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投羅網

  「喂,你們可別打什麼歪主意,他是個傷員。而且,對面就有值班的警員,小心來抓你們。」

  鍾小妹很了解這幾個哥哥平時的行事作風,為免他們欺負人,連忙站出來阻止,並還示意對面有警員蹤跡。

  「有條子?」

  五福星幾乎齊刷刷地轉回腦袋,立即便看到正讓開病房門跟三個醫生進去的警員。

  「啊,今天天氣真好。」

  「我們上來是要幹什麼來著?」

  「小妹,這家醫院免費體檢項目很不錯的,你還是一起去吧。」

  「對,我們既要替醫院做清潔工作,又能享受福利,很難得。」

  「快走!」

  這五個傢伙,之前都曾犯錯被警察抓過,天然有點排斥警察。眼看情況不對,便紛紛故意把李振中給無視了,試圖重新把鍾小妹帶走。

  五個一樣工作裝的他們,個性鮮明,卻如活寶一般。

  鍾小妹沒打算聽他們的,還朝李振中一笑:「我看你們身體都很健康,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體檢。你們先下去做清潔工作,我幫忙把李先生送進病房,也就下去了。」

  「不行,我們等你一起走。」

  聲音略微刺耳的捲毛積,唯恐親妹妹吃虧,迅速拒絕鍾小妹和李振中可能的單獨相處。

  李振中臉上繼續維持著笑容,卻是不好應對這幾個腦迴路不太正常的對象,不想被他們針對。

  五個傢伙眼見鍾小妹不聽話,又再度紛紛望向李振中。

  但是這次他們沒有行動,只是和李振中大眼瞪小眼,視線僵持了起來。

  李振中能夠讀懂他們的眼神,知道他們在警告他不要妄動心思。

  他沒有嘗試解釋,硬著頭皮裝傻。

  氣氛,突然安靜了一會兒。

  然而就在此時,卻只見那邊的病房中,忽然傳出砰的一聲響!

  對此十分敏感的李振中,第一時間便覺得那應該是槍聲。

  砰!

  砰!

  隨即又是連續兩聲槍響,不僅是李振中,其餘幾個人都是猛然愣住了,紛紛看向那邊。

  隨後他們更加震驚地發現,一個身著白大褂的醫生直接衝出來,慌不擇路的朝他們這裡快速奔來,手裡還提著一把槍!

  靠,這又是在唱哪一出?

  李振中的思緒快速跳轉,身體下意識地準備先朝就近的病房門口跳步過去。

  確保自身安全的想法,真像是條件反射,已經越發自然了。

  可惜他最近應該是中了坑爹隊友的毒,計劃玩不過變化。

  拄著拐的他根本沒有能順利完成既定移動,卻偏偏已經被五個同時躥過來尋求跑路的傢伙給擠翻了。

  而且那五個傢伙自己也沒好哪裡去,沒頭蒼蠅一樣,瞬間搞得東倒西歪,大家徑直摔在一起。

  「茶壺,你壓到我了。」

  「捲毛,把你的頭髮挪開!」

  「喂,不要用手按我的臉!」

  ……

  五個相當坑爹的貨,摔倒了竟然還有心思七嘴八舌的鬥嘴,仿佛忘記了槍響和前面那人帶來的危險刺激。

  再次被鍾小妹順勢壓著摔在地上的李振中,都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應對此時的混亂狀況,只能先嘗試著去緊急觀察究竟發生了什麼?

  啪嗒,啪嗒,啪嗒!

  他們這六七個人還沒有重新站起來,那個帶著口罩扮作醫生模樣的人,都已出現在了他們身邊,卻臨時意外蹲了下來,立即拿槍口指向了他們。

  明顯,這是要拿他們當人質,應對已經跟著從病房裡持槍追出來的兩個值班警員。

  「別過來,不然我就開槍打死他們!」

  說著,這人就又順勢朝天花板開了一槍。

  如此近距離的槍聲以及叫囂動靜,便讓本來還有點凌亂的眾人立即停住身形,暫時沒有多餘動作了。

  李振中處在其中,卻是莫名驚詫地發現,現在他還有點柯南體質。

  因為說話這人口音很熟,分明就是昨晚逃走的那個葉國歡!

