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韻詩的話輕盈盈的,語氣卻篤定。
微風帶起樹葉,嘩嘩作響,時間已然到了半下午。
羅叢柏知道等喜妹他們回來,他再走,是不現實的。
遂,他便點頭道:「成,我去河邊喊一嗓子,他們大概也沒去別處,肯定在籬笆院那邊的地里。」
肯定是了,喜妹早就垂涎那一架子的洋柿子了,哪有不去摸摸的道理。
時間緊,兩人也不再來回的囉嗦,便分開行事了。
如此,待兩人再見時,便定了第二日回上海的輪船。
喜妹見姑爺說了話就走,忙道:「小姐,咱們的行李都收好了,要不要去羅家告辭一聲呀?」
「自然是要去的,不過,那邊正忙著,咱們晚些再過去。」邵韻詩說道。
如此,到了晚間,邵韻詩又意外地在羅家,見到了許久沒見到的田晨。
因為邵羅已然正式定了婚,田晨與邵韻詩便見了禮,也算是自己人了。
邵韻詩自然也是大大方方地招待了田晨,吃喝自然是在羅家前院,後院新屋,只招待了田晨上好的茶水。
天還有些悶,師兄弟倆個沒留在屋裡,而是坐在當院的石桌旁。
好在,羅叢柏新院子休整的十分好,微風輕送間還有絲絲甜膩的花香,叫人舒適了幾分。
迎著已然有些微涼的小風,田晨愜意地呷了口茶。
他有些艷羨地對羅叢柏道:「師哥還真是得了大便宜,嫂子那可是如今不可多的世家閨秀,這茶一喝,就知功力不淺。」
田家家室了得,對茶還是很有講究的,他的話很有份量。
羅叢柏自認是個粗人,茶水如何,只要解渴就好。不過,邵韻詩被誇,他還是高興的。
遂,他給了田晨個眼風,低聲道:「你羨慕,不會找一個,你家老爺子可是老早就急了。」
田晨聽了羅叢柏的話,有些苦惱地低垂了腦袋,道:「老爺子是著急了,可我還不想就這麼被安排了婚事,也想像師兄一樣,尋個脾性相投心意相通的人。」
田家是個富豪之家,不過,房頭也多,人一多,事就多。
羅叢柏看了眼師弟,暗嘆了口氣,自己之所以如此幸運,也多虧了邵家老爺子通情達理,再兼瞞姑這獨特的身世,不然瞞姑哪裡是他這窮小子能高攀的?
可到底自己是達成心愿了,羅叢柏也不願規勸師弟什麼,便道:「那你可得多努力些,你辦事能力強了,你家裡也能多顧著點你的意思。」
田晨何嘗不知道,可田家雖家大業大,架不住人多呀,能分到他手上的活也不多。
遂,他有些泄氣地道:「真恨不得投奔師兄去,咱們師兄弟一道快意恩仇多自在。」
啐,羅叢柏狠狠地瞪了眼師弟,「你給我收收心吧,就因為你總是這幅郎當的樣子,這才叫你家老爺子不放心的。」
田晨瞥了瞥嘴,「我哪裡郎當了,家裡但凡交到我手上的活,我比誰完成的都好。」
羅叢柏哼了聲,「你也就做了該做的罷了,就這也是這一二年的事,早些時候,你是學啥啥不成。」
他這話,說的田晨面上一紅。
早年,他有些叛逆,更沒有師兄救國的決心,所以,功夫學了個半成,學業也是勉勉強強。
在一個,他畢竟是大少爺一個,雖能吃些苦,可也沒到了他師兄這地步,在旁人眼裡,他不就是個紈絝了。
見師弟還知道臉紅,羅叢柏表示他還有救,拍了他的肩,嘆道:「你呀,年歲不小了,該收收性子了。」
田晨最怕師兄這麼語重心長地說話,忙呵呵樂了兩聲,岔開了話道:「你幾時走?嫂子就這麼丟家裡?」
田晨來的湊巧,師兄弟倆個還沒正式說上話。遂,田晨並不知道羅叢柏接下來的打算。
羅叢柏看了眼師弟,沒解釋,反而問道:「你日後還這麼跟著船跑?」
田晨奇怪道:「這有什麼不好,跟船跑還能四處遊玩,比待在公司里好多了。」
「你總有接管一部分生意的時候,別再四處走了。我看上海的分公司對你的發展肯定不錯。」羅叢柏替他分析道。
田晨看了眼熱心的師兄,不解道:「師兄是不是又想坑我了?」
羅叢柏被師弟這麼一看,多少有些尷尬。
不過,自家兄弟,他很是無所謂地道:「怎麼說話呢,我這不是為你好嗎。你想想,上海那邊可是大浦頭,不說全國的貨物集散了,就是國外的那些貨也都集中在那裡。」
田晨最怕人囉嗦,忙攔道:「得,哥哥耶,您可別再說了,上海是貿易中心的事,我知道,知道。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羅叢柏沒好氣地道:「怎麼就和你沒關係了?你家是開船運公司的,去了那裡能給你帶來多廣的人面,你不知道?」
田晨點頭道:「這我當然知道了,可好事也攤不上我呀。再說了,就算是去上海分公司,我頂多就是個二把手三把手,還得聽人使喚,怪沒意思的。」
「你剛開始自然是如此了,不過,你跟著學學,得了經驗不就能獨當一面了嗎。」羅叢柏極力勸說著。
田晨可不是傻瓜,斜了眼師兄,「說吧,是不是又想我幫你做什麼了?」
羅叢柏瞪了眼師弟,道:「就算我不給你出主意,你難道就不給師兄幫忙了?」
倒也是,田晨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把頭,問道:「師兄,你真覺得我去上海分公司好呀。」
「對呀,正好你去了上海,你嫂子那裡我也能安心些。」羅叢柏直言道。
他這樣,田晨反而不說什麼了,忙拍胸脯道:「有我在,師兄只管放心。不過,師兄,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
說完,田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了,生怕自己說了,叫師兄聽了心裡不安生。
見他頓住了話頭,羅叢柏很沒好氣地催道:「有什麼就說,你什麼時候娘們唧唧的了。」
被師兄這麼一說,田晨只得道:「嫂子去上海可是讀大學的,到了那裡,還不得認識不少優秀的同學,你就不擔心呀?」
羅叢柏聽了師弟的話,心頭咯噔一下,他還真沒想過這些。
不過,很快他便釋然了,自家媳婦,他還能不信任?若是看重別人的優秀,早就沒他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