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超頻

  「對方的武裝構成相當標準,肩部搭載了火箭發射器和鐳射炮,同時配備有火箭筒和鐳射刀刃。唔...腰部那裡似乎有什麼機關呢,需要注意一下。背後船舵造型的推進器還挺有特色的,不過那個巨大的船錨居然也是武器嗎?」

  「謝謝你的講解阿麗雅,看來是均衡類型的敵人呢...來了!」

  不再有多餘的贅述,口舌於此刻已是無用之物,二人唯一的交流方式便是手中的火力。

  那台名為深海狂鯊的機體,並非先前那些探索用機型修修補補改出來的寒酸產物,而是真正的投入了大價錢定製的專屬機體。

  一輪飛彈射出,同時肩部的鐳射炮也開始蓄力,約書亞見狀果斷換下暴風雪,以最小功率快速點出一槍命中其中一顆飛彈,引發一連串的殉爆。

  「嘖,被煙塵擋住了嗎?不過......」

  愛德華射出了蓄力完畢的鐳射炮。

  灼熱的光束擦著蒼閃的胸口,好在隔熱性能相當優秀,三人避免了被烤成糊人的命運。

  「通過煙霧的走向配合雷達推算出了我的準確位置嗎?」對方的實力也不容小覷,約書亞不由得多提起了幾分興致。

  不得不說這一手確實厲害,但一擊落空,約書亞已進入了近身戰的範圍。

  「居然能躲開麼。」愛德華確信自己那一炮的位置絕對精準,那千鈞一髮之際的微妙位移,讓作為對手的他也忍不住想要讚嘆,「越來越熟悉了,這種壓迫感。」

  看著揮向自己的動力爪,全身武裝都在冷卻的愛德華不得不拔出鐳射刀應對。

  「滋滋......」勢不可擋的分解力場與毀滅性的能量束碰撞在一起,發出耀眼的光芒,機體的手臂因為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而不停地發出「嘎吱」的悲鳴。

  「不只是機師,就連機體也是怪物嗎?」看著狂鯊抖得跟帕金森一樣的手臂,以及逐漸攀附在上面的冰霜,愛德華便知曉這機體的出力絕對在自己的機體之上,僵持下去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

  他立刻做出判斷,操控著機體飛起一腳,試圖將對方踹開拉開距離,不料約書亞早已在狂鯊腿部移動時推測出他的想法,蒼閃提膝便將這一擊輕易接下,反倒是愛德華的機體被震得一陣踉蹌。

  「真是難纏!」愛德華怒罵一聲,不過瞥了一眼屏幕發現鐳射炮和飛彈都已冷卻完畢,遂射出隱藏在腰間的鉤鎖,同時蓄力的炮管也已對準了蒼閃。

  「中了!」不知道是因為大意,還是單純沒反應過來,約書亞並未躲開鉤鎖的抓取,可正當愛德華狂喜著射出鐳射炮的瞬間,卻感受到機身劇烈地搖晃起來。

  「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只見約書亞迅速將暴風雪換成藍霜月,騰出手臂一把抓住鉤鎖,像甩流星錘般將深海狂鯊掄了起來,鐳射炮也毫無懸念地射偏了。

  「作繭自縛啊,船長。」

  「!!!」看著藍霜月上聚集的高濃度以太,愛德華立馬意識到大事不妙,趕忙將鉤鎖切斷,雖然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規避的動作,但飛彈發射器還是被藍霜月斬出的巨大光波一分為二。

  「......」他的手下意識地伸向脫出拉杆,沒錯,這位大海盜之所以聲名遠揚,可並不只是因為彪悍的戰力,或者說完全不是因為這方面的因素,他真正出名的,是那神乎其神的光速脫出技巧,因此也被稱為脫出型機師,或者是滑溜的泥鰍。

  「不,不。還不到時候。」他告誡自己,或許將那危險因素扼殺在此處已經不現實了,但至少要儘可能地套出他的深淺。

  對方現在仍舊是遊刃有餘的樣子,自己卻已經快要慌了陣腳,如果他再用那飛彈干擾我又會如何呢......

  愛德華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思考的人,但這種情況已經不允許他縱容自己的腦細胞。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飛彈,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了。

