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與西格爾·克萊因的一席談(中)

  第二十六章、與西格爾·克萊因的一席談(中)

  「說來,這個還是要交還給您的。」西格爾一邊說著一邊看向站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只見他收回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背在身後的雙手,將一隻黑色的Pad遞到了西格爾的手中。

  正是屬於楊銘的那隻,想來他們一定是檢查過了儲存在Pad里的內容。不過楊銘倒是不慌不忙,雖然他的確在裡邊存放了一些有關這次會談的演示資料,只不過真正關鍵的東西,包括數據都存儲在他的大腦中,除非黃道同盟的人直接催眠他進行審問,否則僅靠一個Pad能夠發現的東西是屈指可數的。

  「為了確保安全得到保障,我們擅自對您的Pad進行了檢索與檢查,」西格爾將Pad放在了桌面上,輕輕地推向了楊銘的方向,「您也一定能夠理解我們的做法吧?」

  「能理解,只是一般的防範手段而已,」楊銘點頭回應道,「代表先生您致力的偉大事業崇高而危險,未雨綢繆的事情再怎麼多都不為過。」

  「那太好了,我們雙方都能夠相互理解,我看這次談話一定能夠取得不錯的結果。」西格爾微笑著拍了拍手,並再次回眸看向身後的那個男人,「加西亞,下午茶時間到了,你出去為楊先生與我置辦一些紅茶同點心吧。」

  「是。」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恭敬地向西格爾躬了躬身,同時也向楊銘的方向點頭致意,這才轉身離開了這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子。

  大門關閉的一瞬間,西格爾臉孔上和藹可親的表情就變得嚴肅了起來。

  「那我們開始正題吧,楊先生。」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態,以一種更加具有壓迫性的姿勢看向對面的楊銘。

  「早就翹首以盼了,代表先生,」楊銘的臉色也逐漸沉寂下來,「您一定已經聽取了胡維安送去的錄音,也一定知道我現在最想知道的問題答案是什麼。」

  聽到這句話,西格爾的臉色變得有些微妙,他的確在另一個安全的地方聽取了那個親衛隊員呈送上來的錄音,但是卻並沒有聽完,在楊銘說出了「我能想辦法補回你們的儲備能量」這句話之後,與楊銘的會面對他來說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黃道同盟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派屈克·薩拉已經在衝鋒隊的中高層中清理出了十餘只「鼴鼠」,他們或是原本就來自理事國一方的安排,或是再後來被策反倒向了理事國集團,成為了隱藏在黨內的間諜,他們之中甚至有很多都已經正式通過了組織的「考驗」成為了正式黨員。

  如今薩拉跟另外一個領袖層成員正在緊鑼密鼓的展開一次針對全黃道同盟正式黨員的大篩查,從千瘡百孔的衝鋒隊看來,理事國對於黃道同盟的滲透絕非「一日之寒」,很可能在黨內的一些重要位置上坐著的決策者都不是自己人,黃道同盟如今正在面臨著自建黨以來情況最為嚴峻的一次風險,沒有誰比西格爾更清楚這件事的危險性。

  但是比黃道同盟更加岌岌可危的,是如今的處境,理事國在東亞共和國的東京特區提前召集本應在明年召開的「第六次理事會加盟國全體首腦會議」的消息已經傳來。

  雖然從公布的部分會議文件來看只是一次普通的例行會議,提前召開的緣由也被解釋為「對各國首腦行程協調的結果」,但從他在地表的盟友所發回的消息來看,這群人所謀求的自然就是像19年前那樣再次在已然不算完整的主權上做文章。

  以大西洋聯邦為首的三巨頭不但主張繼續擴張在的駐軍規模,而且還提議在設立「人口普查機關」,說白了就是建立起一套嚴密地身份監控體系,以便於將隱藏在地下的黃道同盟整個連根拔起。

  留給和黃道同盟的時間都不多了,而在這種關頭,任何一根救命稻草都要試圖去抓一抓的,且不論質量如何,就是要趁著同盟如今還有時間多撲騰幾次,說不定就時來運轉了呢?

