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異毒
金雕本名卡爾·費伯,是313小隊新成員中除了渡鴉之外的第二個「明星」,他是聯邦駐歐亞大使傑森·費伯的獨子,以非常優秀的成績畢業於著名的西點軍校,畢業後並沒有直接被選拔進MIB,而是服役於聯邦宇宙軍的靜海特種部隊。
雖然在加入313小隊之前,卡爾才剛剛完成自己的特工訓練課程,但這並不代表他會不適應現在的這份工作,事實上如今他們所處的環境才是他最如魚得水的領域。
在接收到塞拉奪取小艇的命令後,卡爾果斷解除了自己與小艇之間的安全連接索,將手中超長槍管的外層空間狙擊步槍放開任其漂浮在一邊,從右腿大腿側取出手槍,操縱著太空衣的噴氣背包一個翻身就來到了駕駛艙的正前方。
兩朵火花在黑暗中閃爍,卡爾背後的噴氣背包同時向後噴出氣體,兩枚尖銳的穿甲彈頭先後從手槍槍口旋轉著飛出,宛如鑽透穿透紙片一般穿過駕駛艙的雙層防彈玻璃視窗,變形的彈頭繼續擊碎太空衣頭盔面罩,帶著不規則的運動砸破面罩後的面骨。
小艇的駕駛員與副駕駛還沒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已經被殺死了,而身位因為開火的後坐力稍稍向後飄了一段距離的卡爾則操作著背包來到駕駛艙前,確認了兩位乘員的死亡後,這才轉到駕駛艙正下方的逃生口,從那裡進入了駕駛艙內。
「小艇鎮壓完成。」卡爾在頻道中說道,語音轉換為文字發送了出去。他將兩具屍體從逃生口拋出後,在駕駛座位上坐下來,重新啟動小艇向K3船閘的方向靠近過去。
此時此刻,船閘外的三艘大船皆已經重啟完畢,船身一側的轉向噴口噴射出淡藍色的等離子流,推動著船身向遠離空間站的方向移動,只是由於船尾部還有之前輸送燃料的管纜連接,貨船一時間也無法脫離空間站的束縛——這些管線在一開始就是使用施工小艇進行安裝的,貨船這邊無法像軍艦那樣主動切斷輸送纜線。
「金雕,像我所在的這艘船靠近。」塞拉下令道,她正在試圖使用破譯器對從尾艙進入貨艙的那扇氣密門進行破譯。
「明白,現在開始向PCG-08-13方向靠攏。」卡爾回應道,手握操縱杆向右側搖動,操作著登陸小艇的前進方向與正在拼命脫離束縛的中間那艘貨船平行。此時三艘貨船的主推進器都開始發力了,輸送管線再也無法承受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延展力度,紛紛從中間斷裂,而貨船則宛如一隻兔子一般猛躥出去。
卡爾也只能前推登陸小艇的出力閥讓小艇飛得更快一點,並將小艇的腹部對準貨船右舷的表面貼近過去,激活小艇腹部前後各兩部矛槍。
「現在開始對PCG-08-13號貨船進行登陸操作。」卡爾看了看腳下用於對準登陸船身的標尺窗,深吸一口氣按下了矛槍的發射鈕,四條帶著繩索的矛尖被從通電的軌道上彈出,帶著倒鉤的矛尖輕易地刺穿了貨船外壁,同時纜繩另一端的收納機開始運作,開始將小艇向船身快速拉了過去。
「隊長,登陸作戰成功。」卡爾一邊繼續在頻道中語音輸入消息,一邊轉身打開了駕駛艙的武器櫃,取出一支短霰彈槍與幾排獨頭彈帶在身上,這就準備想辦法進到船里去。
艙內,塞拉正端著一支氣動衝鋒鎗小心行走在黝黑的貨艙中,身邊的貨架上滿滿的裝載著各種盛滿糧食的封裝袋,入目的大部分都是稻米與各種麵粉,偌大的貨艙內此刻根本看不到除她之外的第二個人影,但她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她沒有忘記楊銘發來的請報上所談到的東西,藍色波斯菊很可能將一種致命的病毒帶上了這三艘貨船,希望能夠將S2流感在地面造成的慘狀在重現。
「我討厭病毒……」塞拉小聲地自言自語道,她家之所以會成為單親家庭,同樣與病毒脫不開干係,只是她的生父並非死於S2流感,而是在S2爆發之前的另外一次流感——那是最普通常見的季節性流感,但聯邦每年卻依舊有很多人因此死去,塞拉的父親也是其中之一。
緊接著到來的S2流感奪走了她外祖父與祖父母的生命,而媽媽收養回家的弟弟楊銘,他的父母同樣因為S2流感以及這場瘟疫所引起的災難而死。
黑色的人影忽然出現在她面前不遠處的貨架後,她下意識地摳動扳機,伴隨著彈頭尾部的單個氣瓶釋放出高壓氣體,一枚枚尖針狀的金屬彈頭潑水一般飛向那個靠著貨架的身影,還有一些直接射在了金屬的貨架橫杆上,叮噹聲一時間響徹了整個貨艙。
確信那個身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之後,塞拉換上了另外一個彈匣,並慢慢地靠近過去,並將槍口一側掛載的手電對準那個倒在地上的身影表面。
