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夏的興奮狀態持續到餐廳還是沒有停下。
但葛曼在場，她又不敢做太張揚的事，只能把一身牛力使在樂言身上。
一會兒和樂言搶菜，一會兒和樂言打鬧。
葛曼對畢夏是真愛，面對熊孩子，她只是溫和的笑笑：
「別鬧了，學學樂言，你都多大了，怎麼還是這麼孩子氣。」
畢夏撒嬌的抱住葛曼的胳膊：
「見到樂言開心，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樂言嘴裡的旺仔牛奶差點從鼻子裡嗆出來。
你到底有幾個最好的朋友？
剛剛你還說小A，小B和小C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可能是被畢夏影響了心智，樂言也難得的露出孩子心性。
他拉住葛曼的另一隻胳膊，用挑釁的眼神看畢夏：
「我跟你不熟，我最好的朋友是曼姐。」
畢夏得意的反駁：
「但曼姐最好的朋友是我，因為我和她每天都在一起。」
樂言不甘示弱的說：
「你要上課，每天能和曼姐在一起幾小時？上個月《偽裝者》全國路演時，我和曼姐一整天都在一起，待了一個月呢！」
「我和曼姐最好！」
「我和曼姐更好！！」
兩個年輕人的爭搶對象葛曼，開心的被拉得左右搖晃。
這種孩子氣的行徑，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她身上發生了。
同樣是孤寡老人的葛曼感覺吃完這一頓飯，身體都恢復了很多。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和年輕人在一起心態也會變年輕。
應用到她身上，是和年輕人在一起身體變年輕了。
「好了，都別鬧了，我和你們都好。」葛曼看向一側的樂言，笑著問，「你把我們叫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就像樂言說的那樣，她和樂言在一起廝混了一個多月，每天都能見面，也沒見樂言邀請她來拍戲的城市玩一玩。
而且，樂言的這部電影拍攝進程過半了，怎麼突然想起來邀請我們？
別看葛曼看起來一股子吃齋念佛、世外高人的平淡模樣，但在娛樂圈裡混的，個個都是人精。
如果心思不夠通透，她根本走不到這麼高的位置。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兒？
樂言馬上切換回成熟模樣：
「還真有件事想問問您。」
畢夏見樂言和葛曼一副要聊正事的樣子，放開葛曼的胳膊：
「你們聊吧，早上趕飛機起太早了，我回酒店補一覺。」
說著，她背起包包：
「不用送我，我自己叫車回去。」
別看畢夏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但同樣是個心思通透的人。
她早就看出來了，樂言邀請她來海城玩是假，邀請葛曼來是真。
學校上下哪一個學生不知道樂言是鄧雪峰的關門弟子？
有鄧雪峰這個靠山在，樂言卻還要找葛曼幫忙，說明他要問的是一個天大的問題。
很可能沒有倆小時聊不完的
誰要在這裡浪費這麼長時間聽你們講事情啊？
來的時候，她在路上看到一個巨大的花鳥魚蟲市場。
樂言，曼姐交給你了。
小金魚，小花，小草.姐姐我來啦！
但樂言一把拉住畢夏的包，認真的說：
「你別走，這件事和你也有關係。」
「和我也有關係？」畢夏無語的指向自己。
怎麼和我也有關係？
樂言，原來最孩子氣的是你啊。
你這是赤裸裸的報復！
當樂言言簡意賅的把選擇拋出來後，畢夏一點出去玩的心情都沒有了。
火爆的話題度她想要，國民認知度她也想要.這可怎麼選？
樂言講述的過程中葛曼一句話沒說，全程認真的聽著。
等樂言停下後，她才問：
「你是怎麼想的？」
葉新純把選擇權交給樂言，說明樂言才是那個最關鍵的人。
拋開我的建議和畢夏的情況不談，你是如何考慮的？