  而他和五福星眾人,此刻則是變成臨時的人質了。

  不得不說,這葉國歡可真是膽大包天,這麼快就又帶人化妝潛入醫院,想要劫走受傷同夥。

  只是不知道剛才病房內發生了什麼意外,才又讓他們臨時泄露身份,奪路而逃。

  「你別亂來,不要傷害人質。」

  從病房裡追出來的兩個警員,見勢不妙,卻又迅速把身體縮了回去,先是大聲與葉國歡對峙起來。

  同時,他們還利用肩膀上難得配備的先進警用儀器對講機,向著附近待命地同事們緊急呼叫支援。

  「臭條子,別追過來!」

  已經直接拿槍頂住茶壺後腦勺的葉國歡,特意把身體藏在最胖的人身後,卻是兇狠異常的用左手又從懷裡掏了一把槍,眼神里真的有殺氣。

  所以,混亂著聚在一起的幾個不靠譜傢伙,暫時都沒敢輕舉妄動,只是互相動動眼珠,進行潛在交流。他們沒那麼害怕,主要是仍有點沒理解狀況。

  李振中則依然坐在地上,卻是不自覺地在緊張地思考著,該怎麼利用周圍人多的優勢,主動把葉國歡給控制住。

  若是按照事態發展下去,這傢伙真的敢開槍殺人。

  葉國歡這人確實又莽又囂張,竟然選擇來醫院救人。估計他打算利用警方慣性的放鬆思維來一個反向操作,只是剛才不小心暴露了而已。

  那邊兩個值班警員已經及時通知附近待命的同事,葉國歡沒多少時間可浪費。

  也幸好葉國歡現在又只有一個人,而身邊這幾個談不上是傳統好人的五福星,精神方面都也不算十分正常,並且能力不俗。利用好的話,他們還真有可能實現對葉國歡的現場反制。

  李振中很緊張,思緒卻未亂。

  「你聽著,你馬上就要被包圍了,逃不掉的。而且你剛才新帶來的兩個同夥又受了槍傷,需要治療。所以,你不要再浪費時間負隅頑抗,還是快點舉手投降吧!」

  醫院裡這兩個值班警員業務能力非常不錯,處變不驚。不僅短短時間裡及時行動,乾脆破壞掉葉國歡救人計劃,迅速解決了兩個化妝匪徒,並對葉國歡形成追擊和精神壓迫。

  比起李振中之前那不靠譜的巡邏隊友,他們都堪稱香江超級警員了。

  「不要廢話,你們抓不住我的,快給我退回房裡去!」

  葉國歡再次大聲喊道,頂在茶壺腦袋上的槍口,往上一揚,砰的一聲又打向了病房門口位置。

  接著,他又用另外一隻手裡的槍,點著身邊幾個悄悄往旁邊挪動身體的人,惱怒命令道:「你們幾個別想跑,和這個胖子排成一排,用身體擋在我前面!」

  「大佬,我只是一個路過的普通市民,你放了我好嗎?」

  捲毛積操著有點刺耳的嗓音,身體面對著葉國歡站著,露出一臉難看的訕笑。

  而苦瓜臉的死氣喉卻是並住雙手,做出奇奇怪怪的施法手勢,嘴裡還念念有詞道:「讓你的槍壞掉,讓你的槍壞掉,讓你的槍快壞掉!」

  老帥哥凡士林雖然很配合的高舉著雙手站定,卻好心提醒道:「這位大哥,趁著警方支援沒有到,你還是先快逃吧。持槍和警方做對,是沒有好處的,更沒必要挾持我們。」

  被重新用槍頂著後腦勺的茶壺,只有他的身體正面朝向警員方向,卻也是不忘小聲附和著:「對,大佬,千萬小心點,不要走火。」

  五福星之中,唯有年紀最長的蘭克司沒有開口說話,但悄悄露出的不屑和不耐煩表情,仍大致表明了他此刻的不爽心情。

  這五個人被迫拍成一排人牆,在走廊里形成障礙,成功阻攔兩位值班警察追擊的視線。

  而坐在地上的李振中,由於身穿病號服,又沒有開口說過話,卻是根本未曾被認出身份。

  他和葉國歡昨晚在黑夜中交過手,可是自始至終並沒有真正清晰地照過面。事實上,他還不知道葉國歡究竟長得是何模樣。

  李振中和鍾小妹一起在邊上半天沒動,高度緊張中的葉國歡只當他們倆是一對瑟瑟發抖的小情侶,暫時沒有讓他們繼續排人牆了。

  反而,葉國歡忽然又開口進行新的布置了。

  「你們幾個人手牽手,一起跟著我朝後面移動!」

  顯然,心裡還是明白到情勢十分危急的葉國歡,正想著要後退到洗手間前面的緊急通道,要從樓梯口脫身了。

