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盛家樂的話語，飛鴻一時間愣在原地。

  「怎麼，我說的話沒聽明白？」盛家樂聲音冷了下去。

  飛鴻打了個哆嗦，連忙說道：「聽明白了，聽明白了，我這就轉告明王，相信他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喇叭中傳出一聲淡淡的「嗯」，隨即電話就被掛斷。

  「這哪裡是選擇啊，分明是威脅。」

  飛鴻看著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晃了晃腦袋。

  從盛家樂所給出的最後通牒中能看出，其根本就沒把大圈幫放在眼裡，就像是攔路的螞蟻一樣，要麼乖乖逃走，要麼被一腳碾死。

  「算了，反正也不關我的事，把這話原封不動轉交給明王好了。」

  思索了片刻，飛鴻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撥通明王的號碼。

  現在他已經是局外人了，無論慈雲山發生什麼，都和他以及長樂幫沒有關係。

  電話很快接通。

  「明王，是我。」

  「怎麼，給盛家樂打過電話了？」明王問道。

  「是。」

  飛鴻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我把事情和盛家樂說了，他也給了答覆。」

  「哦？他怎麼說的？」

  「盛家樂說，他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撤離慈雲山，要麼大圈幫從此消失。」

  飛鴻複述著盛家樂的話語，儘量用柔和的語氣來說，他怕刺激到明王。

  不過下一刻，就聽到電話那邊傳來明王的怒吼聲。

  「欺人太甚，他盛家樂也太囂張了，真以為吃定我大圈幫了不成？」

  「明王，別那麼激動……」飛鴻忍不住想要勸說幾句。

  「你不用說了，盛家樂的態度我清楚。」

  明王直接打斷道：「我倒要看看，他這頭過強龍能不能讓大圈幫消失，真是好大的口氣。」

  說完，明王那邊就掛了電話。

  聽著手機中不斷響起的忙音，飛鴻再次嘆了口氣。

  明王帶著滿腔怒火回到慈雲山，將心腹手下刀仔華叫了過來。

  「你立即去召集人手，把所有兄弟全都叫上，傢伙也都分配下去。」

  「老大，這是要開打了？」

  刀仔華咽了口唾沫，問道。

  明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聲道：「瑪德盛家樂欺人太甚，他逼我們撤離慈雲山，不然的話，就要讓大圈幫消失。」

