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番話，使得韓斌陷入了沉思之中。

  見狀，龍捲風也不著急，只是默默的等待著。

  這個提議，確實能夠避免韓斌的顧慮，不過卻有一個最為致命的缺點。

  一旦，蔣天養也認慫的話，洪興雖然不至於徹底消亡，但也絕對會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變成一盤散沙！

  這樣的話，提前投誠的紅利，他就吃不到了。

  所謂一步慢，步步慢，沒有提前投誠的紅利，他在猛人如同過江之鯉的和記，還能站穩腳跟嗎？

  沒錯，韓斌早就想好了退路，那就是過檔和記！

  乍一看來，這個選擇看似突兀，但仔細想想完全在情理之中。

  首先，洪興是什麼級別的社團？

  那是港島四大社團之一！

  同級別的社團，除去洪興，港島也只有三個！

  而韓斌，則是洪興的地區話事人，葵青扛把子！

  如果洪興被威龍豪打散，就算不是徹底被掃進歷史的故紙堆里，也絕對勢力大減，風光不再。

  本就是港島四大社團當中吊車尾的洪興，經此一戰，絕對會徹底掉出這個行列！

  這樣一來，作為韓斌，如果想要繼續走這條江湖路的話，除非他自己單幹，成立一個字頭，否則跳槽就是他唯一的選擇。

  俗話說得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跳槽這種事情，肯定是越跳越高，越來越好，再不濟也肯定是平跳，沒聽說誰奔著越跳越拉胯去的。

  這樣一來，擺在韓斌面前，與之前洪興同級別的社團，也只有四個。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洪興跌落港島四大社團之列，補齊的社團大概率會是東星。

  畢竟，無論是從規模，還是綜合實力來說，東星幾乎是港島四大社團之下的獨一檔了。

  可是，洪興和東星一直都是死對頭來著，基本就是一三五小曬馬，二四六大火併，在這種情況之下，就算東星駱駝不計前嫌接收韓斌過檔，他也不敢去。

  誰知道過去之後，會不會對方玩死。

  更何況，直接過檔死對頭的行為，大概率就是兩頭不討好，不僅要被洪興的人瞧不起，東星的人也得罵他窩囊廢，沒骨氣。

  江湖上更不可能說什麼好話，就差指著韓斌的腦門罵冚家產了。

  這個選擇，自然要帕斯掉。

  接下來，就輪到號碼幫了。

  江湖上眾所周知，這些年號碼幫幾乎可以說是各自為戰，各個字堆之間，互不統屬，誰也不管誰。

  如果不是有著葛智雄，這個名義上的龍頭存在，估計早就變成一盤散沙了。

  這種日薄西山，未來看不到任何發展希望的社團，自然也不是過檔的好去處。

  這樣一來，又帕斯掉一個選擇。

  而新記呢，自從和記威龍豪宣布不走粉之後，向言藉此機會大力走粉，甚至賣給了不少地皮給威龍豪，換取渠道和貨源，實力倒是蒸蒸日上，出貨量屢創新高。

  可是，斧頭俊的下場，依舊曆歷在目，韓斌可不想重蹈其覆轍，變成一具無頭屍體，到現在都沒找到腦袋。

  這樣一來，其實也只剩下和記一個選擇。

  先不說威龍豪的能力有多強，過檔到擊敗自己的社團，起碼也讓人挑不出毛病了。

  打不過就加入唄，也沒什麼寒磣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現在縱觀港島社團，只有和記在威龍豪的帶領下，選擇正行搵水。

