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定海神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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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大一年級的氣氛和樂言一周前離開時完全不一樣了。
下周就是年級大戲演出的日子,同學們都卯足了勁為自己的角色做準備。
樂言是宿舍的主心骨,他一回來,舍友們第一件事就是讓樂言給他們『指導』一下。
方小宇對著鏡子裝腔作勢的說: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那事兒真不是我乾的!」
這是強暴民女事件後,張麻子質問幾個兄弟時的劇情,幾個麻匪分別講述不是自己的理由。
樂言走到方小宇身前,拿起劇本看了兩眼:
「麻匪老二?」
你別說,方小宇和邵兵老師還真有些神似!
方小宇瓮聲瓮氣說了句『是』。
樂言對著鏡子,模仿著方小宇說話的嗓音: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是我出手那趴在桌子上的應該是她老公!」
「嗯?」方小宇和齊瑞同時扭頭看向樂言。
樂言把劇本還給方小宇:
「這樣會不會更好?」
方小宇接下劇本,想了想:
「更好嗎?」
「好多了!」齊瑞在旁邊插嘴,「方小宇演的像個大傻子,樂言這樣一改多了些許俏皮,人物變得有意思多了。」
兩個室友都說好,方小宇撓了撓頭:
「好,那就按照你們說的改。」
點評完方小宇,齊瑞也開始對著空氣做練習。
他聳了下肩膀: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會做仗勢欺人的事兒。」
樂言又走到他身邊拿起劇本:
「麻匪老七?」
齊瑞抬頭笑著說:
「是的,咱倆也有不少對手戲。」
樂言指著自己驚慌的看了看左右,似乎是不敢相信,他扭過頭來無辜的說: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會做仗勢欺人的事兒。」
緊接著他低頭害羞一笑:
「你知道的,我喜歡被動」
「哈?」齊瑞看的嘖嘖稱奇,「你在給我們的人物加底色?」
樂言把劇本還給他:
「伱們倆的人物太扁平了,需要設計小花樣,至少要在幾個麻匪中做出差異。」
雖然兩個舍友拿到了戲份相對不算少的麻匪,但體現個性化的劇情太少了,經常是幾個人一起出現。
年級大戲既是表演又是期末考試,想要拿到好分數必須要抓住老師的眼球。
而如何抓眼球呢?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給人物做鮮明、討喜的人設
齊瑞點點頭,指著自己問:
「因為老七是最小的一個,所以我應該演的柔弱一些?」
「不只是演。」樂言從謝振元的桌子上拿起一副眼鏡戴到他的鼻子上,「言談、舉止和服造都要和人物統一。」
又和兩個同學聊了一會兒戲,見謝振元遲遲不回來,樂言好奇的問:
「他幹什麼去了?」
自從出了心理問題,謝振元就搬回宿舍住了,不再走讀。
樂言是下午5點多到學校的,現在都9點多了,謝振元還不回宿舍嗎?
「他演胡萬,和黃四郎有很多對手戲,應該是找方子涵對戲去了。」齊瑞看著門口說。
《盜官記》中最重要的角色是張麻子、黃四郎和湯師爺,分別由一班的孫思浩、一班的方子涵和二班的樂言飾演
這三個人物不同於電影中的分配,沒有明顯的男一男二和男三之分,幾乎是同等重要。
這個角色分配情況跟一個多月前謝振元分析的差不多,能拿到男一本子的必在這三人中。
而謝振元拿到的胡萬算是劇中的男四號,也是個很重要的角色。
聽到這話,樂言好奇的問:
「現在一班和二班可以穿插著對了?」
他走之前還不是這樣,大家只在自己班內找同學對戲,沒有破開班級的壁壘。
方小宇搶先回答:
「這周開始沒什麼班級的界限了,我和齊瑞也經常和一班的人混在一起,麻子們遍布了兩個班。」
齊瑞也應和:
「一班的人總問我們你什麼時候回來,說要和你對戲。」
樂言開心的打了一個響指。
之前一班和二班間看似和睦,實則一直有一丟丟暗地裡的競爭味道。
在年級大戲面前,大家終於要攜手了。
這是好事啊!
和湯師爺對手戲比較多的是黃四郎跟縣長夫人,這兩個角色的扮演者是孫思浩和畢夏,既然如此,那樂言也要去一班找人了。
按照樂言之前的預想,約畢夏出來對戲應該很簡單,大家都是兄弟,那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難點是那個逼王孫思浩!
萬一他跟樂言拿架子,樂言真的要噁心死了!
