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奶奶的布娃娃

  由於白天行動不便,眾人決定在村支書家蹭吃蹭喝,直到夜晚再行動。嚴和壁見支書夫妻哭得有點可憐,就告訴他們脊骨不用還了,拿去保護秦小二吧。

  村支書還好,他本來就對李大頭沒什麼愧疚感,在他心裡,紙人,尤其是接受過山神祝福的紙人,全部是敵人,別說從他身體裡取出一塊骨頭,就算是殺了這人,他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只可惜紙人點不燃打不死,村支書也不知道要怎麼殺死紙人們。不過夜晚的黑霧確實可以令紙人死亡,也不知它們用了什麼辦法。

  支書老婆聽到嚴和壁的話後,特別感謝他,答應晚飯時再為大家做一頓好吃的,保證不會下藥。

  這期間,錢大妞的「細水長流」冷卻時間已過,為了保證戰力,她割開嚴和壁的後背,取出那塊代替的骨頭,對他施展了「細水長流」。錢大妞一直擔心身為紙人的嚴和壁會無法恢復,好在系統賦予玩家的初始技能是相當神奇的,只見嚴和壁的後背上慢慢長出了骨頭,並且痊癒了。

  正如錢大妞所說,傷筋斷骨需要半個小時才能恢復,而皮外傷只要一兩分鐘,等骨頭復原後,嚴和壁後背上的傷口很快就好了。

  曹茜全程圍觀治療過程,對錢大妞的治療能力相當滿意,有了這個隊友,她以後就可以帶著回血光環放手一戰了。

  臨近夜晚,支書老婆將飯菜送到幾人所處的房間中,眾人一邊吃一邊商議晚上的對策。

  「聽起來村長好像知道很多事情,我們要不要去找他?」錢大妞問道。

  邢燁搖搖頭,邊吃飯邊默默思考這個村子中發生的事情。

  目前為止,他們收集到的線索已經足夠多了。通過村支書的表現,能夠確定山神村的歷史只有50年,50年前的事情哪怕是村支書這個年紀超過50歲的人,都沒有太多記憶。這倒是從側面印證了陸明澤的猜測,山神村僅是個遊戲、故事或者是玩具。

  既然如此,每三年需要祭品的山神是否就是控制村民的存在呢?村長知不知道這件事,他所做的一切是在為什麼做準備?

  而知道這一切的自己,又要如何才能戰勝命運,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山神村真的可以有未來嗎?

  想到這裡,邢燁說道:「我們去曹黑黑家,根據村支書所說,50年前,山神村第一個失蹤的孩子就是曹家的孩子,而曹黑黑的家人也始終不肯變成紙人,他們家說不定知道一些內情。」

  「我家就在村長家隔壁,」曹茜問道,「會不會遇到村長?」

  嚴和壁道:「村長是紙人吧,夜間有黑霧,他應該不敢亂動的。」

  曹茜看著嚴和壁道:「我覺得村長不一定是紙人,村支書說,他之所以學會用護衛隊的人的骨頭來保護自己,就是因為看到第一個使用的人是村長。村長四十多年前是山神的祭品之一,按理說應該被山神賜福成為紙人,可當時他使用了其他紙人的骨頭,他還可能是紙人嗎?」

  「如果他是活人,他的容貌與年齡就是不符的。而且邢燁也曾說過,昨天在陽光下的村長,不像是被控制了。」嚴和壁與曹茜商討道。

  邢燁適時地說道:「所以村長極有可能是一個白天不會被控制,夜晚也不會被黑霧攻擊的存在。他從四十多年前開始布局,黑霧村長十分忌憚他,卻始終拿他無可奈何,應該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哇!」錢大妞捧著臉說,「那村長豈不就是某個故事中的**oss?」

