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深:「少說這些喪氣話,不要胡思亂想,醫生說你這個只是小傷口,血馬上就能止住。人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顏昕抿著唇,沒有人想要死,可她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她看到出血量,就知道會經歷什麼。
更何況,不久之前,她才遭受過重創。之前醫生已經告誡過她,好了之後,需要靜養。那次的傷過於嚴重,她身上的血幾乎換了兩遍。再出血一次,未必有那麼幸運。
到時候出現關節或內臟出血等併發症,再多的血包,都可能是無用功。
她得自己重視自己才行,儘可能的杜絕掉所有危險的活動。
其實醫生都不建議她再去演戲。
人在片場,沒有人可以保證不發生任何事情。
顏昕也想安安分分待在家裡,可是周聿深不娶她,她又怎麼可能安心在家裡待得住。
只有成為他的妻子,像顏熙那樣,整日裡待在家裡,被傭人精心照顧著,什麼事都不用做。
顏熙的生活,才是她真正嚮往的。
可偏偏被人給搶走了。
她會變成今天這樣,所有的一切,都是顏熙造成的。
若不是顏熙當初橫插進來,現在成為周聿深妻子的就是她,她又何至於要這樣,來博取周聿深的關係。
又何必要逞強,每天出去拍戲,做那些危險的舉動。
誰不想好好活著,是有人不想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她這服破爛的身子,除了周聿深,誰還會願意要她呢。
不,現在連周聿深都不要她了。
眼淚簌簌而下,她的情緒有些波動。
守在旁邊的醫生見狀,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提醒周聿深說點好聽的話。
總得給病人一點活下去的期待,要不然連她自己本人都沒有意願,就真的很難有奇蹟。
顏昕的手滑落下去,眼神黯淡,「其實我知道自己不配,像你這樣的人,身邊應該站著更好更優秀的女人。而我,這樣一個破爛的身體,只會拖垮你。我連一個孩子都生不了,要你娶我,其實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
「可我太愛你了,我太想跟你在一起了,哪怕只是幾個月呢,就算只有一天,我都覺得這輩子值得了。別救我了,我死了,對你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對我自己也是。死了,就再也不用那麼痛苦,痛苦的看著你跟別人在一起。」
「這三年,我也忍夠了。早知道有今天,當初我就該直接死在車禍里,而不是留著半條命,讓她來威脅你。顏熙沒錯,你也沒錯,錯的人是我。」她的眼淚越落越凶,說話都變得費勁起來,她說:「我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你喜歡上她。」
周聿深眼看著她的傷口再次大量滲血,他擰緊了眉,「誰告訴你我喜歡她?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會喜歡上一個心思惡毒的人?我永遠不會忘記,她當初跟爺爺聯合起來,用這種方式來脅迫我跟她結婚。」
「你沒有錯,錯的只有顏熙。錯在我相信她,告訴她我要跟你私奔。如果我沒有告訴她,也就不會發生車禍。」
-
顏熙被送進了婦產科病房。
鄭助理辦理好所有手續,又囑咐了一下這邊的守夜護士,就打算去病房看她一眼,而後再回急診室。
他推門進去。
顏熙醒著,她一直都保持著清醒,在急救室里的時候,她有看到顏昕,也聽到那些醫生的話。
顏昕的情況很危險,因為之前的傷勢,身體機能還未完全恢復,極有可能導致內臟出血。
從其他醫院調取血包需要時間,這段時間裡,顏昕很有可能出現最壞的情況。
專家醫生們,緊鑼密鼓的商量著對策。
但血型太過於特殊,就真的不好辦。
熊貓血型加上血友病,簡直就是地獄模式。
顏熙當時聽到這些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過會可能要被拉去輸血,周聿深不會讓顏昕有事的。
眼下的情況,也就只有她,能夠第一時間提供顏昕需要的熊貓血。
她的心如死水一般,像死囚等待著被處決。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等來的是醫生把她送進婦產科病房,她以為的輸血劇情並沒有發生。
她都不相信,自己能夠好好的待在病房裡安胎。
看到鄭助理進來的那一刻,她第一反應,還是輸血。
鄭助理看到她驚恐的眼神,不由的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麼?你嚇成這樣。」
顏熙只是瞪大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鄭助理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柜上,順便從口袋裡拿出了她的手機,是周聿深交給他的。
顏熙不會說話,跟人交流沒那麼方便,手裡有個手機會方便很多。
鄭助理說:「一會看護就過來,你有哪裡不舒服,要及時跟她講。現在肚子還痛嗎?」
顏熙輕輕的搖了搖頭,眼神裡帶著一點疑慮。
鄭助理:「你要問什麼?」
顏熙猶豫了一下,對著他比劃,「顏昕怎麼樣了?」
鄭助理:「你放心,周總已經委託了關係,去找同樣是熊貓血型的人,其他醫院的血包應該很快就能送到。你安心休息,你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給別人輸血。」
『我想去看看。』顏熙猶豫了很久,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畢竟是她發的定位,如果她沒有發,顏昕可能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顏熙並不想輸血,可如果真的要看著顏昕去死的話,她心裡又很不安。
鄭助理:「你不會是想去給她輸血吧?」
顏熙抿了下唇,默了數秒後,抬手比劃:『是我給她發的定位。如果真的到了萬不得已,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周聿深也不會看著她死的。』
『我讓她來,是想讓他們兩個好起來,而不是要讓他們徹底的陰陽兩隔。在周聿深心裡,我當初拆散他們,已經罪不可恕的惡人,她要是真的死了,那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過我了。我只是想他可以放過我,他可以放下當初的恨,如果這樣可以兩清,我也願意冒險。』
』要真有什麼意外,也如他所願,他本來也是想要打掉這個孩子的。要不然,溫迎怎麼辦?』
比劃到最後,她整個人都有些茫然和呆滯,那雙眼睛,荒蕪的讓人心疼。像一個被逼到死角,徹底失去念想的人。
最後,鄭助理弄了輪椅過來,帶著她來到急救室。
鄭助理跟門口的醫生說了一下,兩人就進去了。
偏就那麼巧,他們剛到,還沒來得及出聲,就隔著帘子,親耳聽到了周聿深對顏昕說的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