  在政治場上小心翼翼地混跡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還是莽撞了一回啊……西格爾不由得在心中暗嘆了一聲,如果不是因為嚴峻的黨內整肅情況是派屈克在昨天才發送到他這邊的,他也不會在這件事上表現得如此熱衷。

  果不其然,他對於楊銘問題的啞然很快就讓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從中抓住了什麼,但西格爾無法回答他根本不知道的問題,這間安全屋的隔絕性也無法讓外界的人為他提供場外援助,也就只能任楊銘心中的疑問與猜測被坐實。

  「很抱歉,我對您的來意很感興趣,因此並沒有聽到錄音的最後。」西格爾非常老實地承認道,沒有把握的謊話不要去說,否則很可能會起反效果,這是他十幾年來的經驗之談。

  果然,在得到了確定的答案之後,自信逐漸取代了楊銘眼神中的試探,雖然感覺很不可思議,但是既然西格爾·克萊因已經明確地表現出了黃道同盟對他的重視程度,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四一二暴動」之後黃道同盟的處境更加艱難了,但至少在能源問題上,他們的態度是很急切的。

  「代表先生,以大西洋刀為單位,黃道同盟現在最多能拿出多少現金給我?」楊銘神色肅正地詢問道,「請您回答我一個真實的數字,因為這關乎到我所提出的方案在一開始能夠在多大程度上開始運轉。」

  要錢啊……西格爾咂了咂嘴,心中暗自計算著現在黨內到底還能拿出多少錢來。說實話,同盟的運轉經費中,從其他成員中收取的黨費算不上是大頭,主要還是來自高層各位成員的資助,大家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全職政客,名下或多或少都有幾家公司,而資助金就是從這些產業的盈利之中抽取的。

  如果換做以前儲備能源充足的時候,許多運轉之中的項目把每年的經費卡得死死的,基本上能漏下來的餘額也就剩下點殘羹冷炙,那數目他都不好意思說出來。不過如今因為能源短缺,大部分的項目都因此而擱置停轉了,今年收取上來的經費時至今日還根本沒花多少。

  當然,作為一(和諧)黨黨首,他不可能把自己還剩多少家底兒一水兒都透露給面前這個素昧平生的年輕人,更不要說他還是個自然人,雖然他一直不同意薩拉那套激進的種族主義理論,但是對於自然人,他同樣保持著一定程度的警惕態度。

  「80億刀,」這是西格爾在深思熟慮之後給出的答案,「畢竟我們還沒開始討論你的方案,在不知道你的方案到底會不會其作用的情況下,我願意在初期以私人的身份贊助你80億刀的啟動經費,其他的則需要在我聽取了你的方案之後重新評估。」

  楊銘心中鬆了口氣,只要願意給錢是個好的開始,無論多少,至少態度擺在這裡,大家也好繼續談下去,至於要不要開誠布公,那就要看西格爾後邊能供給他多少的最終價位了。

  這套被楊銘自己命名為「Black Case Work」(暗箱操作)的計劃,其核心操作方式就是對每個月出口向地球的那些高壓能源電池進行暗中置換——說白了就是把一批空電池運往地表,再趁著這批電池在港口卸貨之後必然會停留的那段時間,將另外一批充滿電的電池更換上。

  要完成這套操作,有三關要過:

  其一是在這邊貨船出港的時候,不能讓登船檢驗的海關人員看出端倪。雖然沒有貿易自主權,本地海關的上層長期由理事國常駐觀察員擔任,但好在下層幹活的雇員隊伍絕大多數都是由調整者組成的,只要稍加操作,這一關的難度幾乎等於沒有。

  而第二關則是最重要的一點——貨船在地表港口卸貨之後,必須有一批充滿的電池去把那些空殼子給換出來,這一方面要求在地表上有著另一條能源生產線,而且這條生產線的存在必須是的絕密的,因為理事國如今就是想用能源問題扼住的咽喉,因此絕不可能允許這樣一條生產線在地表上公然存在。

  想要過這第二關,不但要在地表上擁有秘密的發電廠和更加保密的運輸路徑,而且還要擁有足夠的產能,在的這批空殼子抵達太空港集貨區之前就提前準備完畢,以便在的貨船抵達之後立即進行換貨,以防止出現有人加急抽調能源這種事情導致的計劃暴露。

  這也就順理成章地牽扯出了第三關——必須要確定一處固定的卸貨港口。雖然全世界目前為止只有四處擁有質量加速器的太空港,承擔了全世界95%以上的地外運輸集散,但這四處太空港卻實在是分布得有些零散,若是沒有一個固定的卸貨點,那恐怕無論在運輸還是公關方面都會很大程度上地造成成本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