  「正是如此。」邢燁對眾人道,「我們從黑霧村長那裡接到任務,要殺掉村長以及他手下的紙人。護衛隊從村長那裡接到任務,要殺掉祭品後用祭品們的心頭血殺死山神。村長對於祭品隊而言,當然是**oss。如果不考慮玩具屋這個假想,在黑霧的幫助下殺掉村長,應該就是我們的勝利了。」

  「但不是完美勝利,」嚴和壁說道,「這麼做的結果是,山神村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我們既沒有擺脫白天的控制,又沒有讓黑夜中的活屍寧靜下來。村長雖然手段過於激進,但他的目的也是想要山神村脫離控制,一旦他死了……」

  「那麼山神村就真的變成在黑與白支配下,永遠無法獲得自由的村子,這裡的村民將成為行屍走肉,像山神的提線木偶一般,過著虛假的生活。」曹茜說道。

  「那我們呢?」錢大妞問道,「你們之前說過,有黑白規則介入的遊戲,失敗的玩家結局未必能夠回到現實世界,我們失敗後會怎樣?」

  「別忘了,陽光是可以控制思維的。」邢燁指了指天空,「在陽光的照射下,我們連初始技能都無法使用。而山神祭就在白天,如果不打出完美勝利,失敗者的意識會永遠留在這個村子中,無法逃離。」

  錢大妞咽了下口水,用力揉揉臉道:「那我們還是拼命打出完美勝利吧!」

  吃過飯後太陽剛好落山,幾人辭別支書夫妻,趕往曹黑黑家。

  支書家、村長家、村委會以及曹黑黑家相隔不遠,這個村子的權力中心地帶就是這裡。幾人低頭飛快地跑,在5分鐘內抵達曹黑黑家中。

  這個家還掛著葬禮用的白布,根據村支書說,曹黑黑父母的頭七還沒過呢。

  「也是父母剛剛去世。」邢燁皺眉道,「你與我的經歷相差無幾。」

  他們悄無聲息摸進房中,連等不敢開,摸黑搜索起來。

  邢燁道:「曹茜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連家在哪裡都不知道玩家,這代表她的家中一定有秘密。不過假若她的父母真是村長害死的,那麼她家中一定也有村長想找的東西。這東西要麼村長已經到手了,要麼藏得非常隱蔽。」

  「所以你們逆命玩家還是歇著吧,找東西還需要順命玩家出手。」錢大妞擼起袖子說道。

  誰知曹黑黑與楊小毛對她冷笑一下,分別拿出自己的順命道具。

  錢大妞:「……」

  鏡子中的陸明澤說道:「我方才調查過這個屋子中的幾面鏡子,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分別有一面鏡子中出現了村長的身影,這證明他今天依舊在曹家找東西。」

  錢大妞好奇道:「小鏡子,你是怎麼查其他鏡子中的畫面的?」

  邢燁為了保護陸明澤,早就想好了說辭,他們兩個商議好了,轉移意識的能力是邢燁的底線,絕對不能對外人說,任何人都不行。

  於是陸明澤道:「就像攝像系統一樣吧,我與同一世界的鏡子像是共享同一網絡的攝像頭,我有控制其他攝像頭的權限,有權查看其他鏡子中錄到的內容。」

  巧妙地用攝像頭的原理解釋了這個能力。

  「原來如此。」錢大妞點點頭。

  這時曹茜的天鵝水晶有氣無力地說道:「咕嘎咕嘎咕嘎,你打開這個柜子看看。」

  邢燁掃了眼天鵝水晶:「她為什麼一直叫?」

  曹茜聳聳肩,忍著笑道:「誰知道為什麼,系統說天鵝就要有天鵝的樣子,所以她每次說話都必須模仿天鵝的叫聲,琳琳就是因為這個才不願意與你們交流的。」

  她強忍著笑,不讓琳琳覺得難堪。

  打開柜子後,見裡面放著一些舊物品,有破舊的衣服和鞋子,針線包等等。大家將東西都拿出來放在炕上,一一查看,這時小鏡子說道:「那個布娃娃。」

  那是一個手工縫製的破舊布娃娃,應該是曹黑黑小時候的玩具。邢燁捏了捏,感覺到裡面都是碎布。像是家人用破舊的布條製成的娃娃,外面還是黑布,一看就是個叫黑黑的娃娃。

  邢燁想起關於村子的猜測,便拿起剪刀,剪開娃娃上的線,露出娃娃中的碎布。

  這些碎布都是一團一團的,大家將每一塊布展開,見上面繡著字!

