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熙不由的停住腳步,遲疑了數秒之後,還是轉身,走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還算聽話。
周聿深滿意的收回視線,總算能認真看會新聞。
顏熙餘光偷偷觀察了周聿深一眼,他這會看起來心情似乎還可以,反正這會挺平和,眼角眉梢也是柔和的。
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神色認真又專注。
男人一般認真對待一件事的時候,都格外的有魅力,沉熟穩重的男人,誰都喜歡的。
自從周爺爺去世之後,周聿深就變得比以前穩重多了,其實他真正動怒的時候很少,大多都只是隱藏傾訴,喜怒哀樂都深深的藏起來。
也就對著她,總愛隨便發火,把不高興三個字都寫在臉上。
她都已經很久沒有見他笑過,他看向她的眼神大多是冷漠的,不耐煩的,還有厭惡的。
她現在對他來說,應該是心中的一根刺,拔掉會疼,但不拔掉也會痛。
左右都是讓他不爽的。
這一次,顏熙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他發火的樣子,瘋起來真的令人害怕。
顏熙的思緒發散,一時忘記了遮掩。
周聿深偏頭看過來時,正好就對上了她的目光。
四目相對的一瞬,顏熙愣了一下,立刻拉回心神,倒是沒有立刻轉開視線。
就那麼直直的同他對視。
周聿深捏住她的下巴,指腹輕輕摩挲,視線落到她的唇上,上唇破損的地方格外的顯眼,嘴巴到現在都還有點腫。變成了嘟嘟唇。
顏熙心裡抗拒,面上卻順著他,仍有他捏來捏去。
可是,周聿深對她太了解,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她的所有微表情,代表著什麼,他都一清二楚。
更何況,她的改變太明顯,演技又太懶。她現在的順從和從前完全不同,眼神也不一樣了。
他永遠都會記得。
那晚,在溫泉山莊,她跑過來,淚眼汪汪看著他,對他比劃:『我來救你。』
那時的眼神,充滿了對他的愛戀。
眼裡心裡,就只有他一個人。
就算他故意叫了顏昕的名字,她都沒有抗拒,只是用力的抱住他,那樣執著的奉獻自己。
可現在,愛消失了。
周聿深意興闌珊的收回手,冷淡的說:「想說什麼?」
顏熙其實沒什麼想要說的,就算想說,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感覺隨便說點什麼,都有可能要吵架,她又吵不過,最後悶頭生氣的還是她自己。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吵架,她總是吃虧的那一個。
她只輕輕搖搖頭,就轉開了目光,把注意力放到電視上去了。
周聿深卻不饒她,「是不是想問陸時韞怎麼樣了?」
顏熙根本就沒想這個問題,陸時韞是被陸夫人帶走的,不管怎麼樣都是安全的。她更想問的是秦葉的情況。
她帶著錢跑出去那麼多天,回來之後情緒就不太對。
民宿里有客人的情況下,她不可能一個人都不留的。
周聿深:「你要知道陸爺爺是從什麼職位上退下來的,他對幾個孫子的言行舉止要求嚴苛。陸時韞干出這種道德淪喪的齷齪事,他就等著被老爺子打死吧。」
他的語氣那麼的輕描淡寫又漠然,好像他跟陸時韞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
顏熙的手指微微收緊,他的話讓顏熙心裡不太舒服。
明明陸時韞什麼都沒有做,他只是幫助她而已。
何至於要被扣上道德淪喪這種字眼。
周聿深看到她微抿的嘴唇,諷道:「心疼了?你要是心疼的話,等陸老爺子教訓完了,我再找人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永遠記住,動兄弟的女人是什麼下場。」
顏熙緩緩側頭,剛與他的視線對上,周聿深就轉開了,無表情的說:「你可以試試看,替他說一句話。」
顏熙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氣,主動伸手輕輕扯他的衣袖,又被周聿深不耐的甩掉。
他不再看她,面上帶著一絲慍怒。
想來這會也不願意看她說什麼,顏熙暗自吐出一口氣,不再動作。
周聿深心煩不已,怎麼樣都很不痛快。
片刻,他拿了香菸起身出去。
顏熙默默的看他一眼,仍坐在沙發上沒。
周聿深就在外面平台,隔著落地窗就能看到彼此。
兩人總能錯開時間,暗暗的看一眼對方在做什麼。
這時,周聿深的手機響起,他看了眼來顯,走開幾步去接聽。
是顏昕打過來的。
「你見到熙熙了,對嗎?」
周聿深淡然的應了一聲,沒有其他更多的話。
本來他做自己的事情,也不需要向顏昕交代什麼。
沉默片刻,顏昕深吸一口氣,說:「謝謝你,我爸爸已經回來了。我欠你的,越來越多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還,才能還得清。」
周聿深:「不用你還,你只要專注自己的事業,其他不需要你管。你越來越好,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如果只聽字面意思,其實挺讓人感動的。
可顏昕的理解,卻不僅僅只是表面上的意思,在她看來,周聿深說了這麼多,主要意思就是:別來煩我。
顏昕用力握住手機,仍保持語氣平和,說:「我看到陸時韞在朋友圈發的動態了,熙熙跟他……」
「不用管,陸夫人會處理。」
顏昕無聲的冷笑了一下,顯然周聿深絲毫沒有準備離婚的打算,即便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不肯離婚。
周聿深:「還有其他事嗎?」
顏昕:「沒事了。在那邊注意身體。」
「掛了。」
電話掛斷,顏昕便將手機砸在了梳妝檯上,鏡面上瞬間開了一朵『冰花』,充滿裂痕的鏡子,將她的臉也分割開,那雙眼裡的恨意逐漸滋生。
顏昕:「賤人!賤人!」
是顏熙搶走了她的阿深!真是好手段!
她絕對絕對,不會讓顏熙得逞!
她低眸看著自己的手腕,仿佛能看到皮膚下的血管,她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把小刀。
刀尖鋒利無比,只要輕輕在皮膚上劃一刀,鮮血就會噴涌而出。
她輕輕的笑起來,眼裡含著淚,刀尖觸碰到皮膚,冰涼的。
可這種涼意,不及她心上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