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我真的沒有說謊啊!
畢竟,之前鄭裕桐的股份雖然多,但這塊蛋糕就那麼大,賺的銀紙是有限的。
現在,雖然股份變少,但是林澤豪的加入,能將這塊蛋糕做得更大,賺的銀紙自然也會變得更多,
只不過,從名頭上,變成了老二而已。
對於鄭裕桐來說,只要能多賺錢,剩下的其他東西,那都是虛的,無所謂。
只是讓出一個老大的名頭,就能多賺這麼多的銀紙,他沒覺得有什麼吃虧的,甚至還覺得占了便宜。
要知道,老大從來都不好當,這不僅是身份和權力,更是一種責任。
合格的商人,看重的從來不是所謂的虛名,尤其是在華國商人身上,從古至今的儒家教育,使得他們更傾向於悶聲發大財的理念。
雖然鄭裕桐的做法看似很慫,實際上卻是最為正確的處理方式。
而且,他完全能夠察覺得到,林澤豪的真實目的,也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的簡單粗暴。
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之上,兩者之間完全就是心有靈犀。
新世界發展作為港島珠寶界的老大哥,算是固有勢力,林澤豪的和記珠寶,則算是新生勢力,背靠和記的強大資本,以及他的強悍營銷手段,可謂是來勢洶洶。
事實也證明了,和記珠寶確實將周大福按在地上摩擦。
但,這是在有心算無心,多方面的設計和巧合之下,才達成的目標。
如果將展現拉長的話,兩者必然會陷入漫長的拉鋸戰。
這種情況,是鄭裕桐和林澤豪,都不願意看見的。
因為,在這種情況之下,說不定就會有另外的勢力崛起,從雙雄混戰,變成三足鼎立。
市場就這麼大,誰也不想多出一個分享利益的人。
所以,在這種時候,鄭裕桐和林澤豪聯手,才是最正確,最理智的選擇。
這樣一來,整個港島珠寶界,就幾乎徹底被他們壟斷了。
制定行業標準,制定對自己有利的規則,這些都是最淺顯也是最簡單的獲利手段。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行業地位,將會隨著這次聯手,徹底穩固下來。
所以,鄭裕桐才會感嘆,林澤豪的手段老辣,看似霸道決絕,實際上卻是符合雙方的訴求。
只有真正的雙贏,才會讓他這種老狐狸點頭同意。
否則,真以為單憑強硬手段,他就能如此簡單的就犯?
這只不過是,在遇到真正強勢人物時,一種示弱的手段罷了。
如果不是敏銳的察覺到了背後的好處,鄭裕桐絕對不會像表現出來的這麼爽快。
這種手段說起來看似簡單,但當你置身其中,被紛繁複雜的細節裹挾的時候,根本就做不到,理出一條最簡單,最正確的路線。
鄭裕桐不知道以林澤豪的年紀,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冥思苦想之後,他也只能將其歸咎於天賦。
「鄭生果然是老江湖,這雙眼睛就是能看到問題的關鍵。」
「可以,這件事情我同意了。」
直到這個時候,林澤豪就可以真正的確定,這筆交易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
他從來都不會將別人當成傻仔,認為自己有什麼王霸之氣,隨便釋放一下,對方就會磕頭跪拜,將自己想要的東西雙手奉上。
尤其是鄭裕桐這種商海沉浮的老狐狸,更是如此。
就算最開始的時候,因為輕敵,出了一些昏招。
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依舊不能小覷。
簽訂股份轉讓協議,只能說明,在法律層面上,你是這個公司的大股東。
但實際上能掌控多少權力,那就全憑手段了。
剛才鄭裕桐故意提起另一個股東,冼偉堅是自己的老友,其實就是在隱晦提醒林澤豪,雖然我的股份沒你多,但畢竟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論各環節的熟悉程度,肯定要遠超於他。
如果彼此同心同力,賺取銀紙絕對舉雙手支持,可如果想要卸磨殺驢的話,鄭裕桐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這些潛台詞,林澤豪全都明白。
所以,他做事從來都是兩手準備,而且儘量利用自身的長處,去打擊對手的短處。
其實說來也簡單,無非就是誘之以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脅之以威。
一味的使用武力,確實立竿見影,見效最快,但要想長期的統治,幾乎是不可能的。
只有讓大家擁有共同的利益,才能讓對方心甘情願,才能長期且健康的發展下去。
從鄭裕桐的表現來看,林澤豪的手段,顯然足夠管用。
「林生真是快人快語,真後悔不能早點與您相識。」
誇了一句之後,鄭裕桐話鋒一轉,道:「林生,不知道最快的一批低端玉石,什麼時候能到港島。」
林澤豪抬起左手,看了看限量款的迪通拿,道:「最遲明天,就能到港口,總重應該在兩噸左右。」
聽到這個回答,鄭裕桐明顯一愣,隨即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林生,還真是將什麼都準備好了……」
之前林澤豪也說了,和記珠寶走的是高端路線,不做這些低端的生意。
那麼這批低端玉石,顯然就是為他準備的。
而從緬甸運玉石到港島,雖然鄭裕桐不太清楚具體的環節和工序,但只需要稍微一想就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而明天,裝載兩噸玉石的輪船就到港口,說明什麼?
