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像一場愉快的旅行中居然沒有車,別說汽車了,連一輛破舊的摩托車都沒有,望著眼前高聳入雲的山峰,項前和蔣震的心在流淚,當年揮舞西瓜刀狂斬十條街的精力早就被美酒美人消耗殆盡,這就是做領~導的代價啊。
美斯樂山真不算高,海拔才1300米而已,比起華夏的巍巍崑崙,它就是個小弟弟。可要知道這是在東南亞,所謂的海拔就是個偽概念,而且山路崎嶇,上面的人可能是出於安全考慮,就是不肯修建一條像樣的公路,幾乎每天都要被雨水洗刷一遍的山路就是最好的防禦工事,兩位大佬每次從泥濘中拔出腳時就會想起紅樓中最會勾人魂的花魁娘子。
都得拔,都挺累,區別是這裡猶如地獄,花魁娘子香噴噴的閨房才是天堂。
現在回想,湄公河的那段旅程多幸福啊,雖然久了會暈船,每天會見到浮屍,運氣如果不好還會見到水面上漂浮的屍體和水雷,但總不需要靠一雙腿掙命啊,人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失去了才知珍貴。
望著健步如飛的周文強,兩位大佬只能咬牙苦撐,還好,他們要去的美斯樂村只是在半山腰而已,雖說村前挖著壕溝,裡面都是削尖的毛竹,圍牆上拉著鐵絲網,十幾米高的茅頂哨位上還架著機槍,可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項前和蔣震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現在只要能讓他們停下來休息片刻,就算腦袋被槍頂著都值!
「什麼人,停下,否則要開槍了!」
有人拿著鐵皮喇叭喊話,還朝天放了一槍,驚起一群山鳥。
是華夏語,西南官話。項前和蔣震鬆了口氣,傳說果然不假,周文強也沒騙人,美斯樂村的都是華夏人,和當初駐在吊頸嶺的韓敬山一樣,是從大陸潰逃來的敗軍。
「別開槍,我們是華夏人!是同胞!」
項前挺了挺胸,大聲道:「我是項前!曾授少將軍銜,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狗屁的少將!咱們是軍人,誰管你們這統那統的王八蛋!」
一名穿著老舊軍裝,肩膀上佩戴著中將銜的男子冷笑著走出村口,身後跟著十幾名手持衝鋒鎗的壯漢,有的穿著迷彩軍裝、戴著鋼盔,有的就是普通的棉衣,頭纏圍布,人人眼神兇悍,絕對不是什麼烏合之眾。
「中將?」
項前吃了一驚,他畢竟是台方序列中的老人,立即想明了其中道理。
49年,台序列93軍潰敗,餘部逃入金三角地區,或在緬甸、或者寮國、或在泰國,台方為穩定軍心,關鍵時刻還能驅策其反擊大陸,紛紛許以高官,眼前這個分明就是其中的『幸運兒』。
「敬禮!」
項前走上前面色嚴肅地敬了個軍禮,對方瞧不瞧得上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手裡握著槍桿子,自己是孤家寡人;而且就看這陣仗,新安義的兒郎們都在也沒個鳥用,港島混生活的矮騾子哪是這些百戰凶人的對手?
「拉倒吧,『老頭子』怕是早就忘了兄弟們,每月給的物資還不夠漱口,還敬個屁的禮?」
佩著中將銜的男子沒搭理項前,目光匆匆從蔣震的臉上掠過,最後定格在周文強的身上:「這位年輕小哥兒就是港島來的周總探長吧?嗯,按說老韓的朋友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可你他娘的也太年輕了,這能做什麼大事?」
他口中的老韓,自然就是韓敬山,當初都是從大陸一起逃命的難兄難弟,說起來也有好多年沒見了。
若不是老兄弟輾轉託人帶了口信來,他才懶得搭理一個港島的總華探長,那不是浪費時間是什麼?
周文強一笑:「你麻痹的李國輝!看人是看年齡的?這些年你白活了!還特麼中將團長,聽著就像個笑話。你肯定是沒聽過甘羅十二歲拜相的故事,老子今年二十七了,成熟男人!不信把你閨女拋出來試試成色?」
跟這些殺人無數的**土匪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你越有禮貌他就越拿你當廢物,一開口就得震住對方,污言穢語只管照臉上招呼就是。
「麻痹的,這次老韓的面子我也不給!」
李國輝從屬下手中搶過一把ak,對準周文強就是兩發點射,嘴上說得厲害,還是給韓敬山留了面子,否則就不是點射而是掃射了。
周文強搖搖頭,隨意踏出兩步,兩顆子彈打空。
項前和蔣震看得臉都白了,麻痹一言不合就開槍,『內部統計調查局』的人跟這傢伙比起來那就是彬彬有禮的文化人了。
「我就說ak點射不行,容易打偏。」
李國輝抿下嘴唇,揮了揮手道:「你你你你們十個人一起上,不許開槍,我要活的。把這小子抓了丟水牢里,他要是能熬過三天,我就給韓老哥一個面子,否則韓老哥也怪不得我!」
十條漢子聞言哇哇怪叫,摩拳擦掌沖了上來。就這麼個年輕的小白臉,跟嫩雞一樣,也需要哥兒十個一起出手?團長也太看不起人了!
小子,活該你倒霉了!
「砰砰砰」
人影翻飛,周文強身子一晃,如狂風掃遍落葉,李國輝手下的這幫殺胚很幸運,他們終於找到了飛翔的感覺。
就是落地的姿勢不夠優美,有的像是狗啃泥、有的像是蛤蟆趴,斷胳膊斷腿就是應有之義,在金三角這就屬於家常便飯,否則也敢說是打架?
「不錯!」
周文強站在一群倒地的傢伙群中,身形卓立、面色淡然,額上無汗、髮型不亂。
還有心情伸出大拇指誇獎這群手下敗將:「不愧是百戰之身,受了重傷卻沒有一個叫疼的,看來李團長還真是帶兵有道,手下都是精銳啊。」
精銳?精銳你個蛋蛋啊!
李國輝的臉重重抽搐了幾下,呆了呆,忽然放聲大笑:「周兄弟,厲害啊!我就說嘛,老韓什麼眼光,他介紹的人還會有錯?好兄弟,美斯樂村歡迎你們!哈哈,我可是提前準備好了美酒佳肴,今天你要是不喝醉就不拿我當好朋友!」
蔣震和項前很想翻白眼,這什麼人啊,好說好話不成,非得挨了揍才痛快,這不就是賤骨頭嗎?不過這根賤骨頭還是不要招惹的好,畢竟咱可比不了一個打十個的周先生。
周文強望著李國輝淡淡一笑:「那就叨擾李團長了,我這個人向來不吃白食,倒是也給李團長帶來了一份『厚禮』。李團長不要看了,這份禮物也沒帶在身上,都在腦子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