  「明明是強盛集團先砸了我們的場子，他們憑什麼。」刀仔華不滿吼叫著。

  「盛家樂自以為吃定我們，但我倒要看看，是他的牙口好，還是我們大圈幫更硬。」

  明王吩咐道：「跟下面的兄弟說清楚，咱們已經沒有退路，這次必須把強盛集團打痛，讓他們知道對付我們的代價。」

  「是，老大您就放心吧。」

  刀仔華快步走了出去。

  房間中只剩下明王一人，他坐在沙發上，黃昏的餘暉從外面照射進來，灑落在他身前。

  明王臉上的怒意漸漸消退，轉而有了一些憂色。

  他不是傻子，雖然決定了和盛家樂硬碰硬打一場，但是也清楚大圈幫的實力和強盛集團有著差距。

  明王從沒有奢望把強盛集團打敗，他想要的僅僅是把慈雲山這些強盛集團人手打退。

  只要讓強盛集團明白，趕走大圈幫需要付出巨大代價，那麼接下來就還有的談，他也可以趁機提出一些其他的要求。

  比如用港島市區的某一條街，交換大圈幫地盤。

  明王不是不知道變通的老頑固，如果盛家樂也用地盤來交換，他肯定帶著人手撤離，就和長樂幫一樣。

  但是沒有。

  盛家樂態度強硬，只是讓大圈幫離開，至於之後怎麼生存，怎麼維繫幫派，這些連提都沒提。

  而離開慈雲山，大圈幫根本沒辦法在外面立足。

  港島其他區域，早就被各種社團幫派瓜分殆盡，怎麼可能讓大圈幫分一杯羹。

  況且大圈幫的成員還很複雜，大部分是大陸仔，在港島沒有根基。

  明王也是退無可退，這才只能選擇和強盛集團硬打一場。

  當然明王內心中其實還有一些信心，他也是一刀一槍走到現在的，血性尚存，總要做過一場才知道誰輸誰贏。

  當天晚上，凌晨時分。

  白天的慈雲山就極為蕭瑟，到了晚上更是寂靜，街面上沒有一個行人，只剩下孤零零的路燈。

  不過也有例外，今晚的常平街就不復往日平靜。

  街道一側，一群人緩緩走來。

  走在最前面是明王和刀仔華，經過準備，他們已經把所有能叫來的人手全都叫上，足足糾集了六百多人。

  在兩人身後，一個個矮騾子跟隨前進，手中拿著坎刀或是棒球棍。

  雖然這些人穿著各異，身形也是高矮胖瘦不一，但六百多人走在一起，還能是給人不同尋常的壓迫感。

  「老大，人來了。」

  刀仔華眼神好，第一時間發現了道路另一側的身影。

  明王看過去，只見就在他們不遠處，兩道身影逐漸靠近。

  飛機穿著一身黑色騎行服，手中拿著短柄斧，表情漠然。

  一旁的彎刀阿亨仍舊是一身白衣，顯得極為瀟灑，狗腿彎刀在掌心不斷轉動，臉上殺氣騰騰。

  「就他們兩個人？」

  明王微微一愣，他倒是認出飛機和阿亨，「他們這是要來一出單刀赴會？」

  只是他話音剛落，忽然耳邊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並且越來越近。

  「老大不好了，強盛集團在周圍埋伏了人手。」

  刀仔華的驚呼讓明王了解發生了什麼，但是已經晚了。

  黑暗中，大量穿著黑色西裝的壯漢出現，高舉著坎刀沖了過來。

  「怎麼會這麼多人。」

  只是粗略一掃，明王立即大驚失色。

  他調查過，進入慈雲山的強盛集團人手並不多，所以他才有信心做過一場。

  但是現在，強盛集團埋伏的人手分明要多過他們這邊。

  局勢卻容不得明王驚訝，強盛集團的人訓練有素，個個都是精銳，雙方眨眼間就撞在了一起。

  但就和海浪撞在礁石上一樣，只是一瞬間，大圈幫的人手就倒下了一大片。

  大圈幫這些矮騾子，逞兇鬥狠或許沒問題，卻根本談不上配合。

  這種大規模的械鬥，場面往往極其混亂，大家拼的也是一腔血勇，就看誰的人手更能扛。

  但是強盛集團不同，人手都是經過訓練的，三三配合，以小隊形式穩紮穩打。

  如同一把把尖刀，突入了大圈幫體內。

  短短半分鐘時間，外圍的大圈幫人手就盡數倒下。

  雙方的實力差距，大到了無法彌補的程度，而偏偏大圈幫又是人數劣勢的一方，更是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