  但是,他卻又不敢立即甩開眾人狂奔,便讓幾個人繼續替他擋住警察視線,成為移動人牆。

  五福星面對兩支危險的槍口,暫時也沒有特別好的脫身辦法,見狀只好照著安排移動了起來。

  李振中藉此時機,打算和鍾小妹靠到牆邊,悄然先行脫身。

  然而,葉國歡還是沒有忘記他們。

  「你們兩個一起到我背後來,去把緊急通道的門拉開!」

  這時候又分外謹慎起來的葉國歡,連樓梯口潛在的退路與風險問題都考慮到了。

  或許,他也是看中了李振中這個傷員,以及鍾小妹女孩子的身份。認為他們兩個相對好控制些,萬一逃命的時候仍需帶個少量人質,他們倆就是最好人選。

  失去了提前的逃生機會,李振中卻也沒有太過遺憾與無奈。

  緊張歸緊張,他仍是和鍾小妹一起配合著站了起來,磨蹭著向後移動。

  鍾小妹身體半擁著他,似乎替他承擔了一部分的身體重量,同樣很緩慢。

  只是李振中一身病號服,腦袋和腳上纏著繃帶,一副車禍後遺症的樣子,走慢一點很正常。

  「快點,別磨蹭!」

  葉國歡兇狠的聲音里透露著威脅,才讓李振中勉強加快了些步伐。

  漸漸地,他和鍾小妹相擁在一起的身體,總算移動到了葉國歡身體側後面。

  不過就在此時,李振中卻又故意進一步借著鍾小妹身體的阻擋,正把另外一隻手伸向腰間,一邊還向幾乎歪在他懷中的鐘小妹瘋狂使眼色。

  鍾小妹一開始並沒有明白李振中連續發出的眼神意義,但是在看到李振中悄悄撩開衣擺,露出黑色點三八手槍的那一刻,她終於在震驚之餘理解了大概情況。

  聰明勇敢的她,隨即挪了挪身體,小心配合擋住李振中的動靜,讓李振中順利把手槍拿到手上。

  在得到李振中眼神確認了狀況後,她卻忽然又轉過腦袋,徑直對著葉國歡大聲哭求道:「大哥,能不能放過我們。他受傷了,實在是走不動!」

  葉國歡這時正透過人牆縫隙仔細觀察著兩個值班警員的位置,沒太理會,快速轉頭兇狠的罵道:「繼續走,別停!」

  隨即,他又把腦袋轉了回去。

  李振中等的就是這個時機,輕輕地在鍾小妹耳邊說了句:「躲開。」

  下一刻,他就猛地躥了出來!

  剛才趁著鍾小妹哀求時候已順利打開保險的手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同樣頂在了葉國歡的太陽穴上!

  現在的他又一次遺忘掉了多餘的緊張和慌亂,只想及時進行自救。

  「不許動!」

  李振中的行動乾脆利落,還很突兀。別說葉國歡了,連五福星都沒有事先料到這一茬。

  還好那個一臉不耐表情的蘭克司,果然很可能是進行長期任務的警方高級臥底,見狀反應也很迅速,一手拍飛了葉國歡左手裡的槍。

  而一直留心葉國歡表情的凡士林,差不多同時從旁握住葉國歡的右手腕,朝天一舉。

  「砰!」

  近距離的槍聲很刺耳,卻只是再次讓天花板多了一個洞。

  被手槍頂了很久腦袋的茶壺,下意識縮低了脖子蹲下去,卻是幸運地一點事情都沒有。

  ……

  「混蛋,竟敢開槍!」

  同樣留有小鬍子的死氣喉,一躍而起上前幫忙,直接和凡士林聯手搶掉了葉國歡右手下意識剛開過的槍。

  葉國歡再想行動,卻已經被李振中仍帶著點體溫的槍繼續指在太陽穴上,終於不敢再動了!

  原來,他也會懼怕被槍指著。

  「兄弟們,這混蛋敢拿槍對著我們,一起扁他!」

  應該是捲毛積又突然提醒了一句,然後已經確認事態得到控制的幾個人,頓時圍了上來,對著僵硬的葉國歡便瘋狂拳打腳踢起來。

  這幾個人的憤怒動靜,即便兇狠如葉國歡,都是毫無招架之力。

  「閃開,讓我來!」

  剛剛被槍頂著後腦勺的茶壺,顯然心靈方面受到了最大的傷害。只見他轉身站起來,熟練地使出功夫招式,果斷騰空而起,曲起兩條手肘和兩副膝蓋,就要用身體重重的砸向葉國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