在坐的都不是外人，樂言說話很直接：
「兩個我都想要，但這可能不實際，我私下聯繫了導演，希望拿到劇本先看一眼再決定。」
樂言始終覺得，劇本都沒有看過，就開始考慮播出平台太早了，但葉新純給他的考慮時間太短，逼得他只能找葛曼一起做這個決定。
不過與此同時，他也聯繫了下一部電視劇的導演孔超，希望能先看到劇本。
孔超快被田妮折磨瘋了，無論怎麼改，田妮都能挑出他劇本里的問題。
但樂言是孔超的親兄弟，雖然不合規矩，他還是答應把還沒確定的劇本發給樂言看一眼，預計明天早上整理後發來。
雖然還沒看到劇本，但孔超給樂言透露了一個消息，這部電視劇依然是他熟悉的都市題材，但並不再是校園故事。
葛曼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做這個決定並不需要看劇本。」
「啊？為什麼？」樂言和畢夏同時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葛曼雙手端起茶杯，放到嘴邊：
「劇本是為人物服務的，你們回憶下，無論是電視劇還是電影，出圈的是故事還是人物？」
樂言皺著眉毛思考這個問題。
似乎是人物？
不只是出圈，很多時候想起小時候看的電視劇，劇情已記不太清，但腦子裡會記住幾個人物的影子。
樂言還沒開口，畢夏搶先一步回答道：
「肯定是人物，人物是一切影視創作的核心。」
葛曼滿意的點點頭，看向樂言：
「所以並不需要看劇本，先考慮角色的類型。」
「角色的類型？」樂言並不理解葛曼話里的意思。
葛曼慢慢放下茶杯，非常含蓄的解釋：
「以我的經驗來看，想要覆蓋到普羅大眾，人物需要塑造的『安全』些，你應該知道在央視播出的電視劇，觀看受眾大概是哪些人，人物太出挑在審核那一步就過不去。」
有些話不必說得太直白，懂的都懂。
不明白的自己打開電視機看看吧，看看那些頻道里播的電視劇都是什麼內容。
葉新純手眼再通天，也不能破壞規矩。
想要開闢新的粉絲群體、快速提升國民認知度，必須要犧牲掉一些東西.
尤其是對於像樂言和畢夏這樣，在網絡上已取得過一些成績的年輕演員來說，要犧牲的就更多了。
你們大概率要摒棄掉自己的熟悉戰場，去並不熟悉的賽道馳騁。
先不聊人物和劇本，自從聊這個話題開始，葛曼給到的反應和態度非常不積極，樂言試探性的問：
「所以，您的建議是不去冒險？」
他壓根沒見過哪個在央視播出的電視劇，在網際網路上有過大規模的宣傳投入。
但網際網路在如今社會的作用太重要了犧牲掉網絡討論度換來的大眾熟知度值得嗎？
萬一提升幅度不及預期，那這幾個月不是白白浪費掉了？
還斷了一波節奏.他和畢夏的節奏都不能斷啊！
要不咱還是別上央視了，老老實實在網絡平台播吧，萬一能上衛視也挺不錯的。
總比浪費時間好不是？
葛曼聽到樂言的問題，沒有著急回復答案，而是看著畢夏說：
「我用畢夏的角度回答這個問題吧。」
樂言點點頭，認真的傾聽。
葛曼溫和的看向樂言：
「畢夏和你的情況不太一樣，葉總給你選擇的機會，是為了幫你提升大眾知名度，但畢夏的知名度並不低.」
樂言倒吸一口涼氣。
對啊
畢夏童星出道，雖然年紀不大，但作品有幾十部。
她需要提什麼國民認知度啊？
只有他這個剛剛出道一年、靠緋聞成名、代表作只有一兩部的小菜鳥才急於提升大眾知名度。
這樣看來，葛曼肯定是更傾向於正常推進，不去冒險。
但樂言萬萬沒想到，葛曼拋出來一個他從來沒想過的概念：
「畢夏這個階段名氣有了，作品有了，討論度也有了，想要再進一步要在質量和專業度上做文章了，美譽度、好評度和口碑是我們更看重的，如果在央視播出，會在這方面對畢夏有很實質性的幫助，但是——」
葛曼眼中閃爍出母性的光輝：
「但從你的角度考慮，我不建議你冒險，你才剛剛起步，塑造的人物還是太少了，你也知道節奏的重要性，最好是再積累一段時間後，再去考慮其他的，這是一場賭注，畢夏有賭輸的資本，而你沒有。」
聽到樂言拋出來的問題，葛曼考慮都不考慮，為了畢夏好肯定會選擇上央視。