  旗下的很多產業，已經漸漸的洗白了，這都是被其他人看在眼裡的。

  現在隨著不斷有消息傳出，說是日不落準備跟大陸開始就港島歸屬問題，啟動談判流程。

  大家都是人心思動，上到富豪大亨，社團大佬，下到普通市民，無一例外。

  誰知道以後的政策會是什麼樣子，而且他們這些混江湖的，本就遊走在法律的邊緣，也更容易被針對和突破。

  在這種情況之下，眾人才漸漸回過味兒來，原來威龍豪當初不顧一切阻力，斬釘截鐵的進軍正行，原來是高瞻遠矚的行為，不知道比他們高明出多少。

  現在，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已經屬於慢人一步了。

  而在港島日新月異發展的今天，可以說是一步慢，步步慢了。

  就比如新記向強準備成立影視公司的嘗試，看似是個人行為，與社團無關，其實背後未嘗沒有試圖轉型的意思在裡面。

  最重要的是，就算其他的那些社團想要模仿威龍豪的操作，踏入正行搵水，也完全是一頭霧水，不得其關節。

  都說做古惑仔要食腦，可真的有腦子，又有幾個人會選擇做古惑仔？

  對於大多數的古惑仔來說，讓他們拿著開山刀斬人還行，做生意，唔好意思，一竅不通。

  就算是韓斌這種程度的大哥也一樣，他們頂多會跟風炒炒股票，讓他們管理公司，那不是強人所難嗎？

  至於找職業經理人來打理，他們也不會信任對方。

  在這種情況之下，韓斌也害怕一旦改天換地之後，政策改變，他會不得善終。

  畢竟，到了他這個地位，可以說是有家有業，考慮的事情自然跟底層的四九仔不同。

  更進一步當然重要，但對於他們來說，更重要是如何延續地位，守住現有的一切。

  在韓斌看來，只有過檔和記，才有可能在接下來的風暴當中，保全自己的同時，更進一步！

  威龍豪，絕對有這個能力！

  腦海當中電光火石的閃過這些念頭之後，韓斌當即搖了搖頭，道：「不，我拒絕。」

  龍捲風面露錯愕之色，剛想說話，卻聽得韓斌繼續說道：「帳本和花名冊我可以交給你，甚至我可以下令讓我手下的小弟們，撤出旗下的所有場子。」

  「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我想要見豪哥一面，得唔得？」

  韓斌的想法很簡單，也非常的直接。

  龍捲風雖然是和記的地區話事人，可有些事情也做不了主。

  與其跟他在這裡說條件浪費口舌，不如直接找那個能夠一錘定音的人。

  整個和記邊個可以一錘定音？

  除了威龍豪之外，沒有其他人有這個能力和權力！

  聞言，龍捲風當即恍然，隨後意味深長的看著韓斌，道：「可以，我可以讓小弟送你去油麻地，不過豪哥見不見你，那就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事情了。」

  聽到這裡，韓斌也不再廢話，當即將帳本和花名冊的位置，告訴了龍捲風。

  同時，也打了幾個電話，命令旗下場子的小弟們，全都放棄抵抗，讓和記接收地盤。

  雖然此舉使得手下們非常的不理解，甚至隱隱有些牴觸情緒。

  不過，韓斌平日裡積威甚重，雖然過程有著些許的小小波折，但結果卻沒有著絲毫的改變。

  龍捲風也兌現諾言，派出十幾個小弟載著韓斌去油麻地。

  在十三妹的強烈要求之下，得到了同行的機會。

  黑色的豐田皇冠一三三后座，韓斌和十三妹並肩而坐。

  前面負責開車的和記小弟，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操控著車子。

  而副駕駛的小弟，則是通過後視鏡，視線時不時的掃過兩人，大腿上放著一把白朗寧大威力，右手放在上面，眼神當中寫滿了戒備的神色。

  兩人的表現和小動作，全都被后座的韓斌看在眼裡，不過他卻絲毫不在意，反而對於和記小弟的綜合素養，很是肯定。

  先不用說戰鬥力如何，單單是這種細節之處的動作，就足以說明和記的強勢之處。

  縱觀港島社團，又有幾個社團，能培養出這樣的小弟來？

  想到這裡，韓斌不由得對威龍豪產生出極度欽佩的情緒。

  或許，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會做到如此高難度的事情吧。

  「韓斌，伱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投降？」

  「蔣先生還沒有露面，和記雖然暫時占據上風，但只要我們整合過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十三妹將聲音壓得很低，滿是不解的問道。

  不過，縱然她將聲音壓得很低，前面兩個和記的小弟，也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只不過，兩人都裝作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而已。

  十三妹現在還不是地區話事人，充其量算是洪興新生代當中，比較出位的新人而已。

  之所以敢跟韓斌這種口氣說話，一個是因為兩人的私交比較好，再一個就是她對於韓斌的這個行為，很是氣憤！

  對於此時此刻的十三妹來說，對於洪興還是比較忠心的。

  或者說，大部分跟她這個地位的四九仔，都是這種想法。

  畢竟，越是身份地位低微，越容易受到社團洗腦的影響。而這種情況，就算放在社會，放在國家之中，也是一樣的。

  韓斌瞥了十三妹一眼，先是露出一抹苦笑，隨後才反問道：「聽你的意思，你對洪興很是忠心嘍？」

  忠心這種東西，他曾經也有過，而且要比現在的十三妹，表現的更加強烈！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各種各樣的經歷，早就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不是說現在的韓斌，完全就沒有忠誠二字，只不過在這兩個字，不是他衡量事情的唯一指標了。

  更多現實的東西，才是他所看重的。

  如果一味的死忠，愚忠，韓斌也走不到今天。

  「那是當然，當初我們可是在關二爺面前發過誓的。」

  十三妹不假思索的點頭，回答的很是痛快。

  韓斌卻是嗤笑一聲，道：「既然你這麼忠心，剛才為什麼不拿開山刀做掉龍捲風？」

  「或者，現在做掉這兩個和記的四九仔，來證明你的忠心。」

  聞言，和記的兩個小弟，依舊是無動於衷的模樣，一言不發。

  仿佛，韓斌嘴裡說的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他們。

  只不過，副駕駛的四九仔，已經握緊了大腿上的白朗寧大威力。

  手指，就放在了擊錘保險上面。

  眼神，死死的盯住了後視鏡之中的景象。

  如果，后座的韓斌和十三妹有著任何的異動，他絕對不會有著任何猶豫！

  「大佬，你在這種情況之下，說這種話是不是有點太囂張了……」

  十三妹臉色驟然一變，語氣當中不僅有埋怨，更多的則是心虛。

  直到她發現前座的兩人依舊無動於衷之後，才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這時，駕駛位的和記四九仔，瞥了無比緊張的兄弟一眼，不禁微微搖頭，按下了收音機的播放按鈕。

