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親疏

  蘇州的邵韻詩,循規蹈矩,雖比在揚州時能多出門走走,可也只限於偶爾,還是和閆彪林音一道兒。

  若是誰想謀算邵韻詩,通過閆彪這邊也是個途徑。

  這個理,閆老夫人豈能不明白?

  知道自家孩子是個重情的,閆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呀,阿彪是個好孩子,今兒這事,他辦的不差。也多虧了他,我少費了不少的口舌。」

  閆老夫人想想當時在大廳里,閆彪頂著上頭幾重的壓力,摘出了瞞姑,有膽有識。還有林音那孩子,不枉瞞姑待他們的好,都是有情有義的好孩子啊。

  邵韻詩不知內情,只聽了老姑奶奶的話,感動雖感動,倒是更加擔心了,「阿彪回去不會被二表堂叔責罰吧?」

  邵韻詩的擔心,在閆老夫人看來是多餘的。

  不過,以她對自家這堂侄兒的了解,阿彪回去還是要受些訓誡的。

  遂,她也不勸,只道:「你安心,阿彪這次也沒犯錯,不僅如此,還護住了你和阿音。有阿逸和他媳婦在,不會叫堂二老爺責罰他的。」

  「我是怕黃大夫人遷怒,……」到底這話不好說,邵韻詩吶吶地住了口。

  閆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有些事,你不該操心。」

  說完,她又怕說重了,深嘆了口氣,拉著邵韻詩,語重心長地道:「瞞姑,如今你們都不小了,和阿彪出門也不能多如便,到底男女有別,就拿今兒這事來說,你覺得你錯了沒有?」

  按著以前,邵韻詩別說事後覺得錯了,事前也不會做。

  可?邵韻詩微蹙了眉頭,看著老姑奶奶,誠懇道:「同阿彪和阿音一道出去逛街,我覺得沒做錯,老姑奶奶,如今不比以往了,男女孩子出門玩,不算出格,更何況,大家都是親戚。」

  這話,邵韻詩說的有些忐忑,可還是壯著膽子說了,她一時還摸不清老姑奶奶的態度呢。

  自家孩子多聰慧,閆老夫人是知道的,不由笑罵道:「你這是打量我呢,你個猴兒。」

  閆五老爺是留洋歸來的,閆老夫人雖自小規矩禮儀地教養大,可從夫多年,漸漸地見識和思想也是有所改變的,所以,並不古板教條。

  這點,邵韻詩如何不知道?

  「您要這麼說,我可就直接討饒了。」邵韻詩逗趣道。

  閆老夫人似笑非笑地道:「別的先別忙,只說說今兒這事,你究竟錯哪兒了?」

  邵韻詩聽了這話,再不敢弄鬼,吐了吐舌頭,俏皮一笑,「今兒的錯,我理會了,一,不該出門不帶隨從,二,不該撞上了閆越不避開,三,不該出了情況,不立馬搬救兵。」

  其實,當時那店鋪是有後門的,她和林音只要出了後門,也就不會有事了,可她們不會也不願丟下閆彪不管。

  閆老夫人直接給了邵韻詩一眼,「你怎麼不說你們當時輕視了閆越呢?二一個,蘇州的情況,我老早就同你說過了,這次回來,你該注意的,怎麼就忽視了?」

  邵韻詩能說自己其實並不在乎這些人?

  這話不能說,邵韻詩眼眸一轉,試探地道:「您過年的時候不還帶信說,想叫我別再回蘇州了,這次?」

  閆老夫人眼眸一暗,也不計較邵韻詩轉移話頭,深深地嘆了口氣道:「這不是退無可退了。」

  退無可退?邵韻詩不解地看向文媽媽。這屋裡也僅留下了她。

  文媽媽瞧著老夫人大概想說些什麼,便對邵韻詩搖了搖頭,退下了。

  見屋裡一個人也沒有了,閆老夫人這才疲憊地往木榻的扶枕上一靠,淡然地道:「他們想插手我的橘園。」

  若不是為了這僅剩的念想,閆老夫人是不會叫回邵韻詩的,比起繼子閆立平,她更覺得侄孫女兒貼心。

  當然,她也不僅僅因為這個,才叫邵韻詩又回來。

  邵韻詩是真震驚了,她不知道老姑奶奶別的心思,只無法理解這話的意思,驚呼出聲,「什麼?!」

  旁人或許不知道,可她知道,閆家的這處橘園名義上,雖說是老姑奶奶的陪嫁,實則卻是老姑爺爺留給老姑奶奶的念想。

  閆老夫人沒理會邵韻詩的驚詫,她眼眸深邃地瞅著窗欞外的刺眼亮光,森然道:「不知是誰聽說我要走了,這不,他們便起了這等齷蹉心思。」

  老姑奶奶要移居這事,尚且在籌劃中,這次,她回來也有勸老姑奶奶下定決心的意思,旁人怎麼就知道了?

  邵韻詩皺眉道:「就算您走了,這橘園又不需要您親自打理,只要家中的長工在,他們萬沒藉口的。」

  閆老夫人沒接這話,只轉頭看向邵韻詩,有些責怪地道:「你在上海受了那麼多的委屈,為什麼一句也不同我說?」

  「啊?」邵韻詩有些吃驚地看向老姑奶奶。

  見她吃驚,閆老夫人無奈地點了點她的額頭,嘆道:「你呀,教了你多少,你就是不上心。」

  邵韻詩被戳了額頭,只能傻傻地笑了兩聲。

  閆老夫人知道她的顧忌,不贊同道:「翠玲那等丫頭,她若是好,我們顧著親戚情分,自然不能虧待了,可她若是不好,難道還要我們委屈了自己,來遷就她?」

  閆老夫人這話聽來有些冷情,可她生來矜貴,哪裡會多費心神給個不知感恩的。

  邵韻詩沒同老姑奶奶掰扯這個,只奇怪道:「您打哪聽來的消息?」

  按說上海閆公館發生的事,有表嬸攔著,不會傳到老姑奶奶的耳朵里的,所以,邵韻詩很奇怪。

  閆老夫人知道她是個倔的,本不打算細說,現在,只得妥協道:「難道你忘記丁叔家的二小子了?」

  「呀,對了,上海的丁二管家可是丁叔的二兒子。不過,他不該多嘴呀?」邵韻詩奇怪了。

  閆老夫人嗔怪地瞪了眼邵韻詩,「這話他不說,難道他媳婦就能看著不管?不過,你表嬸的做派倒是叫我有些失望了。」

  怕老姑奶奶不喜表嬸,邵韻詩忙道:「表嬸也不是沒管,只是有些忙。」

  閆老夫人冷笑了聲,不做評價。

  邵韻詩忙道:「後來翠玲的房間不是被表嬸調開了嘛。」

  「哼!她這是眼裡沒我,不然如何能這麼簡單就放過了翠玲,那就是個不知感恩的丫頭。」閆老夫人話語裡已然有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