但是沒成想孫思浩一約就成了,他還拍著胸脯說要去找個空閒的表演教室,反而是約畢夏時出了不小的麻煩。
畢大小姐雙手抱胸,嘴邊掛著邪惡的微笑:
「曼姐說你在濱城有神級臨場發揮,我還想和你好好在台上『臨場』下呢,要提前對嗎?」
畢夏已經剝奪了樂言頭上『大哥』的王冕,在她前面樂言就是個弟弟。
因為『什麼檔次』言論,她之前一直憋著一口氣要在年級大戲上給『弟弟』好好露兩下子,但前幾天和葛曼閒聊時,葛曼語重心長的說:
「你千萬不能懈怠,樂言雖然起步晚,但他成長的速度太快了,你不能被同齡人落下。」
畢夏在娛樂圈的標籤是有靈性、有潛力和底子好,論實力幾乎在同齡男女藝人里沒有敵手。
她哪裡受得了這打擊?
同學奚落完,亦師亦母的葛曼也說樂言比她強?
你們就這麼看不起我嗎?
她現在看到樂言只想給他捏碎了!
對你個頭的對戲!!
樂言把她拉到一個無人角落,笑著說:
「你知道曼姐想讓咱倆」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畢夏。
畢夏嫌棄的說:
「不可能,我是你和李亦然的cp粉。」
而且你不是我的菜。
姐喜歡運動型黑壯型男,你太白淨了,無法駕馭我。
樂言『哎呀』了一聲,無語的說:
「曼姐想讓咱倆合作!」
你他媽做什麼美夢呢?!
畢夏半信半疑的說:
「真的假的?曼姐沒跟我說過」
樂言哭喪著臉說:
「騙你幹什麼?這事兒都驚動我公司大領導了,年級大戲那天,我的領導,領導的領導,領導的領導的領導都要來!」
「那麼誇張?」畢夏終於信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巨星娛樂的大領導們要來?
畢夏眼睛轉了兩圈,大姐大般用下巴指了指樂言:
「你想怎麼辦?」
「咱倆的對手戲要好好演,得先排練幾次。」
畢夏臉上顯現出為難的神色:
「但是我真沒時間和你對」
畢夏是一班的『大姐大』。
大姐大是幹什麼的?
全班誰有困難,大姐大都要出手相幫。
於是她的閒暇時間被班裡同學排了個滿滿當當。
所有專業課一般般的同學,都能在年級大戲前得到畢夏老師一對一的指導服務,服務不限於梳理人物邏輯、講戲、台詞輔導和搭戲等。
你來的太晚了呀。
我的時間都沒了!
樂言皺著眉毛問:
「一點都沒了?」
畢夏也皺著眉毛回:
「真沒了,連晨跑的時間都沒了,你知道我這個人不能離開運動,最近時間緊到每天的運動量要靠跑著上下學湊。」
樂言摸著下巴說:
「這樣嗎?」
當天晚上,校園裡出現了一幕詭異的畫面。
一個女同學在學校里跑,一個男同學在她後面追,這兩人嘴裡還念念有詞的。
男的喊:「聽說你睡覺了?」
女的喊:「你抬起頭來跟我說話。」
男的說:「抬哪個頭?」
女的一邊跑一邊笑:
「你現在還能抬哪個頭?」
男的氣呼呼的大喊:
「你別跟我扯別的,聽說你昨天睡覺了?!」
女的搖了搖頭,加快了速度:
「我哪天不睡覺?」
男的加快腳步追上去:
「聽說你跟土匪睡覺了?」
女的輕笑一聲:
「沒錯,睡了。」
男的超過她,側著頭問:
「怎麼睡的?」
女人突然衝刺出去,她一邊跑一邊發出底氣十足的清脆笑聲:
「一個土匪頭子,一個青樓女子,什麼睡法都能有!!啊哈哈哈哈啊——」
笑聲如尾氣般消散在空氣中,現場只留下無數駐足的身影。
「肺活量真好啊,這是音樂表演系的學生在練習氣息嗎?」
兩個人跑的個頂個的快!
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這讓他們錯認為自己在體院而不是電影學院!
尤其兩個人的聲音一點都不飄,他們甚至還聽出了抑揚頓挫。
學校里有氣息如此強橫的學生?
還是兩個??
自那之後,每天晚上這一幕都會在學校里發生。
同樣的人,同樣的路,不同的瘋狂對話。
越來越多的同學出現在兩位同學的畢經之路上,想要一睹他們的風采。
而這其中最多的就是音樂表演系的同學。
「到底是哪位學長和學姐?」
「咱們音表專業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次!」
「他們是咱們系的驕傲!」
但由於兩位學姐學長跑的太快,始終無人看清他們的真容!
這一事件很快登上學校論壇的首頁位置,後來有好心人在下面留言。
「大家散了吧,這是大一表演系的同學在對戲呢。」
本以為澄清後這件事就過去了。
沒想到全校同學的興致更高了!