  先是一陣滋啦啦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伴奏聲出現，渾厚的嗓音響起。

  【涼風輕輕吹到悄然進了我衣襟】

  【夏天偷去聽不見聲音】

  【日子匆匆走過倍令我有百感生】

  【記掛那一片景象繽紛】

  【隨風輕輕吹到你步進了我的心】

  【在一息間改變我一生】

  【付出多少熱誠也沒法去計得真】

  【卻也不需再驚懼風雨侵】

  【吹呀吹，讓這風吹】

  【抹乾眼眸里亮晶的眼淚】

  【吹呀吹，讓這風吹】

  【哀傷通通帶走，管風裡是誰~】

  隨著歌曲響起，副駕駛的四九仔再也聽不到后座韓斌和十三妹的對話，整個人也就慢慢放鬆下來，不再復之前那麼緊張。

  這時，駕駛位的四九仔也鬆了一口氣，心道：「還是放鬆點好，要是走火的話，大家都玩完了……」

  面對和記四九仔的這種操作，韓斌無比錯愕的同時，卻也覺得欽佩。

  「以點見面，就連和記最普通不過的四九仔，都有著如此膽識，任由我們洪興的人在後面交流，甚至都懶得聽內容。」

  「如此景象，洪興怎能不敗？」

  聽到韓斌的話，十三妹有些沉默，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她也沒有什麼辯駁的餘地。

  不過，她還是不死心的說道：「現在蔣先生還沒有露面，再加上我們洪興的底蘊，一定有機會翻盤的。」

  在十三妹看來，只要蔣天生振臂一呼，就算不能將和記全都趕出去，也絕對能奪回大部分的地盤。

  現在就認輸，未免太早一些。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看著韓斌行將踏錯，名聲盡毀。

  「蔣先生？」

  「現在的蔣先生恐怕已經下去賣鹹鴨蛋了，就算他站出來振臂一呼，大家也是跑的跑，逃的逃，沒有一個人會響應。」

  韓斌語氣唏噓，十三妹卻是大驚失色，心臟跳動的速度極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似的！

  蔣天生死了！

  這個消息，她不敢相信！

  在她們這些底層四九仔看來，龍頭坐館，那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就算是跺跺腳，港島江湖都得震三震！

  這種人物，怎麼會死呢？

  而且，還是如此的突如其來，悄無聲息！

  十三妹的反應，全都被韓斌看在眼前，也基本知道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和疑惑，他沉默片刻，緩緩說道：「龍頭坐館又怎麼樣？不還是肉體凡胎？」

  「在你看來或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但是在真正的大佬面前，也就那樣吧。」

  「而且，人的死法有很多種，什麼時候死，以什麼方式死，誰又能預料呢？」

  十三妹反應過來之後，再聯想到這個恰到好處的時機，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是威……」

  剛出口兩個字，就被韓斌毫不猶豫的將其打斷，顧不上太多，怒聲呵斥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小心禍從口出！」

  十三妹有些委屈，剛想解釋什麼，卻發現車內的歌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車內安靜的可怕。

  兩名和記的四九仔看似毫無反應，實際上全都豎著耳朵，等待著十三妹的下文。

  氣氛，有些陰沉。

  意識到某種可能性之後，十三妹只覺得渾身發冷，甚至身體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她深呼吸幾次，強行壓制住內心的恐懼，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說……」

  沒有人接茬兒，更沒有人做出任何反應。

  但是車內的氣氛，卻仿佛不像之前那麼壓抑了。

  正當韓斌和十三妹前往油麻地的同時，太子和陳國強，也是針尖對麥芒。

  北角，英皇道。

  太子首當其中站在隊伍的最前方，身後烏泱泱一片盡皆是手下小弟，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傢伙，神情兇狠，看不到一絲懼怕。

  作為洪興最能打的紅棍，太子的身手完全配得上這個名頭。

  俗話說得好，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

  有著太子這樣的老大，手下的小弟們自然也是悍勇。

  太子醉心武學，十六歲到「漁民子弟協會」跟隨名師邵百堅研習國術多年，後來又觸類旁通自學格鬥技巧，不說集百家所長，也絕對是見識廣博。

  其身手，可想而知。

  此時此刻，太子已經完全褪去了上衣，露出一身精幹且結實的肌肉。

  與陳國強不同，他的肌肉維度雖然稱不上大，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很有爆發力。

  陳國強則是站在太子的對面，兩人相隔十步左右的距離，身穿大紅色西裝，身後同樣站著密密麻麻的和記小弟，盡皆黑色西裝，氣質彪悍。

  無獨有偶，陳國強同樣也是和勝和的紅棍，而且是當初在和記大典上，兄弟幾人一起扎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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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