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目標

  今天是周一,新的一周的第一天。

  如果放在之前,顧辭對這一天一定會感到厭惡與絕望。可現在,有了系統的他,對於周一便只剩下了厭惡。現在的顧辭,已經有了繼續上進的希望。

  他照常穿越那條街道走向公司,這一次,他刻意放慢了腳步。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像之前一樣火急火燎的。系統自帶的認知修改能讓老闆和組長無法「認知」到他遲到了,因此,他那副悠閒的模樣在匆忙奔波的行人中異常的顯眼。不過,也沒有人有閒功夫去關注一個和自己毫無瓜葛的人。

  當認真觀察的時候,顧辭才發現,原來在他上下班的最短路徑中必定經過的那條街道的右側,還矗立著一棟高大而威嚴的神秘建築。在細細回憶之後,顧辭才發現,自己似乎完全沒有對它的印象。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人哪有閒功夫記住那麼多東西。

  而在他身後的不遠處,浮世也隨著人群向前移動。不過,她的目標只有一個:監視顧辭。正常情況下,維界局的人跟蹤監視系統持有者幾分鐘到一個小時就夠了,剩下的時間他們會直接用方便的【觀測】之眼解決。

  但浮世畢竟只是個剛加入維界局的人,她加入的方式也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她是外來者,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登神」。

  就在她跟著顧辭快要走出街道時,一個中年人突然擋在她的面前。那人身穿一件長袍,臉上帶著自來熟的熱情笑容。在浮世確定他看向的是自己之後,立刻感到心中一驚。她還記得維界局局長說過的選這個地方的優勢所在:R183上有「隱世高人」。

  「這位朋友,我剛剛掐指一算,發現咱們有緣啊。」那人率先開口了「認識一下,我叫許槎。既然咱們如此有緣,我來替你算一卦如何?放心,被我找上的有緣者是不用收錢的。」

  浮世看著許槎這副模樣不像是局長口中的「世外高人」,但在猶豫了一下之後,她還是掏出了一枚徽章。徽章上畫著一個算盤。

  「哦,原來是【導論】天道的朋友啊,既然如此,你來這裡應該是為了突破到『始神界』吧?始神界,合道界,這可是行天道者最難越過的兩個門檻。朋友你年紀輕輕就有來這裡突破的『資格』,看來天賦不錯啊。」許槎大笑著說道,周圍的人卻好像看不到他們一樣徑直從他們身邊走過。

  他的話讓浮世心中大驚,她現在已經確信了這人絕對是「世外高人」,能在天道被壓制的前提下還做到一眼看穿她的境界和真實年齡,這種能力堪稱恐怖。要知道,剛進來這裡的時候,她可是花了好久,並且在天道能力和【導論】的抑制器的幫助下,才適應了這裡的十萬倍物質密度的。

  「這位……前輩,您為何要隱居於此?」浮世的語氣頓時變得小心翼翼。

  「還能說為什麼?不過是厭倦了那些空洞麻木而毫無意義的行為,厭倦了那些強加給我的責任和虛名,才選擇在宇宙間找個清淨的地方隱居罷了」許槎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隨後繼續開口道,「這位朋友,如果你真的選擇繼續在天道上前進,那麼你遲早有一天會面對同樣的問題。【導論】大人創造出這些用作實驗場的宇宙讓你們來這裡歷練,除了方便你們提升修為之外,她應該也希望你們能在這裡找到自己真正的目標。」

  「目標?」浮世被這個問題問住了,她原本生活的星球是在【導論】勢力之下的某片宇宙中的。因此,從小到大,她都被灌輸著「成為行天道者,對抗無序異族」的價值觀。可如果真的質問她為何要走這天道,她只能說,她自己也不清楚。

  看到浮世這副有些茫然的表情,許槎的嘴角不禁扯出一抹微笑。他繼續開口道:

  「沒關係的朋友,你來這裡不就是為了尋找這個答案嗎?『研學院』給你發的任務是什麼?」

  「找到十個特殊系統持有者,處決三個越界的特殊系統持有者。」

  「既然如此,那我勸你,不要一昧的追求眼前的目標,多看看沿途的風景,多找找追逐目標的意義。」許槎繼續道,「這就是為什麼合道界往往能比始神界卡死更多想更進一步的行天道者,如果不能做到知行合一,又談何合道?」

  「前輩,您……讓我猜猜,您至少已經靈霄界了吧?」浮世突然說道。

  於是,許槎也掏出了一個徽章,上面畫著無數金線組成的金繭。這是【命運】天道的徽章。

  「既然我們如此有緣,那麼我再送你幾句忠告吧。」

  「請您……說的通俗易懂一點,謝謝。」

  「這裡是一條通向更高處的捷徑,但,從【調控】的角度來說,走捷徑是有代價的。又或者說,來這種地方提升天道等級還可以,突破天道境界就有些……揠苗助長了,你懂我意思嗎?」