身穿宇宙軍制式太空衣,的確是那群跟著自己進入船內的隊伍中的一個,太空衣上現在有好幾個被子彈射穿的小洞,一些成球狀的血滴正在從那些空洞中飄散出來,但這些血液似乎並不顯得十分新鮮。
塞拉並不覺得自己剛剛的掃射會全部巧合地打在靜脈血管上,這種顏色說明此人體內的血液,已經耗盡氧氣有一段時間了,看顏色至少也得十幾分鐘以上——換句話說,這個人應該在至少十五分鐘以前就已經死了。
「自殺?」塞拉用手電掃視了一下屍體周邊的區域,除了幾枚穿透過身體後失去動能漂浮在半空的變形彈頭外就只有一個透明的一次性氣動注射器。
「注射器……難不成?」塞拉的心中一凜,小心地避開了從屍體中飄出的血液,伸出手去將那隻注射器捏在手中取了過來。
管腔內的注射液基本上一滴都不剩了,只能隱隱約約辨認出一層紫色的液體薄膜,針頭上還能辨認出殘留的血跡,應該是不久前剛剛用來注射過的,至於注射的目標——塞拉注意到了這人的太空衣是失壓的狀態,而且不斷有血球從他左臂上一個可能存在的小孔里滲出來。
塞拉小心地收起那隻注射器,裡邊很可能有這些藍色波斯菊信徒們注射的寶貴病毒樣本,可以用來研究針對性的疫苗。
但有一點塞拉還是想不明白,在太空衣已經失壓,這具屍體體內的血液又沒有完全凝固的情況,子彈在肉體上造成傷口後,血液竟然沒有像噴塗泡泡一樣從這些破洞裡被「吸」出來,這實在是有一點不科學,但目前她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這個問題,只能暫時擱置起心中的疑惑,並準備繞過屍體所在的位置繼續前進。
然而就在她剛向前走了幾步的時候,一聲摩擦的悉索聲就讓她再次停下了腳步。
心中有些發毛的塞拉強忍著心底莫名的恐懼快速迴轉過身,卻發現了幾乎令她頭皮炸開的場景——那個剛剛被她擊倒的屍體,此時正搖搖晃晃地用手拖拽架子活動著自己的身體!
「是人是鬼?!」一時間她心中竟出現了鬼神之論此類有些荒謬的想法,但當那具屍體抬起頭來看向她這邊,那雙充血的瞳孔渾濁的眼睛與她四目相對時,她就再也沒有精力去思考眼前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了。
食指緊緊地摳動扳機,直到針狀彈頭擊碎太空衣的頭盔,將那雙眼睛所在的腦袋打得稀碎,那具已經死去的身體也終於不再有下一步的動作發生時,塞拉這才喘著粗氣慢慢從驚懼中恢復過來。
她回頭看向身後更加釉髓的貨艙深處,一共有五個人跟隨她進入了這艘船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藍色波斯菊的狂信徒都已經變成了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樣。
「活死人……我原以為這只是電影中臆想出來不可能存在於現實的怪物。」塞拉看了看自己左臂PDA上的氧氣餘量,剛剛的心神動盪以及劇烈反應,使得她原本充足的氧氣再次減少了兩個百分比。
「不管怎麼說還是繼續前進吧。」重新換好了彈匣,塞拉深呼吸了幾下,重新邁步走向了前方的黑暗。
此時,背著霰彈槍的卡爾正攀附在依舊在不斷加速的貨船的表面,他已經靠近了船身舯部的一扇艙門,正準備靠近過去使用腰間的等離子切割器暴力開門,就在這時PDA上忽然彈出了「脫離信號區」的字樣,他這才記起來似乎目前的通信網絡是基於渡鴉那邊的可攜式伺服器建立的。
現在,他們距離世界樹那邊似乎有點遠了。
「開始搜索最近終端組網。」很快另外一行字樣就覆蓋掉了這個對話框,卡爾隨之鬆了口氣,幾分鐘後他終於再次連接上了塞拉那邊,而且他發現似乎現在兩方可以直接進行通話了。
「隊長,你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他迫不及待地接通了頻道向塞拉那邊呼叫到,但回應他的卻是一些隱約的低吼與嗤嗤拉拉的雜音,就在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那個「脫離信號區」的對話框再次從屏幕上跳了出來——塞拉的PDA從網絡中斷開了。
「糟糕,肯定是遇到狀況了!」卡爾眉頭微皺,隨即努力地靠向那扇艙門前,右手取下腰間的等離子切割器開始準備著手切割門板。
「隊長,你一定得挺住啊!」就在卡爾心中默念著這句話,努力地將等離子切割器的亮藍色刀刃刺入艙門的鋼板時,就在門後的船艙內,塞拉被一個人影堵在角落中,她的衝鋒鎗躺在不遠處的地板上,而那個死死困住她的人影,則正在不斷用頭狠狠撞擊著塞拉的頭盔面罩。
在它的頭盔面罩後,那張猙獰的臉龐大張著外流涎水的嘴巴,混沌的眼睛裡充滿了渴求的本能目光,就仿佛遇到了它最無法拒絕的美食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