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婿倆談話,因著情分好,敞亮又自然。更何況令局長逐漸康復,大家心情已然放鬆了不少。
岑二老爺聽的令局長直接點明前事,他也不拖拉,點頭道:「嗯,早前的健身丸確實是陸家的。當時也不知道陸家的女兒如此能幹,便先用了些她給的健身丸。」
說到這,他倒是有些後悔沒早些請陸侄女來了。
令局長得了肯定,知道自己這條命欠了不止一次了。畢竟,若不是不得已,誰也不會用旁人給的丸藥。
「我後來,見那些大夫實在是沒辦法了,這才下了決心,尋了陸家孩子來,不想還真有用。」岑二老爺頗有些遺憾道。
岑二老爺這話有些不盡不實,可也沒偏離了大折,為的不過是和陸六順的交情,更是感激邵韻詩的救治,免得說些什麼別的,徒留尷尬在兩家人心裡。
令局長也沒追問這些,點頭道:「謹慎些是對的,這次的事,你處置的很好。」
令局長久居高位,官威還是很重的。能得他的讚許,岑二老爺心頭一熱,『嘿嘿』傻笑了兩聲。
見他這樣,久病的令局長心情好了幾分。
「人家對我可是有救命之恩的,這人情算是欠大發了。」令局長感慨不已。
見伯父皺眉,岑二老爺忙板正了道:「大伯,陸家不是那等施恩圖報的人家,給你看病的當日,人家陸小姐就將人情記我頭上了,你可別有思想負擔。」
他這話,倒是叫令局長發笑的同時,也詫異不已,「你小子亂想什麼呢,我哪裡有思想負擔了。不過,你怎麼說陸小姐將人情直接記你頭上了?」
岑二老爺『嗯』了聲,便將那日看診的情形說了說。
令局長從岑二老爺簡潔明了的敘述中,漸漸描繪出陸小姐的沉穩和大氣,暗暗點頭,「沒想到陸家能教養出這麼出色的孩子來。」
他這話叫岑二老爺一愣。
令局長見他神色不對,忙道:「怎麼?我這話有什麼不對嗎?」
「不,不是,我就是想著,大伯難道不知道陸家的事?」岑二老爺納悶道。
「陸家的事?陸家什麼事?」令局長精神還好,倒是不介意多問些。
岑二老爺知道大伯是真不知道,想來自己也沒同他說過。本來這是人家陸家的家事,不該自己說出去,可如今都到這會子了,不說不好。
橫豎,大伯是個守禮的君子。
遂,岑二老爺組織了番語言,便將陸家的情況,撿能說的說了說。
令局長聽了目瞪口呆,他是知道青島陸家的女婿是贅婿,更知道他家女兒是和離歸家的,可再沒想到,邵家就是陸家女兒的前夫家。
且,邵家還是揚州那個有著極高聲望的邵家。
令局長讚嘆,到底是當世大儒邵老爺子培養出來的孩子,不卑不亢。
覺得邵家小姐可交的令局長,對待陸家的事就積極了幾分。
看了眼侄女婿,令局長道:「邵小姐可是大家閨秀,咱們這人情確實欠大發了。」
在一些人的眼裡,世家小姐和商家閨秀還是有些差別的。
岑二老爺認同地點了點頭,「邵小姐會醫術的事,邵家人並不十分清楚,她除開在揚州辦過義診,並沒給旁人看過病。這次,若不是我和六順交情到位,也是沒法請動人家的。」
令局長表示自己真的很領情,更是贊道:「你小子不錯,交的朋友也不錯。」
岑二老爺嘚瑟地笑了。
令局長好笑地點了點他,道:「咱們欠陸家的人情,還不還的是難兩清了。為今之計,還是先幫著解決人家的難題才是真的,上次你說的那事,如今進行到哪一步了?」
也不是令局長勢利,陸家幫了他,這才上心,而是上次,他是看在侄女婿的份上幫忙的。
畢竟,他一來與陸家不熟,這事辦的就不及時。二來,自己身體已經有些不支。遂,那事便拖延了下來。
如今,還能想起這事,可見令局長當時也是上了心的。
岑二老爺見大伯提早前的事,知道大伯這是要出全力了,不由的一喜。
令局長好笑了睨了眼侄女婿,催促他快說。
岑二老爺忙道:「那個金老闆好似對青島商界勢在必得,現在已經搭上了不少的人,……」
話說到這,他卡住了。
岑二老爺的突然停頓,叫彼此都尷尬了幾分。
令局長笑著瞪了他一眼,「你有話就說,別遮遮掩掩的。」
岑二老爺臉皮也厚,直言道:「我想著,若是大伯要出手幫陸家,少不得要得罪些人。」
令局長通過這次的事,早就明白退讓是沒用的。
想到自己中毒這事,他冷哼道:「得罪人怕什麼,我令家也不是白饒的。」
做事最喜圓融的令局長,居然發出這種狠厲的心聲,岑二老爺知道他這怕是被逼急眼了。
令局長是個專注的人,下了決心就不會改。
定了主意,他又想起毒藥的事,忙問道:「你可問了陸家小姐,她可知道,這毒大概產自哪裡?」
岑二老爺心頭一跳,追問道:「追查對手的事,有眉目了?」
令局長點頭道:「嗯,我將那孩子開的藥方給人看了,人家斷定,這毒藥必定出自東北,且還是前朝古方。你想想,我得罪了誰,誰又能弄到前朝的古方?」
令局長也有相熟交好的中醫名家,能知道這些並不稀奇。
不過,令局長的一席話,說的岑二老爺猛地一個激靈,人有些木呆呆的。
被令局長一瞪,他才回神道:「不至於這麼狠吧,不就是沒答應他幫忙搞掉六順的商會職務嗎,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肥差。」
「你呀,將人想的太過簡單了。」令局長無奈地看了眼岑二老爺。
岑二老爺明白自己的弱點,嘆道:「這金老闆可真夠下本錢的,不,膽子可真肥。這可是青島,是咱們的地盤,就竟然敢。」
令局長看了眼侄女婿,搖了搖頭,這孩子到底沒從政,有些政治上的事體,他不太了解呢。
遂,他解釋道:「金老闆的底細,你們幾個可摸過了?」
岑二老爺點頭道:「麥家派了人去東北查過了,金家是前朝遺老貴族,好似這人還有日本人的底細。對了,他夫人就是個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