說明林澤豪吃定他了!
早在見面之前,就已經篤定了結果,安排了輪船!
單單是這個魄力,鄭裕桐就輸的不冤。
一旁的鄭佳純,還不能完全理解這件事情的其中深意,更不能理解他老豆的做法,依舊在失落的情緒當中,沒有走出來。
對於他來說,只能看到這件事情的表面,而無法看到本質。
與一旁的駝背華,一模一樣。
駝背華的臉上,依舊洋溢著卑微的笑容,不住的對著林澤豪,點頭哈腰。
像什麼斟茶倒水的活計,他今天不知道做了多少。
雖然從始至終,林澤豪都沒用正眼看過他。可他依舊樂此不疲。
那些和合圖的小弟們,本來心中還有著和記創始字頭的驕傲,現在被駝背華這麼一搞,只覺得丟人丟到外婆家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吳志雄更是滿臉通紅,將腦袋深深的低下,神情滿是羞愧。
出來混,圖的是什麼?
除了銀紙以外,不就是為了威風嗎?
現在,跟著駝背華這樣的大佬,算是將臉面都丟盡了。
吳志雄不敢想像,今天這件事情傳出去之後,江湖上會說威龍豪多大嗮,就會說和合圖有窩囊。
跟著這樣的大佬,他真的看不到未來。
這時,鄭裕桐放下手中的茶杯,試探道:「林生,我想要成立一個港島珠寶協會,想要請您來做這個會長,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所謂各種行業協會,無非就是一種中央集權的方式,為了加深某個群體,在某個行業當中的話語權。
工人有工會,行業自然也會有協會。
這在資本社會,再常見不過了。
「鄭生,從原則上來說,我贊成你的這個想法。」
「不過我這個人,對於頻繁的拋頭露面,其實沒有太大的興趣,而且我在珠寶行業,也只算是一個後輩而已,資歷尚淺。」
「所以,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來擔任這個協會的會長,隨便給我掛名一個閒職就好。」
林澤豪搖搖頭,嘴角含笑的說著,很是謙遜。
如果單看這會的表現,只會以為他是一個風度翩翩的謙遜少年郎。
剛才大佬氣勢十足的男人,仿佛只是錯覺。
可是,鄭裕桐明白,像林澤豪這樣人,是強硬在骨子裡的,從表面上看,或者在面對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他們樂得讓步。但是,一旦觸碰到他底線的時候,才會明白什麼叫雷霆之怒!
鄭裕桐斟酌一番之後,道:「既然林生這麼抬舉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那我就做主,給林生掛一個副會長的頭銜,您看如何?」
林澤豪微微頷首:「可以,不過協會的主要事務,還是由你做主就好。」
聽到這句話,鄭裕桐終於鬆了一口氣,心中對於林澤豪的老辣,愈加欽佩。
抓大放小,能夠將尺度拿捏的這麼好,單單是這份本事,就超出九成的商人了。
這樣的人,如果不能成就一番大事,那就簡直是天理難容。
短短的一次會面,鄭裕桐徹底被折服了。
他開始慶幸自己的選擇,跟這樣的人做朋友,絕對要比做敵人,要好得多得多!
隨著合作的大方向敲定之後,一些細節的東西,自然輪不到林澤豪和鄭裕桐去談,會有手下的人,將其落實的。
一切搞定之後,林澤豪就在安保團隊的保護之下,離開了包廂。
直到看到林澤豪那瀟灑的背影遠去,鄭裕桐整個人才放鬆下來,以一個舒服卻不太雅觀的姿勢,靠在椅子上。
跟林澤豪這樣城府極深的人,鬥智鬥勇,不斷拉扯,絕對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高強度的注意力集中,對於鄭裕桐這個年紀的人來說,確實有些超負荷了。
駝背華撿起地上的拐杖,清了清嗓子,將為數不多的頭髮整理一番之後,道:「鄭老闆,你看,這件事情雖然過程有些波折,但結果卻是好的……」
「你答應我的六十萬,只給了十萬定金,後續的尾款,你現在是不是應該結清了?」
駝背華在林澤豪走後,心中的恐懼當即消散不少,膽子大起來之後,自然也就要求更多。
鄭裕桐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駝背華,我不找你的麻煩,你反而來跟我伸手要銀紙?」
「你摸著良心說說,我花銀紙來找你說和,你起到了什麼作用?」
「被林生的手下暴打嗎?我手下那麼多工人,誰都能做到這一點!」
駝背華當即一拍桌子,強忍著身體的疼痛,站起身,怒道:「我怕威龍豪,卻不怕你這個正行搵水的!」
「如果你敢賴帳的話,從現在開始,我每天找百八十個四九仔,去你的公司捧場!」
「你看我駝背華,有沒有這個能耐!」
身後的小弟們,紛紛圍上前,對著鄭裕桐父子怒目而視!