「表演系大一年級大戲是什麼劇本?他們念的台詞老刺激了!」
「我聽著都是什麼睡覺、抬頭、脫衣服的,有人有票嗎?我想去學習下!」
「我早就去打聽過啦!不知道今年大一表演系裡藏了什麼大佛,以往每年年級大戲都沒人看的,票送都送不出去,這次觀眾票早早的就搶沒了!」
「太遺憾了!」
學生們去觀摩的機會泡湯了,但學校里有八卦精神的除了學生們還有老師啊。
每天在學校里瘋狂跑著念台詞的場景連老師們都好奇了。
於是這兩天鄧雪峰辦公室的門欄要被踩爛了。
認識的,不認識的,八桿子打不著系的老師都來找他要票。
「鄧老師您好!我是作曲系的吳縣鋪,我對表演系大一年的年級大戲太感興趣了,可以有機會去現場觀看學生們的表演嗎?我可以免費給大家配樂!」
「哎呀老鄧,好久不見了!是我啊我是導演系的傑偉世啊,給我張票唄,我過去學習學習?你們需要錄像不?我找幾個學生給你錄上?」
鄧雪峰板著臉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老師。
最近是怎麼回事?
不只是老師,連葛曼都來找他要票了
他們都要來看什麼?
鄧雪峰這邊的情緒是疑惑,但是同辦公室的其他老師是深深的擔憂。
「這屆年級大戲的受重視程度太高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些學生們沒見過那麼多觀眾,台下坐滿人,他們不會演了怎麼辦?」
「演員除了修能力外,還要修心這些孩子們的心性能抗過去嗎?」
鄧雪峰眯著眼睛摩挲了下手裡的茶缸子。
別人他不保證。
但樂言的心性他在濱城已經調教過了
之前鄧雪峰心裡對樂言的要求是,必須要在這次表演中脫引而出,成為名副其實的年級第一。
但吸引了這麼多的關注後,鄧雪峰對樂言的要求可不止是這一個了。
某天晚上,樂言把畢夏送到學校大門口後,偷偷摸摸去辦公室找鄧雪峰。
即使現在在年級大戲最重要的準備階段,鄧雪峰對他的特訓依然沒有停止。
只是今天除了教『科技與狠活兒』外,鄧雪峰居然主動提及了年級大戲的事:
「這次年級大戲,你必須做到征服觀眾。」
學校大劇院3000張觀眾票全都沒了。
再加上表演系自己的老師、領導和其他年級的學生,也就是說年級大戲那天台下會有將近4000名觀眾。
「征服觀眾?」樂言停下訓練動作,詫異的看著鄧雪峰。
鄧雪峰摸著手錶說:
「你的底子打得不錯,但之前從來沒有面對過現場觀眾,在觀眾面前表演和對著攝像機表演完全是兩個概念。」
樂言走到鄧雪峰身邊,撐著他的桌子問:
「有人看會緊張是嗎?」
「不只是緊張。」鄧雪峰敲了敲桌子,「當現場有觀後,演員會控制不住的去觀察觀眾的反應,精神很難集中。如果觀眾沒有反應,他們的心態就會產生變化,我是不是演的不好?他們不喜歡我的表演?我哪裡出錯了?心思分散出去一部分想這些,你覺得還能演好嗎?」
樂言低頭說了個『嗯』字:
「您說過,能做話劇演員的老師都是偉大的。」
話劇場場都要面對觀眾,沒有兩把刷子是無法從事話劇行業的。
他抬頭認真的問:
「要如何做才能克服這個障礙呢?」
鄧雪峰站起身,背著手站到窗邊:
「心理障礙需要通過大量演出經驗克服,並沒有什麼捷徑。」
緊張是最難克服的情緒。
道理都懂,但該緊張的時候就是會緊張,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只有熟悉環境,熟悉觀眾,熟悉舞台,且做到絕對自信後緊張感才能緩解。
「那就是沒辦法了?」樂言有些沮喪的問。
鄧雪峰嘆了一口氣:
「我和其他老師都做好了心裡預期,這次年級大戲很可能還沒有上次小考的呈現效果好。」
觀眾太多了。
而這些孩子又是剛接觸表演不到半年的大一學生。
他們的動作一定會走形,情緒一定會模糊。
失誤是小,說不定有很多同學會蛻化到幾個月前的水平。
「哎。」樂言也嘆了一口氣。
完蛋!
現在就開始緊張了
他的親友團來的太多了!!
鄧雪峰突然扭頭,皺著眉毛對他說:
「你跟著嘆什麼氣?別人可以失誤,可以有偏差,你不能!你必須征服觀眾!」
「什麼是征服觀眾啊?」
這句話鄧雪峰已經說過兩次了,但樂言完全不理解這話的意思。
鄧雪峰走到他身前,用命令般的語氣說:
「謝幕時,單獨給你的掌聲必須在1分鐘以上,這是我對你的硬性要求!」
話劇有特有的觀影禮儀,謝幕時掌聲越久,代表這個劇演的越好。
如果那場演的瘋狂,謝幕時的掌聲甚至可以持續十幾甚至時二十幾分鐘以上。
鄧雪峰已經放棄觀眾們為整部劇爆發經久不息掌聲的幻想了,但對演員個人的掌聲和劇沒有關係。
他要求樂言必須成為這場不確定性巨大的年級大戲裡,唯一的定海神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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