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剛灰頭土臉地回到了威虎山,天已黑了。他可沒敢驚動別人,悄悄的去找了平時關係最好的老六和老七。
六金剛和七金剛一見大金剛的狼狽樣,吃了一驚。
「大哥,這是咋的啦?去砸窯了?」六金剛急急地問。
大金剛有點不好意思說,這被一幫屯老二給收拾了,好說不好聽。
「響窯?」七金剛疑惑地問。
「唉!別提了,哥這次徹底栽了!」大金剛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跟哪個綹子火併了?」六金剛猜測著說。
「不是,哥這次丟人丟到家了。被一幫屯二迷糊燙了。」大金剛憋了半天還是說出來了。
「李老三那幾個小崽子呢?」六金剛有點不妙的感覺。
「估摸著全掛了。」大金剛聲音越來越低。
「啥?哪個屯子膽子這麼大,敢動咱威虎山的人?」六金剛一蹦多高。
「夾皮溝那個。」
「臥槽!就那屁大個地方,敢跟咱們哧了屁?」七金剛滿臉不信。
「他們人多,上來好幾十,下手黑,李老三這幾個小崽子沒防備,我算是跑得快,要不也回不來了。」大金剛垂頭喪氣。
「真行啊!敢惹咱弟兄們,馬上叫人,今晚過去推大溝,全屯子給他推了。」
「好!馬上集合二十個弟兄,連夜下山!」大金剛惡狠狠地說。
土匪真沒好人,聽說有娘們玩兒,有東西搶,特別是對方還是個小村子。二十多個土匪別提多高興了,歡天喜地地下山了。
二金剛卻得到了消息,看著下山的大金剛背影,臉上浮出一絲冷笑。
李大勇晚上回來,一到村口就發現了不對,有幾家掛起了白幡,隱隱約約有哭聲傳來。
連忙進門一看,娘、媳婦兒、閨女全都呆呆地坐著。
三個女人的眼睛都是紅紅的,明顯剛哭過。
「娘,咋的啦?」李大勇嚇壞了。
「大勇,你可回來了,咱家今天招鬍子啦!要搶山花,要不是他韓六爺擋著,山花就得被鬍子抓了。」大勇嫁哭哭啼啼地說。
山花一下子撲過來,緊緊的抱著李大勇,哭著說:「爹!我怕!」
「山花,別怕,有爹呢!」李大勇安慰著女兒。
「娘,哪兒的鬍子?」
「威虎山的,領頭的聽說是大金剛。」
「王八犢子!不是說咱倆年年上貢,不來禍禍咱們嗎?」李大勇氣憤地說。
「大勇,趕緊去韓六爺家看看,給六爺磕幾個頭,燒點紙,今天多虧了六爺!」大勇娘滿臉淚水地說。
「啥?六爺他?」李大勇一下子懵了。這土匪真敢傷人?
「是呀!為了咱山花,韓六爺還有小狗子、二柱子幾個人全被鬍子打死了。」
「我×你祖宗!」李大勇憤怒的大吼了一聲,馬上衝出門去。……
清晨,座山雕早早起來,打了一通螳螂拳,渾身出了汗,感覺舒坦多了。
喝了碗小米粥,就著鹹菜吃了兩個饅頭。
放下碗,突然好像想起來了什麼,轉身問在一起吃早飯的二金剛。
「老二!怎麼好像少了點人,老大他們幾個呢?」
「沒見到啊?是不是又偷懶睡覺呢?」二金剛一副漫不經心地說。
「黑天白天的都睡,還不把人睡傻了?去叫他們幾個起來了,吃過飯操練一下。」座山雕有點不高興了。
「是!三爺!我馬上去叫他們。」二金剛忙不迭地答應,轉身出去了。
座山雕左等右等不見二金剛回來,差不多已經不耐煩了,才見二金剛急匆匆地回來。
「老二,叫個人還這麼慢,他們幾個呢?」座山雕明顯不高興了。
「三爺!出事了!」二金剛緊張兮兮的。
「大早上的,出什麼事兒?」
「我剛才去找老大,沒見到人,又四處去找,老六、老七也不見了。後來找昨晚把門的小崽子問了下,說是他們三個帶著二十幾個人昨晚下山了。」二金剛一口氣說完。
「什麼?下山?幹什麼去了?」
「不知道!」二金剛回答得很乾脆。
「把門的幾個小崽子呢?叫過來!」座山雕火氣上來了,都什麼時候了,還隨便下山,也不打個招呼。
二金剛出了門口,一擺手,幾個小土匪戰戰兢兢地進來了。
問了半天,總算是有點明白了,一幫人可能下山砸窯去了。
「而且,而且………」一個小崽子呑呑吐吐不管說。
二金剛急了,上去就是一腳,罵罵咧咧地說:「快說!擱三爺這兒還敢藏著掖著?」
「嗯哪!那啥,昨天早上老大就帶五個兄弟下山了,但晚上只有老大一個人回來了。後來,他們幾個又領著一幫人下山了!」小土匪連忙說完。
座山雕的臉陰了起來,一言不發。
「滾出去!這麼大的事兒不早報告,等下我扒了你們的皮!」二金剛一聲怒吼,幾個小土匪連滾帶爬地跑了。
「三爺!怕是不妙啊!老大這下山可是有點……」二金剛故意不把話說完。
「啍!」座山雕還是一聲不吭,拂袖而去。……
此時的夾皮溝一片緊張的氣氛,知道鬍子們可能來報復,女人和孩子已經準備連夜轉移上山了。
青壯年男人全部集中起來,守在路口,他們要為了自已的家園、自已的父母孩子、自已的女人做最後一戰。
啥叫老爺們兒,平時盤腿坐炕上,老婆孩子侍候著,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現在危難來了,老爺們就得二話不說,操起傢伙默默地走出家門。
退一步,猶豫一下都不是真正的老爺們兒,都不是東北的鐵血漢子。
李大勇默默的收拾著自已的東西,把獵槍里里外外仔細擦了一遍,又收拾好火y袋、鐵砂袋。最後,操起一把雪亮的長刀,背在了身後。
大勇娘、媳婦兒、山花三個人緊緊的摟在一起,眼睛裡全是淚水,默默地注視著李大勇的一舉一動。
拿起獵槍,李大勇徑直向門外走去,屋裡驟然響起了一片哭聲。
邁出門檻的一剎那間,李大勇鐵石般的心腸突然柔軟了一下。
忍不住,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已的女兒,眼裡滿是柔情和不舍。
「爹!……」山花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