  「該你上場了,寶貝兒!」

  深海狂鯊取下身後的巨大船錨,噴薄而出的巨量以太橫掃一周,將襲來的飛彈盡數吞沒。

  「是以太武器。」阿麗雅提醒道,「或許這就是他的底牌?」

  那把巨大的船錨,原來竟是一柄以太巨劍。

  那把劍實在太過沉重,那洶湧的能量也並非輕易能夠掌握,愛德華不得不將火箭筒丟棄,自己唯一的武裝就只剩下了那門鐳射炮,以及手中的以太巨劍。

  反觀對方依舊是全盛姿態,就連一層漆都沒被刮花。

  「考慮這麼多也沒什麼意義了,」愛德華在操縱台上輸入指令,「五分鐘之後...不,三分鐘後自動脫出好了。」

  在三分鐘裡儘可能地試探出對方的底牌就行,回去之後聯合那些混蛋再回來收拾他,雖然免不了被嘲笑就是了。

  「對方拿出真本事了啊,那我們也用好東西招待一下他吧。」

  蒼閃肩膀上的兩顆巨眼宛如被注入生命一般活躍起來,六根噴口亦完全解放,爆發出洶湧的藍焰。

  「果然不是裝飾品啊,那麼惹眼的東西。」愛德華心中暗喜,居然主動使用未知的武裝,能賣給那些老傢伙們的底牌又多了幾分呢。

  「進入超頻模式,超頻率1%,可能會有點痛哦。」

  「你管這叫有點嗎?」約書亞清晰地感受到,那名為以太的能量源源不斷地灌注到自己的身體裡,尤其是大腦,就像是被撕成碎片,再揉成一團,隨後又重塑成型,持續不斷地輪迴。

  他的一顆眼球染上了一抹蒼色,伴隨著痛苦而來的,還有愈發清晰的思緒,以及被繃緊到極限的神經,整台機體逐漸變得像是自己的身軀一樣,能夠隨著自己的心意做出任何動作。

  「沒錯,在這種狀態下,我們是一心同體的哦。」

  「???」約書亞這才發現,阿麗雅此刻的聲音是從自己的身體中傳來的,「你進到我的身體裡了嗎?這未免有點太糟糕了......」

  一旁的巴巴蘿絲:干,幹什麼了,你們居然在我面前表演什麼合體的東西?

  「現在不是糾結這種事情的時候吧,要上了!」

  約書亞的手不受控制地握住了操縱杆,猛地將馬力推到最大。

  「你能控制我的身體?」一股惡寒遍布全身,約書亞不禁打了個寒顫,自己好像有點不乾淨了。

  「主導權還是在你那裡,你要是有意識地反抗我也無能為力,不過這麼順從還真是讓我意外呢...乖狗狗。」

  「NO!!!!!」

  哈,NO也沒用,約書亞這衰仔這輩子已註定是女人的玩物了。

  與此同時,愛德華並不清楚約書亞正在經歷著什麼,在他的視角里,只是一道藍光閃過,那台機體便從自己的視野里消失不見,就連雷達也追蹤不到半點跡象。

  「消失了?」

  約書亞迅速調整好了心態,他其實並不討厭這樣主動且富有攻擊性的女孩子,只是那種火熱的挑逗讓他有些狼狽不堪,對於沒有談過戀愛的小雛男來說,未免有些太過刺激了。

  搖了搖頭,他將多餘的雜念甩出大腦,見約束亞認真起來,阿麗雅便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思,反正之後還有大把的時間慢慢相處。

  「到底會從哪裡進攻...!!!」雷達上突然響起警報,愛德華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不,不對!」深海狂鯊微微側身,躲過了那冰藍色的射線,僅僅是擦身而過,都能感覺到如墜冰窟的刺骨寒意,來不及等身子回暖,愛德華強行移動有些僵硬的手臂拉動操縱杆,回身揮出一劍。

  劇烈的衝擊順著機體的手臂傳遞到機艙內,好懸沒給他連人帶駕駛艙一起震碎。

  他完全理解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先是正對著自己進行超遠程狙擊,隨後迅速繞到自己的身後進行偷襲。

  很難想像那把步槍的射程能夠達到如此遠的距離,但最讓他詫異的還是那恐怖的機動性和機體出力,看著自己機體手臂上那細微的裂痕,愛德華果斷將脫出時間調整到一分鐘後。

  包裹著利爪的分解力場如毒蛇般一點點蠶食著巨劍噴涌而出的以太,愛德華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機體在顫抖,在恐懼,在悲鳴,在慟哭......

  「深海狂鯊,給我堅持住!」

  僵持之下,愛德華果斷打出一發鐳射炮,沒想到以這柄以太巨劍的威力,竟仍不能與那台黑色的機體抗衡,眼下只好拉開距離再做周旋。

  卻不曾想蒼閃肩部噴口噴出的能量竟能構造出斗篷般的模樣,將整個機身包裹其中,鐳射炮命中後便如石沉大海,掀不起半點漣漪。

  隨後那兩隻巨眼爆發出強烈的光芒,昏暗的宇宙竟是頃刻間被藍色的光芒照得無比亮堂。

  「.......」看著溢滿整個屏幕的藍色光芒,愛德華下意識將手伸向脫出拉杆,「連30秒都不到。」

  而且雖然拿到了不少情報,但所謂的情報這種東西,要用來針對對方才能起作用。但這些已有的信息,不管如何翻來覆去地分析,他也只能看到兩個字。

  無敵。

  「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硬氣這麼一回,是因為這小子讓自己想起了那個混蛋羅傑嗎?

  沒錯,那個該死的傢伙,那個讓自己一直惦記著的混蛋。

  唯獨那個人,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下一次一定要正面擊敗他......