  「老大，這樣不行啊，我們的人根本頂不住，這幫人太厲害了。」

  刀仔華被嚇到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往常的火拼跟今天比起來就和過家家一樣。

  「慌什麼。」

  明王訓斥了一句，他表面上強作鎮定，心中也是十分吃驚。

  「我們還沒輸，只要頂住這一波，還有機會……」

  明王說著，就要帶著刀仔華去和強盛集團拼命，但眼角餘光忽然注意到，街道另一側的兩道身影動了。

  飛機和彎刀阿亨當然不可能站著看戲，他們都是嗜血好戰的人，不會放過這種出手的好機會。

  「年輕的歸我，老傢伙歸你。」

  彎刀阿亨說了一聲，直接撲向刀仔華。

  「淦。」

  飛機嘟囔了一聲，對於阿亨把明王丟給他的舉動有些不滿，不過大圈幫的人手還有很多，他也不計較什麼。

  握緊短柄斧，飛機邁開大步，沖向明王。

  「好快。」

  明王注意到飛機的時候，後者幾乎已經殺到身前。

  短柄斧劃破空氣，帶著尖嘯由上自下劈了下來。

  明王下意識抬起手臂，想要用坎刀抵擋。

  但是老話說得好，拳怕少壯。

  年輕時候的明王或許能和飛機過兩招，但現在體力大不如前，這一斧根本就沒有擋下來。

  力劈華山的一斧砸下來，磕飛了明王的坎刀，又余勢不減的坎在後者肩膀上。

  噗。

  金屬坎入血肉發出沉悶聲響。

  緊隨其後是咔嚓一聲。

  血肉包裹著的骨骼同樣被坎斷，大量鮮血噴涌而出，濺了飛機滿頭滿臉。

  只是一個照面，明王的一條手臂就被齊肩坎掉。

  粗壯的手臂掉在地上，彈動了兩下，如同上岸掙扎的魚。

  明王看著地上的手臂，愣了一瞬，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直到下一刻劇痛湧上心頭。

  「我的手。」

  明王握著肩膀上的傷口，看樣子是想要止住噴涌的血水，但是這顯然是徒勞。

  傷口足有碗口大小，別說用手捂不住，就算送到醫院，能不能止住血也是兩說。

  暴露在空氣中的動脈血管，如同崩掉的自來水管一樣，不停向外濺射著血液。

  僅僅幾秒鐘，就有數百毫升的血液流失。

  失去這麼多血液，明王的痛苦之餘，趕到了強烈的頭暈，身體中的力氣也在迅速消散。

  他踉蹌了兩步，再也堅持不住，摔倒砸地上。

  整個人跌在自身的血水之中。

  飛機嘿嘿獰笑一聲，再次舉起了短柄斧，鋒利的刃口在路燈照射下，寒光閃爍。

  「你要做什麼……」明王驚慌失措，再沒有了之前的鎮定。

  「送你上路，下輩子注意點，別惹不能惹的人。」

  飛機說完，斧頭猛地劈了下去。

  明王根本沒機會躲閃，直接就被坎中腦袋。

  咔嚓一聲。

  堅硬的頭骨也不能阻擋斧刃。

  「嘖，老東西就是沒用。」

  飛機從明王腦袋上取下斧頭，甩掉上面的血液，嘀咕道。

  做掉明王，對於飛機而言連熱身都算不上，根本就沒有過癮。

  不過好在這裡的大圈幫成員還多得很，足夠他好好活動活動。

  「老大。」

  一旁，目睹了明王死亡的刀仔華，聲嘶力竭吼叫道。

  他倒是忠心耿耿，立即就想著衝過來和飛機拼命。

  但是才邁出一步，就被彎刀阿亨攔了下來。

  「你要去哪？你的對手是我。」

  阿亨說著，手中狗腿彎刀轉了一圈，以一個陰狠的角度從下往上，刺向刀仔華小腹。

  刀仔華反應過來，反手持刀一格，擋住了這一擊。

  「有點意思。」

  攻擊被擋住，彎刀阿亨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更加興奮。

  要是對手不夠強的話，他殺起來也會無趣的很，就和飛機一樣。

  兩人纏鬥在一起，狗腿彎刀和坎刀不斷碰撞著，傳出一聲聲金鐵交擊聲音。

  近身纏鬥極為兇險，由於交戰雙方靠得太近，根本沒有多少躲閃的空間。

  必須格擋住對手的每一次攻擊才行，失敗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一點刀仔華做得很好，和彎刀阿亨交手半天，仍舊沒有受傷，把每一刀就結結實實的防住了。

  只是場面上看似勢均力敵，真實情況卻只有刀仔華自己知道。

  他的額頭、後背，都已經被汗水浸透，那是一次次在死亡邊緣走過嚇出來的。

  連續格擋這麼多刀，刀仔華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實力，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分明是彎刀阿亨故意的。

  阿亨很多次能夠致命一次，仍舊沒有下手，就像是戲耍老鼠的貓。

  刀仔華看著阿亨臉上肆意的笑容，確定了心中的猜測，只是他也沒能力做什麼，除了拼命格擋攻擊外，什麼都做不了。

  「別玩了，還剩下那麼多人，趕緊解決掉，別耽誤了老闆正事。」

  飛機坎倒三四個大圈幫成員，回過頭發現彎刀阿亨還在那裡和刀仔華比劃，忍不住喊道。

  「知道了，正好我也玩夠了。」

  彎刀阿亨聽到飛機提醒，手中速度突然加快，狗腿彎刀劃破空氣，鬼魅一般抹向刀仔華脖頸。

  面對速度驟然提升的一刀，刀仔華想要格擋，但他的身體卻跟不上。

  先前是彎刀阿亨戲耍，現在認真了，刀仔華才發現，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噗。

  刀鋒切開了氣管。

  刀仔華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捂住喉嚨，仍舊有止不住的血液從指縫中流淌而出。

  「嗬嗬嗬……」

  刀仔華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只是氣管都被切開，所有話語都變成了無意義的嗬嗬之聲。

  彎刀阿亨卻已經不管他，轉身就撲向了其餘的大圈幫成員。

  堅持了幾分鐘後，刀仔華眼神黯淡下去，失去了呼吸。

  由於明王和刀仔華全部身死，大圈幫的潰敗一直持續到了最後。

  混亂的矮騾子們各自為戰，被強盛集團的精銳迅速分割，不斷蠶食。

  從頭到尾，大圈幫都沒能在強盛集團面前組織起來，一直處在絕對劣勢，被打的抱頭鼠竄。

  六百多人如同亂鬨鬨的蒼蠅，在第一波人倒下之後，剩餘的人就沒有了戰鬥的勇氣，丟掉手中的武器，轉身就跑。

  僅僅用了十多分鐘，強盛集團就把大圈幫徹底打垮。

  飛機和彎刀阿亨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各自解決了一些人，過過手癮之後，就任由大部分成員逃跑。

  畢竟是六百多人，要是真的全殺了，就算雷蒙也壓不下來。

  隨著大圈幫逃離，常平街再次平靜下來。

  街道上只剩下一些運氣不好死掉的屍體，以及受了傷沒能跑掉的人。

  強盛集團的損失很小，大部分都是輕傷，這時候正在互相包紮。

  大規模械鬥，這方面強盛集團經驗豐富，早就提前準備了藥品繃帶。

  「把這裡打掃乾淨，別給清潔工添麻煩。」

  飛機吩咐一聲，挑了一堆人處理屍體。

  至於那些受傷的大圈幫成員，則根本沒人管他們，任由他們在那裡哀嚎。

  「這下舒服了，總算是過癮了，今晚能睡個好覺。」

  彎刀阿亨伸了個懶腰。

  「誰說不是呢。」飛機贊同的點點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