  邢燁按照順序將碎布依次排好,接著月光,眾人勉強看到碎布上寫著的內容。

  前幾塊布上寫著,五十多年前,山神村原本是個普通的小村子,與其他村子也有往來,曹家的媳婦就是隔壁村子嫁過來的,那個曹家媳婦,就是曹黑黑的奶奶,這個娃娃也是奶奶給小時候的曹茜做的。

  奶奶說,兒媳婦肚子裡的娃娃快出生了,她趁著眼睛還沒瞎,給孩子做個娃娃。她是上過高中的,嫁過來之前是村子裡的小學老師,本來與山神村的人說好,結婚後還做老師的,誰知道才生下孩子不久,就遇到了災年,村子裡小學辦不下去了,村里人也窮得沒辦法送孩子出去上學。

  接著,曹奶奶生下來的第一個孩子走丟了,再也沒找到,從此以後,山神村也變成了山神庇護的村子,每隔三年要送祭品上山,並且再也無法與外界聯繫了。

  曹奶奶驚奇地發現,從她的孩子丟失那天起,村子裡的人記憶力就開始變差,他們忘記了如何走出這個村子,忘記了村子外面還有世界。

  她自己試著離開村子回娘家,卻發現根本找不到路了,不管怎麼走,走只會走回村子。

  所有人都忘記了山神出現之前的事情,只有曹奶奶自己記得。

  因為曹奶奶沒有吃山神草,不知道為什麼,送來野菜粥中,她總聞到一股奶味,就是她丟失的孩子身上的奶味。一看到送來的粥,她就想哭,根本吃不下。

  奇怪的是,她沒有喝粥,居然也沒餓死,熬過了幾個災年,一直活到第二個兒子出世,活到兒媳婦懷孕,活到曹黑黑馬上就要出生了。

  曹奶奶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千叮嚀萬囑咐,告訴自己的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要吃山神草,還經常給他們講述山神出現以前的故事,告訴他們以後如果有機會,一定要走出這座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是識字的,但是村子裡根本沒有筆,似乎有什麼力量不允許這個村子有文字記載。於是在給曹黑黑做布娃娃的時候,曹奶奶就將自己想說的話繡在碎布上,縫在娃娃里,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孫子或者孫女能夠走出這個吃人的村子。

  「原來是這樣,」曹茜望著布頭上的字低聲道,「這裡原本也是普通的山村,不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與世界隔離開了。小鏡子說得對,這裡就是某個人的玩具村,村民、村子,都只是它找樂子的工具罷了。」

  錢大妞看完上面的字,拍拍胸口道:「我們能救下村子裡的人嗎?他們已經變成紙人了,就算殺掉山神,讓村子重新融入這個世界,紙人也不會變成活人啊……」

  嚴和壁也跟著愁起來,看了曹奶奶留下來的話,他是想救這個村子的,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邢燁卻輕鬆不少,他輕嘆一聲道:「我本以為山神村就是某種神秘的力量製造出來的村子,除掉那股力量,村子也會消失,或者說,這個世界原本就只有一個村子,村民們根本沒有未來。但既然還存在外界,就代表村子還有希望。」

  他的話讓眾人心中一寬,又稍稍燃起一絲希望。

  「說得沒錯,」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我一直在想,殺了山神,村子能有出路嗎?現在答案出來了,謝謝你們幫我找到曹奶奶留下來的文字。」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猛地回頭,只見村長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邊,正安靜地看著他們手中的碎布。

  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村長在門前,他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