要一眼,都不用看清楚臉,她就知道那是誰。
那人轉頭的瞬間,顏熙下意識的將陸時韞的衣服拉到頭頂,把自己牢牢蓋住。
她想讓陸時韞快點把車開手,她胡亂伸手,碰到他的腿,急切的推了推。
車窗被敲響。
顏熙要縮回手的時候,陸時韞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隨即,她聽到周聿深的聲音響起,「怎麼在這裡?」
顏熙不敢再動,她閉著眼,屏住了呼吸。
陸時韞說:「抱歉,不知道你們在。」
周聿深的目光朝著副駕駛上的人瞥了眼,收回視線時,餘光掃到了他們我在一起的手,而被陸時韞緊握住的那隻手,怎麼看都有幾分的眼熟。
不等他說話,站在後側的顏昕問,「你談戀愛了?」
很明顯,他副駕駛坐著的是個女人。
顏熙聞言,下意識的用力抽回了手。
陸時韞神色平淡,歪頭看向顏昕,說:「你那麼好奇?」
顏昕淡淡一笑,說:「我只是隨便問問。」
陸時韞:「身體不好就在病房裡躺著,別再折騰。傷口再出血,可沒有那麼多人再給你輸血。別拿自己和別人的命開玩笑。」
顏昕垂下眼帘,夜色掩蓋了她有些不快的神情,「知道了,陸醫生。」
周聿深一隻手搭在車窗上,沒有要走的打算,問:「不介紹一下嗎?」
陸時韞:「下次吧。她睡著了。」
周聿深望著那人的身影,陸時韞的大衣將人完全罩住,只能看到遺漏在外的幾縷髮絲。
兩人的唇角,還留著沒有徹底褪掉的淤痕。
打完架到現在,兩人其實還沒說過話。
周聿深這次,算是主動上來跟他搭話。
周聿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那就下次,記得帶著女朋友一起。」
顏熙聽著他的語氣,總感覺他是不是猜到了什麼,心跳的很快。
下一秒,就聽到周聿深說:「顏熙,下車。」
顏熙的心臟當即漏跳了一拍,他認出來了?怎麼可能呢。
明明她遮掩的那麼好,什麼都沒露出來。
她沒動。
顏昕聽到周聿深這樣說,不由朝著車內又看了眼,那個被罩在衣服里的女人,沒有任何反應。
真的會是顏熙
話音落下,周圍突然陷入了極致的寂靜。
只有稀稀疏疏的風聲。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顏熙深吸一口氣,拉下了身上的衣服,轉過頭去。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
醫院的安保突然出現,打著電筒,朝著附近的花壇衝過去。
緊跟著,花壇里就竄出了幾個人,脖子上掛著單眼相機。
顯然是蹲點的狗仔。
顏昕慌忙轉身,可還沒走兩步,人就摔在了地上。
周聿深上前,將她抱了起來,責備道:「你跑什麼?」
顏昕別開頭,沒有說話。
顏熙只餘光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垂著眼帘,遮掩住眼底的情緒。
逃竄的狗仔眼尖的發現了車內的顏熙。
當即就抓到了爆點,不管不顧的往這邊衝過來,想拍照。
人數越來越多,安保能擋住一個兩個,卻擋不住五個六個,甚至更多。
安保立刻轉變方針,過去護著顏昕先進醫院。
「周總,您先帶著顏小姐進去,這外頭恐怕還躲著好些狗仔。可別再傷著顏小姐。」
周聿深不由的側頭,朝著車內的人看了一眼。
顏熙乖覺的坐在裡面,垂著眼帘,並沒有往他們這邊看,神色也只是淡淡的。
他收回視線,沉著臉應了一聲,就跟著安保進去。
狗仔張牙舞爪的,相機抵在車窗上,對著顏熙拍照。
她嚇了一跳,慌忙抬手擋住臉。她不想曝光自己,不想被人罵。
陸時韞突然一腳油門踩下去,那幾個狗仔反應還算快,迅速的逃竄開。
車子出了醫院,才慢慢降速。
顏熙心慌的小腹都有些難受,雙手仍捂著臉,沒有放下。
陸時韞敏銳的察覺到她呼吸頻率的改變,餘光掃了眼,順手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不冷不熱的說:「我以為你早該習慣了。」
是啊。她早就該習慣了,可是每一次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樣子,還是會覺得難受。
她只是習慣了難受,而不是不難受。
如果有一天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那她就算是真正的解脫了吧。
她吸了吸鼻子,接過紙巾,可眼淚越擦越多,情緒有點沒法自控。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心理好像變得脆弱了。
以前,起碼不會這麼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