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威龍豪只有一個
鄭裕桐擺了擺手,沒好氣的說道:「不用去了,以你的身份就算在警隊總部大樓住下,也施加不了什麼壓力。」
「我聽說,這次死了兩個安保,還有一個銷售重傷住院?」
聞言,秘書有些失落,本來他提出這個計劃,就是準備遠離心情不好的鄭裕桐,免得被當成出氣包。
現在計劃失敗,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斟酌道:「沒錯,是有兩個安保被匪徒打死,還有一個女銷售,被打中了大腿,現在已經截肢了……」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傷亡。」
這時,傳真機開始工作起來,陣亡的兩名安保,以及那名女銷售的資料,被傳真了過來。
鄭裕桐拿起單子,大概的看了兩眼,道:「資料顯示,他們三個都是金店的臨時工,所以不享受正式員工待遇。」
「那兩名陣亡的安保,一家給一萬塊喪葬費,至於那名女銷售,給八千就差不多了。」
「再買一些水果花籃,安排人去探望一下。」
聽到這個處理,秘書已經見怪不怪了,之前出事的時候,鄭裕桐給出的條件,也都大差不差。
對於這個摳門的老闆,秘書早就習慣了。
頓了頓,鄭裕桐繼續道:「對了,再給那個女銷售幾張優惠券,以後如果再想買公司的金飾,一律打九折。」
聞言,秘書問道:「如果,他們的家屬,不同意這個條件怎麼辦?」
人死了,而且還是在工作崗位,履行工作職責身亡的,只給一萬塊,相當於安保人員不到十個月的薪水。
但凡是有點見識的家屬,都不會同意這樣的賠付條件。
鄭裕桐卻是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道:「這種事情你還有必要問我嗎?」
「之前是怎麼處理的?這次還怎麼處理。」
「隨便找一家社團,給他們點好處,那些家屬們自然就會老老實實的同意。」
「明白。」秘書點點頭,應了一聲之後,轉身出了門。
秘書開著車出了門,輕車熟路的來到一家酒吧。
這個時間段,酒吧還沒有營業,秘書剛走到門口,就被兩個紋龍畫虎,留著碎發的古惑仔攔了下來。
「你是邊個啊?不知道現在是非營業時間嗎?」小弟上下打量秘書一番,問道。
秘書絲毫不慌,道:「我的老闆姓鄭,來找太子哥。」
聞言,另一名小弟問道:「看你打扮得斯斯文文的,也不像是道上混的,搵太子哥有咩事啊?」
秘書秒懂,當即將手伸進口袋,拿出兩張五百元港紙,塞到兩個小弟的手裡,道:「麻煩帶我去見太子哥。」
兩名小弟這才點點頭,其中一人道:「跟我來。」
小弟帶著他七拐八拐,來到一間包房門口,剛要進去,就被在門口站崗的韋吉祥攔住,道:「做乜野?太子哥在裡面搞馬子呢,如果不想被酒瓶爆頭的話,你最好還是等一會兒再進去。」
隨後,他又將目光放在秘書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後,問道:「這位是?」
帶路的小弟從口袋當中掏出一盒駱駝,從中抽出一根,遞給韋吉祥,道:「有生意上門。」
韋吉祥叼著香菸,點頭道:「稍微等一會,我幫你去跟太子哥說。」
「多謝了。」小弟拍了拍韋吉祥的胳膊,隨即轉身離開。
秘書剛想說話,卻看到韋吉祥將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將耳朵貼在包房的門口,仔細的聽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好似用嗓子擠出來的悶哼聲響起,韋吉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金色勞力士,道:「正好兩分鐘,不多不少。」
秘書見狀,忍不住調侃道:「古惑仔都戴金勞力士,看來這行是真賺錢。」
韋吉祥卻搖搖頭,道:「假表來著,別說金的了,就算是最普通的鋼帶版本,我都買不起。」
雖然他在洪樂稍微有了一點地位,但充其量是比最底層的四九仔高一頭,哪怕每個月不愁溫飽,但卻賺不到多少銀紙。
金勞力士,離韋吉祥還太過遙遠。
「走吧,太子哥完事了,我帶你進去。」
韋吉祥說著,就推開了包房的門,走了進去。
剛進門,就看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捂著臉,奪門而出。
韋吉祥剛想去追,卻被太子叫住,「不用管她,明明都出來做陪酒妹,還玩賣藝不賣身的那一套,簡直就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太子穿著一件花里胡哨的襯衫,沒有系扣子,胸口處露出了濃厚的胸毛,脖子上戴著一條小拇指粗細的金項鍊,手上拿著看不出牌子的雪茄,神情很是囂張。