  「愛德華,咱們的決鬥看來只能擱置了,等我解決那頭怪物再來兌現這個承諾。」

  殘忍嗜血的海盜保護了無辜的商隊,大海盜羅傑死於與星海巨妖克拉肯的廝殺。

  「而我依舊像個懦夫一樣逃開了。」

  「和那些不要命的狠角色比起來,惜命是我的優勢,自然也是缺點。」

  「稍微陪我瘋一次吧,狂鯊,這次能僥倖活下來就給你換更好的裝甲和武器。」

  像是回應他的話語一般,發動機發出了比以往更加高昂的轟鳴。

  當時的不甘和遺憾浮現心頭。

  「將我的膽怯,棄置於此!」

  「轟!」兩道貫穿寰宇的光束從巨眼中激射而出,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深海狂鯊的推進器爆發出驚人的推力,那原本必中的光線,此刻卻只擦中了肩部的鐳射炮。

  現在的愛德華可謂是彈盡糧絕,手中僅有一柄巨劍和一把鐳射刀。

  「那台機體,回應了他的期待嗎?」阿麗雅有些意外,這種情況著實少見,通常來說是殘存在機體中的以太受到強烈意志的影響而誕生出了有一定思想的波長,使得機體能夠發揮出比原先更加強大的機能,「越來越有意思了。」

  深海狂鯊高舉巨劍狠狠斬向蒼閃,那動作比先前更加迅猛,只看見一串殘影閃過,一道斬擊已成。

  蒼閃旋身躲過,借迴轉之勢揮爪橫掃,卻見狂鯊拋開巨劍,抽出鐳射刀將那一爪掃開,隨後收刀重拾巨劍猛刺向身形搖晃的蒼閃。

  千鈞一髮之際,約書亞將手中的藍霜月換成雪崩,震盪波發生器發出猛烈的衝擊硬生生將巨劍聚攏的以太暫時轟散,隨即藉機調整架勢,對著深海狂鯊的腰部抽出一腿。

  「腿可不是裝飾品,下面的小人物是不會懂的!」

  駕駛艙被那鋼鞭一般強而有力地抽打震得比遭遇海嘯的船隻還要顛簸,愛德華的腹中頓時一陣翻江倒海,他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頭,鮮血順著嘴唇溢出:「不能鬆懈,不能後退......」

  如果鬆懈,對方的利爪和震盪波就會將自己撕碎,如果後退,那對方的飛彈步槍和光波刃更會把自己打成篩子。

  愛德華快速調整機身,約書亞也拔出暴風雪對準了他的駕駛艙,他飛速反應過來抽手將槍管握住,使其強行扭轉方向,並硬生生將那槍管捏碎。

  「啊,畢竟臨時列印出來的,而且是槍械,所以不太結實呢。」阿麗雅尷尬地解釋道,「並不是說我的能力有問題哦。」

  其實約書亞倒是沒介意這種事情就是了。

  見槍管被捏爆也並沒有感到意外,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黑象牙又一次殺出,已騰出一隻手擋槍的狂鯊只能拔出雷射劍應對...但它什麼都沒有摸到。

  「是...是那個時候,踢中腰部的時候!」

  沒錯,那把鐳射刀此時恐怕已經成為了太空垃圾的一員,在璀璨的星河中翩翩起舞。

  就是那片刻的愣神,儘管隨後立即反應過來盡全力躲閃,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動力爪斬下一條手臂,那飛濺的火星正是點燃了走向敗北的倒計時。

  「就算只有一條手臂...就算只有一條手臂也能揮劍!」

  深海狂鯊用僅存的獨臂抓起巨劍,超負荷的重量迫使其發出了悽厲的聲響,但它還是做到了,「這恐怕是我能揮出的最後一擊了...這麼熱血沸騰的可不像我啊...謝謝你陪我胡鬧,狂鯊。」

  約書亞沒有試圖打斷,直到那巨劍斬向自己,在緩緩抬起機體的手臂格擋。

  「你可真強啊...恐怕比羅傑那傢伙還強,不過還是要感謝你,我終於能知道,當年那一戰如果能如約而至,會是什麼結果。」

  「雖然只是個混蛋海盜,不過這最後一劍還不賴。如果是你那個老朋友的話一定也會認同你的。」

  約書亞沒有吝嗇自己的讚美,到底是臨終關懷,還是認可了對方的實力,亦或二者皆有,或許他無意間流露出的笑容就是答案。

  以太交織發出的耀眼光芒蓋過了這片星域任何一顆星球的光輝,此時,此刻,那就是全宇宙的焦點。

  兩頭鋼鐵巨獸用引擎嘶吼著,用鋼鐵鑄成的肌肉角力著,那鋼筋鐵骨因巨大的力量止不住地顫抖,卻又不肯退讓哪怕一星半點,唯有將對方徹底咬牙,心底的殺意才會完全平息。

  那條獨臂終究沒能支撐起如此巨大的負擔,僵持了片刻後慘叫著崩斷了,連帶著那把巨劍,飄向無人知曉的角落。

  「沒錯,我必敗無疑......」

  愛德華的餘光瞥向操縱台上的倒計時,「不過...運氣還行,總會有捲土重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