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絮語

  羅叢柏自小隨師父在外漂泊,爹娘大哥嫂子雖待他不錯,也牽掛,可沒細緻到邵韻詩這地步。

  被關心的人,總是容易感性。

  怕自己失態,羅叢柏微抬頭眨了下眼,暗啞著嗓子,道:「你呀,這次就算了,下次就別做了。」

  「為什麼?我做這些不是順手的事嗎,難道你們隊伍上不許?」邵韻詩奇怪地看向羅叢柏。

  「不是這意思。」羅叢柏搖頭,「如今江西那邊來往的客船商船管制的越發嚴了,夾帶東西有些不便。再說了,我也怕你受累。」

  「這樣,那日後我只幫你做衣服,其他的東西再說。況且,做做衣服也不累。」邵韻詩想了想,點頭道。

  羅叢柏雖十分想穿心上人做的衣服,可又捨不得她累,忙道:「不用,田晨不一定能時常去江西,他不過是在家中幫著做事,並沒具體的權限。」

  邵韻詩知道他是怕自己累,不贊成道:「我做衣服真不累,再說了,我們又不麻煩他夾帶違禁的東西,不過是幾件衣服而已,用什麼權力。」

  羅叢柏嘆了聲,「我的意思是,你費力做好了,他也不一定能見到我。」

  「那是你沒時間,還是他沒時間?」邵韻詩追了句。

  「他跟船肯定不能做主,哪裡有時間,想見我就見我的。我也是如此。」羅叢柏其實也遺憾田晨不能當家做主,不然,他肯定能幫上組織上很多忙。

  有著前世經歷的邵韻詩,又如何不能理解軍中的紀律,遺憾地道:「我還以為有了田晨的幫忙,能時常給你補給呢,我可聽說那邊的日子很苦。」

  為了羅叢柏,邵韻詩可沒少看江西那邊的報紙,甚至還抽空上街聽聽大家的談論。

  邵韻詩在青島的日子,確實比揚州自由太多了。

  羅叢柏可不想心上人擔心,忙道:「苦什麼,我一大男人怎麼都是過。再說了,我們也沒外頭說的那麼邪乎。」

  自打羅叢柏去了江西,邵韻詩對那邊的時局也關注了許多。知道那邊打的正火,來往船隻盤查的也嚴,供給肯定不足,尤其是槍子彈藥。

  更甚至,官方報紙日日宣傳,剿滅了誰誰。怎能不叫人提心弔膽。

  一想到這些,邵韻詩不由的心頭一緊,吃穿差些沒什麼,可若是打起仗來?

  有些不敢想的邵韻詩,忙問道:「叢柏,你這些日子,沒受傷吧?」

  怎麼可能不受傷呢?不過羅叢柏可不會告訴邵韻詩,淡定地搖頭道:「我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我還讀著書呢,並沒真上戰場。」

  這就好,邵韻詩吁了口氣,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某人,瞧著他氣色不錯,這才有些信了,問道:「那你來青島出任務,可完成了?」

  這話邵韻詩問的並不突兀,畢竟,雖說羅叢柏沒說來做什麼,可本應該在江西的人,突然出現在青島,就說明了問題。

  邵韻詩的自然發問,還真沒叫羅叢柏為難。

  且,說起這個,羅叢柏更是正色了幾分。

  只見,他推開碗筷,拉了邵韻詩的手,道:「我和聖大鬍子,哦,就是我那同學,大家都叫他這個名字,……」

  羅叢柏的話叫邵韻詩笑了笑,他一直鬍子鬍子的喊著,現在才解釋,是不是有些遲了?

  羅叢柏也覺得自己多餘解釋,瞧著偷笑的小女人,寵溺地點了點她的小瓊鼻,接著道:「我和鬍子倆個來青島,是為了接從蘇聯歸國的武器專家,另外還有批重要設備。」

  「呀,這麼重要的事,你可不能為了我耽擱了。」邵韻詩忙擔心道。

  「與你這沒關係。」羅叢柏嘆了聲,擺手,「本來,我們早就該歸航了,可惜出了點意外,目前困難重重呀。」

  見他將話說這麼明白,邵韻詩一下就明白過來了,嗔了他一眼,噘嘴道:「可是有我能幫得上的?」

  知道瞞姑並沒生氣,羅叢柏『嘿嘿』傻樂道:「嗯,那位蘇聯歸來的專家暴露了,如今躲在一處秘密聯絡點,我想著叫你幫忙給他易容一番。」

  他到底不是無原則之人,和盤托出也是真需要幫忙。當然,如無萬一,他也不想將自己心愛之人拖進來。

  邵韻詩聽的羅叢柏的話,有些皺眉道:「你們暴露了?」

  羅叢柏可不瞞著邵韻詩什麼,齜牙道:「呵呵,差點暴露,不過,也是僥倖才得以逃脫。」

  邵韻詩想到在上海看到的那些被捕的共產黨人,不由的心頭直跳,一把捏緊了某人的大手,「你可千萬千萬要小心。」

  「知道,我一直很小心。」羅叢柏怕嚇著邵韻詩,忙保證著。

  邵韻詩也不想給他多大的負擔,直接道:「你知道就好。行了,你將具體的事同我說一說,我看看如何幫忙。」

  羅叢柏有些吃驚地看向鎮定的邵韻詩,反問道:「你是不是遇到過什麼事,怎麼瞧著這麼奇怪?」

  不怪他問,一般的女孩子聽了這事,哪裡能如此鎮定的?饒是瞞姑素來沉穩,也有些過了。

  到底是自己心愛的人,一點點細微的變化也能察覺,邵韻詩心頭甜蜜。

  想了想,她也沒想瞞著什麼,便點頭道:「嗯,在上海的時候遇到了狗子,當時狗子,……」

  「遇到了狗子?怎麼個情況?」邵韻詩話沒完,就被某人打斷了。

  也不怪羅叢柏急,一聽狗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去上海辦事了。按著規矩,就算是遇上瞞姑,狗子也該避開。

  所以,羅叢柏一下子就知道這裡頭有事。

  擔心狗子的同時,他也怕連累到瞞姑。要知道,不比青島,她可是要去上海讀書的,一待就是幾年,露了行跡可就麻煩了。

  邵韻詩打算說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某人,見他著急,心裡熨帖,也捨不得。

  遂,她便也不藏掖,將自己去稼軒酒樓吃飯,卻意外救了甘棠,再到相逢狗子,以及這次來青島留下布飛鴻和曉冬相幫狗子,等等,一一說了。」

  她說的簡單明了,羅叢柏聽的卻是心驚肉跳。

  如今上海是個什麼形勢,誰心裡都清楚,一個不好,瞞姑,瞞姑很有可能被牽連。

  越想越怕,羅叢柏顧不得規矩,一把將人攬進懷裡,後怕道:「你呀,你呀,可真是膽大,傻大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