  「所以前輩是想說,我應該厚積而薄發?」浮世問道

  「不,我是想告訴你,走捷徑本身其實沒有問題,但突破本身就是一場對人心性的試煉。走捷徑,意味著錯過這份試煉。也意味著,如果你沒有得到這份試煉原本想帶給你的心性提升,那麼你在日後就有可能寸步難行。」許槎頓了頓,「還是那句話,一定要找到你前進的意義,要明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明白了……不過前輩,如果之後我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就是那種我靠自己的力量絕對處理不了的麻煩,我能來找您求助嗎?」

  「不可以,因為我不準備再解開這個『天道禁制器』了。但,有一個跟我一起來的人,她可以幫你。」許槎突然刻意壓低了聲音,「而且,她還有完全屬於自己的全套【純粹】造物哦。她的名字在這世界上也算如雷貫耳了,至少跟我比起來肯定如雷貫耳……如果你需要幫助,就去G中學旁邊的公園後門處找她……」

  在一番教科書似的道別後,浮世掏出屏幕,連接上她用來監視顧辭的【觀測】之眼。然後,她為自己的決定感到了後悔,因為……

  這實在是在普通不過的一天了,除了顧辭的某些行為有點意義不明的怪異之外。不過,顧辭的那些行為其實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完成系統頒發的階段性任務。

  「廁所最後一個坑位的馬桶蓋後面……找到了!」他摸出一張小卡片,上面赫然寫著一個人名和電話號碼:「刑審司判官,鴻千,電話……」

  顧辭是在聽了系統的建議之後,通過一次性查詢器找到這個鴻千的聯繫方式的。在看到這張卡片的瞬間,他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原因也很簡單:傳說中的刑審司居然真的存在?

  卡片上有一種奇怪的滄桑感,看起來,它被人遺棄在這裡似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顧辭在猶豫片刻後,選擇把它收進了系統空間裡。他可捨不得為此弄髒自己的衣服。

  再然後,他又在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撞見了自己的老闆,金氏集團的老總金權。不知為何,金權似乎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他立馬後撤兩步,同時將右手伸進衣服內側的口袋。待到看清是顧辭之後,他又將手拿了出來。

  「宿主,這人似乎是個練家子啊。」靡非斯托的聲音突然響起。這在顧辭看來是有些不合常理的,在他的認知中,金權應該是那種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二代。因為金氏集團實在是底蘊過於雄厚了,就算告訴顧辭這是金權自己一步步打拼出來的,他也很難相信金權有這個本事。

  「大概是富人們給自己的後代整點才藝吧……」他在心中說道。靡非斯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這時,他看到了跟在金權身後的江婉倩。江婉倩早已移開了視線,而顧辭再看見她之後逃也似的奔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自從周末那件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主動找江婉倩聯繫過了。現在再看到江婉倩,他只覺得尷尬。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下班回到家後,江婉倩居然主動給他發了消息。她說她是有苦衷的,說她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對此,顧辭只回了一個「哦」。他打心底里是不相信這類說辭的,顧辭已經把江婉倩歸類到他最厭惡的「拜金女」之中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江婉倩真的有苦衷。她,是一樁疑案唯一的目擊證人。而她接近金權……則是為了確定金權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實際上,她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但,江婉倩的本性善良,在有絕對的把握之前,她不會貿然行動的。因為,她不想傷及無辜。

  躺在床上的顧辭看著自己現在擁有的0系統幣和2導論點,開始盤算起對付肖世易的計劃。

  「宿主,本系統建議您先積攢五個導論點,這樣到時候就算出錯了,您也能用導論點修改現實讓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聽到靡非斯托的話,原本準備明天就動手的顧辭決定先等三天,到周四再行動。顧辭拿出了那張卡片,能夠扳倒肖世易的法寶已經被他握在手裡了。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著急。顧辭不喜歡冒險,如果能有十足的把握那就再好不過了。

  然而,他還是沒有意識到,他對於系統的依賴性和信任度在潛移默化中都已經提高了不少。他,還能保持自己最初那「找到父母」的目標多久呢?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靡非斯托已經開始盤算起他將系統升到滿級之後該如何誘導他墜入深淵了:「當金錢,權力,名譽對人們失去吸引力之後,他們自然就會想要追求更高更遠更不切實際的東西,比如長生不死,比如求仙問道,比如……成為凌駕於凡塵之上的始神」

  靡非斯托看著顧辭現在的模樣,它意識到自己目前還是任重而道遠。不過它並不擔心,畢竟,它可是【導論】的世界意志的造物,是和合道界強者一樣具有「獨一性」的頂級系統。既然他之前的宿主都抵擋不住它的誘導,那麼顧辭,也理應抵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