不過,太子的老豆身為洪泰的龍頭,他也確實有囂張的資本。
「太子哥真是好雅興,實在令人羨慕。」
秘書稍稍拍了一個馬屁之後,就坐到一旁的沙發之上,右手卻不小心按到一灘粘稠的液體之上,下意識的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卻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頓時皺起了眉頭。
借著昏暗的燈光,秘書將掌心處的不知名液體,蹭在了沙發之上。
太子抽了一口雪茄,將胳膊搭在了沙發的靠背上,翹著二郎腿,道:「行了,我們之前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找我?」
秘書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從隨身的提包中,拿出三張照片,推到太子的面前,道:「這三個人,之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但是現在出了一點意外情況,兩死一傷,公司也出於人道主義,出了喪葬費。」
「但是,這個世界上刁民實在太多,我們不希望他們利用公司的善良,獅子大開口的要求更多。」
「所以,我希望太子哥,能站出來主持公道。」
太子拿起照片,隨便的看了兩眼,就將其扔在一旁,道:「小意思,這個數。」
說著,太子伸出五根手指。
秘書又從提包里拿出一沓港紙,推到太子面前,道:「公司發的喪葬費,還有五萬塊的酬勞,太子哥點點。」
太子用手指夾著雪茄,指著秘書,道:「不用點,如果你敢騙消遣我的話,我保證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既然收了銀紙,我就保證他們三個人的家屬,不會亂說。」
「我的能力,你應該知道。」
秘書點頭道:「太子哥出手,自然萬事無憂。」
又拍了一番馬屁之後,秘書就告辭離開。
包房內,只剩下韋吉祥和太子兩個人。
太子瞥了一眼韋吉祥,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出頭嗎?現在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這件事情交給你去做,沒有問題吧?」
這段時間,韋吉祥一直圍著太子大獻殷勤,這樣的蛋散,不用白不用。
「謝太子哥成全!」
聞言,韋吉祥十分的激動,仿佛在看到出人頭地,正在向他招手。
「你心裡有數就好。」
隨便敷衍一句,太子將手伸向口袋,從裡面拿出一張有些皺巴巴的五百港紙,直接將其扔在地上,道:「這是你這次行動的費用,省著點花,千萬別大手大腳的。」
「謝太子哥。」
韋吉祥蹲下身子,將港紙撿起來,看清楚面值之後,他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但是有昏暗燈光作為掩護,再加上太子壓根就沒用正眼看他,所以沒有被發現。
「行了,快點去做事吧。」
韋吉祥點點頭,轉身離開。
當走出包房的那一刻,韋吉祥的臉色,已經黑得好像鍋底一樣。
這時,之前帶路的小弟,緩步走來,瞥了一眼韋吉祥的表情,問道:「怎麼了?太子哥心情不好?」
他們這些下屬都知道,每當太子心裡有火氣的時候,就拿他們這些下屬當出氣筒。
「在我們這些人面前,他的心情什麼時候好過?」
「而且,就太子這個樣子,壓根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大佬,真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跟他。」
「讓我做事,就給我五百文,他每天喝酒的錢,都得幾千塊!」或許是有了傾訴的對象,韋吉祥當即就開始抱怨起來,言語當中,儘是不滿。
那名小弟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說道:「你以後還想不想在洪泰混了?竟然敢說這種話?」
「太子雖然好色、目中無人、對於我們這些小弟動不動就是非打即罵,甚至還有很多下屬的馬子和妻子,都被他給強上了……」
「但是,誰讓他的老豆,是洪泰龍頭呢?」
「你的老豆是做什麼的?碼頭扛大包的,我的呢?普普通通的計程車司機。」
說到這裡,小弟長嘆一聲,似乎在感慨,道:「現在這年頭,不比誰有能力,而是看誰投胎投的好啊!」
「只要太子的老豆一直是洪泰的龍頭,就算我們再看不慣他,也只能忍著,別無他法……」
韋吉祥卻是反駁道:「誰說的?和記的威龍豪,不就是靠著自己一路殺了出來,從最底層的四九仔,只用了短短的兩年時間,就成為了港島四大社團當中,最年輕的龍頭坐館!」
「從來沒聽說,威龍豪有今天的成就,是因為老豆的原因。」