但畢夏是葛曼的孩子，樂言同樣也是她的孩子。
為了畢夏讓樂言承受風險，葛曼於心不忍。
所以剛剛她表露出來的所有不積極態度和表情，全都是在為樂言擔憂。
樂言眉頭皺得更深了，似乎陷入了無法抉擇的痛苦。
葛曼很喜歡樂言，如果不是從小開始培養畢夏，和畢夏處出了感情，她一定會和鄧雪峰好好搶一搶接班人。
她和樂言認識一年，這是樂言第一次向她尋求幫助。
既然樂言對她如此信任，葛曼就把她分析出的所有東西一股腦的拋出來，好幫樂言做這個決定。
暗藏在其中的風險，她已經講完了。
但這件事往深了想.可能還會有其他解讀。
「我剛剛給你的建議是從演員身份分析的，但你身上的身份並不只是演員。」
樂言扭頭，不明所以的看向葛曼，等待她的後問。
葛曼看向樂言，緩緩開口：
「葉新純年紀不小了，你應該知道，她有很牢固的社會關係，既然她如此信誓旦旦的向你保證可以通過『關係』幫你上央視，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想把這層關係，介紹給擁有股東身份的你呢？」
葛曼比葉新純小几歲，幾年前她就已經感覺到力不從心，動了要退休的心了，要不是畢夏還需要她提攜，她早就去環遊世界了。
作為演員，她只需要動動身體，不怎麼需要動腦子。
這樣看來，葉新純比她更加勞累。
放眼葛曼身邊的幾個朋友，彭一偉在找電影的下一代主演核心，鄧雪峰把一身功力傳給學生，她也一直在培養畢夏。
葉新純也是人啊.她肯定也在同樣面臨找接班人的難題。
而巨星這一年來，傳出最重磅的消息，就是給了新人演員樂言股東身份。
那可是股東啊，擁有公司決策權的股東！
樂言你有沒有想過，葉新純也是在拿你當接班人培養呢？
播出平台這種執行層面的事兒，至於讓大老闆操心和過問嗎？
動用那麼厲害的背後靠山，把你的電視劇搞到央視，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葉新純又為什麼要在這個曖昧階段，拋出一個這樣的選擇題.
你不覺得有些耐人尋味嗎？
畢夏似乎是聽到了什麼驚天大秘密，張大嘴巴指著樂言說：
「老鄧拿你當接班人，曼姐說彭導也想讓你當接班人現在又多出來一個巨星的牛逼大老闆，樂言，你學得有點太雜了吧？」
哪裡來的三姓家奴？！
不對，是四姓！
「你的音樂老師是李亦然對吧？」畢夏戴上了痛苦面具。
樂言的師傅有點太多了吧.
「別鬧了。」樂言打斷畢夏的神奇腦迴路，認真問葛曼，「以您的經驗判斷，想要上央視，人物需要『安全』到什麼程度？」
真就一丁點通吃的可能性都沒有？
葛曼語重心長的說：
「我給你舉個例子吧，畢夏之前接的現代劇角色性格非常明朗，敢愛敢恨的博士後，和父母對著幹的高中生，女扮男妝的假小子而這些豐富的討喜人物統統都沒有，她可能會接到被柴米油鹽醬醋茶磨平稜角的家庭婦女，恨嫁的大齡青年，或者被各種各樣社會問題所困擾的當代女性。」
畢夏的臉頓時垮了
這比喻絕了，全是她不喜歡的人物類型。
怎麼都是這個類型的？
見樂言表情越來越為難，葛曼拍了拍他的胳膊：
「別為難了，你再積累兩年吧，把現在的這批粉絲鞏固住再去挑戰。」
本以為這件事已經有了答案，沒想到樂言突然抬頭，眼神堅定的說：
「我想試試。」
樂言原本以為葉新純給他的獎勵只是大眾知名度，沒想到還有資源這個層面。
無論葛曼分析的是真是假，這個寶貴的東西樂言絕對要爭取個試試。
葉新純在娛樂圈屹立不倒靠的就是那神乎其神的背後靠山.
就算不介紹給他，通過這個機會樂言也可以自己結實上。
再加上葛曼說的美譽度、好評度和口碑等，樂言現階段從來沒考慮過的東西，如果這部電視能把這一切都帶來，樂言的事業將會進行一次前所未有的升級。
這一切的誘惑，足夠讓他賭一次了。
只要跟賭沾邊樂言還沒有輸過。
把褲衩都輸沒了的倪震、劉壯壯和季學禮就是最好的證據！
這絕對是一場可以做好萬全準備的豪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