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警區是典型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有『周閻王』橫壓一區,就連字頭大佬麻臉雄都要畢恭畢敬、謹小慎微,自然也就翻不出多大的風浪,眼爺和陳細九這些便衣差人本來就是大爺,如今就更是悠閒了,每天看看報紙、喝喝下午茶,就是快樂的一天。
可這個新來的劉啟文是個不安定分子,敬業的讓同僚紛紛側目,明明是個便衣,閒時卻偏偏要夥同軍裝們去壓街,軍裝同事被他搞得火大不說,還特別喜歡『撈過界』。自己的管區沒案子,他就跑去別的警區溜達,萬一『運氣好』遇到案子發了,就可以沿用港府差人守則,即:但凡警務人員,遇有嚴重治安或刑事案件時,無論是否在上班時間,都應履行一名差人的義務。
這傢伙便是個經常跑去其它警區履行『差人義務』的模範代表,就因為他,肥波已經和『兄弟單位』紅過幾次臉了。
每次搞定了這個麻煩手下惹出的麻煩,肥波都免不了要狠狠訓斥劉啟文一頓,期望他能夠痛改前非;可這傢伙卻只會變本加利,於是護犢子的肥波只能一次次出馬,最近都活活累瘦了。
聽著陳細九的講述,周文強差點沒樂了,「有點意思你把劉啟文找來見我,這是個人才啊。」
陳細九跑出去轉了一圈兒,苦著臉回來道:「劉啟文又出事了!元朗警署剛剛打電話過來,說他身為警務人員,卻無故騷擾市民,現在有上百名市民聯名投訴他,人如今已經元朗警署被扣下,這次就是波爺去都不給面子」
「市民投訴?」
周文強搖搖頭:「什麼時候港島市民都敢投訴差人了,細九,劉啟文是跟誰的?」
陳細九道:「強哥,劉啟文剛好是跟您這一組的。」
「那就是我的人了?呵呵,元朗的華探長是『大聲錢』吧,真當我周文強不經常來警署,就可以隨意拿捏我手下的兄弟了?」
周文強冷笑一聲:「細九,叫上眼爺、四眼汪他們,我們的人一個都不能少,跟我去元朗接劉啟文回來!」
區區一個『大聲錢』,周文強如果為劉啟文專程打個電話給他,那都是給他臉;可這次周文強就是要帶齊全組人去接回劉啟文,就是要讓兄弟們知道,周沙展是顧及兄弟的人,深水埗警署是一個大家庭。
放在後世,這就叫做提升凝聚力、建立『企業文化』。
『周老闆』帶隊,那是一定有好處的啊!眼爺他們可沒忘記當初跟著周文強快樂蹭飯每一天的好日子呢。
如今聽到財神爺呼喚,所有人立即放下了手上的報紙、撲克牌跟著周文強浩浩蕩蕩上了兩輛衝鋒車。
港島各警署目前還是基礎軍裝和便衣兩大部門的配置,像這種衝鋒車只在EU(衝鋒隊 27年建立)才有裝備,周文強調任深水埗警區後,劉福直接就調了兩輛衝鋒車過來,算是港島各警署的蠍子粑粑獨一份兒,各警署曾為此眼紅不已。
兩輛衝鋒車往元朗警署門前一停,元朗的差人頓時個個色變,看到周文強帶隊下車,當時就有人想要去通風報信,周文強大手一揮,『都給我控制住!』眼爺他們是只怕事情不夠大,一個個掏出點三八頂在了元朗差人的頭上,『兄弟,別逼我們啊,今天可是閻王爺帶隊,你自己掂量著辦!』
周文強則帶著陳細九直接走向了審訊室方向,剛走到門前,就聽到裡面有個公鴨嗓冷笑道:「劉啟文,這次只能怪你自己走霉運,可別怪錢sir我不講同僚的情分!」
「你都知的,一哥親自訓話,要改善警~民關係,樹立差人形象,新上任的葛柏總督查最近更是動了不少人!就連比你職級高的沙展、探長們都不敢頂風行事,你一個小便衣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破壞警~民關係,這還能怪得了誰?」
「現在有上百名市民聯名投訴你濫用職權,經過調查,投訴屬實!要我說你就老實在這份筆錄上籤個字,別讓兄弟們難做了。」
「上百名市民?『大聲錢』,你說的是上百名矮騾子吧?」
一個聲音怒道:「明明就是有人在你的管區公開販賣白面,我不過是履行一名差人應盡的職責,這叫做破壞警~民關係?抱歉,我在蘇格蘭場受訓的時候,教官可不是這樣教我的。」
「呵,還是個喝過洋墨水的,蘇格蘭場受過訓啊,很了不起嗎?」
大聲錢連連冷笑:「有人在我的管區賣白面,我怎麼不知道?『天線』,你來告訴這位劉sir,人家賣的究竟是什麼?」
一個聲音道:「是奶粉!探長。」
大聲錢笑道:「你都聽到啦?經過鑑證,人家賣的是奶粉,不是白面!劉啟文,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
劉啟文怒道:「大聲錢,你和那些毒販蛇鼠一窩,狼狽為奸,你就不配做一名差人!」
「冚家鏟!姓劉的!老子看你好歹也是同僚,才和你好聲好氣地說話,你他娘的別給臉不要臉!天線!去挑本電話簿來,讓咱們劉sir打幾個電話,他就肯在筆錄上簽字了!」
「是嗎,打幾個電話我的人就會簽字了?我很是好奇啊,可以旁觀一下嗎?」
周文強一把推開審訊室的門,走到『大聲錢』的身後,仔細打量了幾眼坐在審訊椅上的劉啟文,沖他點頭笑了笑。
這一見面,總算是想起來這劉啟文是何方神聖了。
此君來自港片《東方三俠》,是劇中女飛俠的老公,早年受訓於蘇格蘭場,後回國做了差人。這部電影本來就是架空背景,讓人搞不清楚故事究竟發生在何地,如今看來果然還是在港島。
也只有劉啟文這樣在國外上過警校、受過訓的人,才會水土不服,做差人才沒幾天就得罪了『自己人』。
「他媽的,你特麼是」
『大聲錢』轉頭正要喝罵,忽然看清了周文強的面孔,頓時就是一縮脖子,把後半句話硬生生吞回了肚中,迅速改為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哎呀,這這是什麼風把周先生您給吹來了?」
「周沙展!」
劉啟文見到了自己的偶像,頓時大喜:「沙展,我沒做錯!」
周文強沒理劉啟文,冷笑著拍了拍自己腰上的點三八:「大聲錢,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老子腰上配著點三八、身後跟著阿sir,什麼先生不先生的?我現在是周沙展!對啦,說起來我還比你低一級呢,是不是應該叫你一聲sir?」
『大聲錢』頓時額頭見汗,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我怎麼敢呢?」
「你麻痹還知道不敢?那是誰給你膽子動我周文強的人!」
周文強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大聲錢』的臉上:「莫非,你以為我周文強是泥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