只有心灰意冷的吳志雄,雙臂環胸,冷眼旁觀。
鄭佳純剛想說話,卻被鄭裕桐用眼神制止,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淺灰色西裝,不慌不忙的說道:「駝背華,你以為你是邊個?」
「仗著手底下有幾個爛仔,就敢在我面前大小聲?」
「我鄭裕桐能從上門女婿走到今天,什麼陣仗沒見過?」
「這麼多年以來,除了林生以外,誰敢說能穩壓我一頭?」
鄭裕桐鬆了松領帶,繼續道:「你捫心自問,今天的這件事情上,你出了多少力?」
「之前給你的十萬塊定金,我也不讓你還,就算是給你牽線搭橋的辛苦費了,至於剩下的五十萬,我一個子兒都不會給!」
「有本事你就找人去公司鬧事,你別忘了,現在的新世界發展,不姓鄭,姓林!」
說著,鄭裕桐站起身,對著一旁有些愣住的鄭佳純道:「兒子,我們走!」
見狀,和合圖的小弟們就想要去追,卻被駝背華叫住,臉上的神情,陰晴不定。
一旁的小弟,急切的說著,「華叔,再不動手,他們就要走遠了!」
良久,駝背華長嘆一聲,無力的道:「威龍豪,我們惹不起……」
直到上了電梯,鄭佳純才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老豆,林澤豪在江湖上的勢力這麼大?」
「現在我們搭上了他這條線,以後豈不是不用再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騷擾了?」
看著後知後覺的兒子,鄭裕桐瞥了他一眼,道:「你以為老豆我是傻仔來著?軟骨頭,別人一嚇唬就跪下了?」
「沒好處的事情,我會這麼簡單同意嗎?」
「你記住,看待問題,別看表面,要看本質!」
「還有,混江湖和做生意其實一樣,打打殺殺只是手段,真正靠的是這裡。」
說到這裡的時候,鄭裕桐伸出食指,指了指腦袋,語氣滿是感慨。
這年頭,在港島做生意,無論是做大做小,都沒辦法脫離社團的影響。
就算是猶太人嘉道理家族又能怎麼樣?
旗下的半島酒店,不照樣要交物業費嗎?
鄭佳純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陷入了沉思當中。
……
深水埗,鄭家。
鄭裕桐剛到家,還不等喝杯咖啡的功夫,西九龍重案組的人就上門了。
只不過,這次帶隊的人,是一個鬼佬。
「鄭先生,你不是說想要控告林澤豪嗎?」
「我們西九龍重案組對於這件事情非常重視,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皮特,西九龍重案組的總督察。」
「現在將你掌握的證據告訴我們吧,我像你保證,一定會嚴肅處理的。」
皮特很有紳士風度的說完,就坐回到沙發上,手裡拿著筆記本和筆,一副非常認真的模樣。
聞言,鄭裕桐卻只是攤攤手,道:「當時我只是講個笑話而已,沒想到你們還當真了。」
「大家都知道,我與林生其實是好朋友來著,朋友之間開開玩笑而已,很正常吧?」
聽到這句話之後,皮特差點將嘴裡的咖啡噴了出去,忍住之後,他連忙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角。
「鄭先生,你不是在同我取笑吧?」
皮特連忙翻開手上的卷宗,道:「案件記錄說得很清楚,你控告林澤豪對你進行恐嚇,並且殺了你的馬,名字叫做……幸運鑽石,價值在一百萬左右,對嗎?」
鄭裕桐依舊是那副模樣,道:「沒錯,我確實損失了一匹馬,叫做幸運鑽石,但這件事情跟林澤豪沒有任何關係,我也從來沒有被任何人恐嚇。」
「我再說一遍,我與林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請你不要離間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還有工作要忙,就恕不奉陪了。」
撂下一句話之後,鄭裕桐就站起身,轉身離開。
皮特還想伸手去攔,卻被管家擋住,十分客氣的說道:「這位警官,請吧。」
縱然他的臉色難看,卻也只能在冷哼一聲之後,轉身離開。
站在二樓的鄭裕桐,看著皮特遠去的背影,嗤笑一聲之後,道:「還想拿我做突破口,真是白日發夢。」
亞皆老街一百九十號,西九龍重案組。
皮特回到警署之後,怒氣沖沖的來到羈押室,二話不說,對著阿斐就是一耳光!
啪!!!
響亮的聲音不斷在房間之中迴蕩,由於待著手銬的緣故,阿斐卻連捂臉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撲街!」
「你竟然敢說謊,你不是說鄭裕桐一定會控告林澤豪嗎?」
「還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證,結果呢?」
說著,皮特反手又是一巴掌!
阿斐的臉,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並且伴有強烈的灼燒感。
「這位警官,我真的沒有說謊啊!」
「當時我真的聽到了,你是日不落帝國的人,我絕對不敢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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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