那個小弟卻反問道:「整個港島社團,不,整個珠港澳,甚至就連寶島都算上,又出了幾個威龍豪?」
「就一個!」
「剩下那些小的社團不說,就說港島四大社團,現在的龍頭坐館,除了威龍豪之外,又有邊個是靠自己上位的?」
眼看韋吉祥不說話,小弟繼續道:「新記向言?號碼幫葛智雄?還是洪興的蔣家兄弟?」
「我承認威龍豪巴閉,但他這樣的人物不說萬年不遇,也是百年難得出一個。」
「大部分的人,要想出人頭地,都得有一個好老豆,一個好家庭,能省不少力氣……」
說到這裡,小弟有些失落,道:「聽我老媽說,年輕的時候,我老豆差點就加入義群,做了古惑仔。」
「如果當初能跟著跛豪混,估計我現在也算是一個二代了……」
韋吉祥卻搖頭失笑,道:「你老豆當年要是真的做了跛豪的小弟,估計現在也會進赤柱。」
「行了,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做事了。」
韋吉祥出了酒吧,來到街邊的公用電話亭,打了幾個電話。
很快,四輛摩托車,就先後的停靠在酒吧的門口。
每輛摩托車上,坐了兩個人。
「祥哥,大家都到齊了。」
摩托車手將頭盔取下,紛紛對著韋吉祥打招呼。
韋吉祥點點頭,問道:「傢伙都帶了嗎?」
小弟們指了指車座下面,韋吉祥瞭然,隨後也從一旁的小巷子當中,推出來一輛紅色的摩托,上面貼著花里胡哨的貼紙,跨上去之後,將頭盔拿在手裡,道:「跟緊我。」
隨後,韋吉祥戴上頭盔,踩下離合,直接將油門擰到底,胯下的摩托車猶如一個紅色的箭頭,直接就竄了出去。
「跟上!」
那些小弟們見狀,右手也全都擰死油門,腳下離合配合,跟了上去。
街道上,一輛輛摩托車不斷的穿梭在車流之間,看起來危險無比,引得無數車主咒罵!
可是,韋吉祥等人,卻覺得帥氣無比,甚至將這些咒罵,當成了誇獎。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第一個安保的家。
一座老舊無比的唐樓,韋吉祥站在樓下,抬頭望去,都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
一行人剛上四樓,就看到一堆人圍在門口,正在哭哭啼啼。
「閃開,全都閃開,洪泰辦事!」
小弟們抽出腰間的開山刀,拿開包裹刀身的報紙,不斷的揮舞著,大喊著。
圍觀的眾人看到這一幕,連忙讓開一條通道。
小弟們簇擁著韋吉祥,來到死者的家屬面前。
看著眼睛紅腫的中年女人,依舊不受控制的抽泣著,韋吉祥有些難受,但是使命在身,他也只能從口袋當中掏出一沓銀紙,道:「這是公司給你們的喪葬費,一共一萬港紙,數數吧。」
聽到這個數字之後,女人當即愣了一下,正在一旁安慰女人的老人,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女人生怕是自己聽錯了,連忙問道:「你說多少?」
韋吉祥板著一張臉,道:「一萬港紙。」
「現在都是這個行情,如果換做一個沒有良心的老細,說不定連一分錢都沒有。」
「別找事,收下吧!」
隨後,韋吉祥就將這沓港紙,扔在女人的面前。
「我丈夫死了,是被持槍的蒙面匪徒打死的,他這麼做,是為了保護金鋪的財產!」
「我不求你們老細對我家男人感恩戴德,怎麼連買命錢都不願意出?」
「難道,在他的眼中,一條人命就值一萬塊嗎?」
女人沒有去管地上的銀紙,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而是死死的盯著韋吉祥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著,如同杜鵑泣血!
一旁的老人,也附和道:「我兒子每天做工都非常的認真,絕對不會偷懶耍滑的,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呀?」
「一定是搞錯了,對吧?」
面對女人的眼神,韋吉祥下意思的挪動眼神,不敢去看。
至於老人那充滿希冀的目光,他更是不敢面對。
因為,事實,從來都是殘酷且冰冷的。
韋吉祥總覺得,在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掃視之下,他的良心,充滿了不安。
「這件事情你跟我說沒用,總而言之,這銀紙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留下一句話之後,韋吉祥逃也似的轉身離開,視線躲閃,從始至終,沒有與女人進行交匯。
「我大哥說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吧?」
「再敢廢話,這就是下場!」
一名小弟惡狠狠的說著,舉起手中的開山刀,用盡全身力氣,砍在了門框之上!
霎時間,木屑四濺,中年女人下意識的護主老人。
這時,一個穿著裙子的小女孩,費力的舉著掃把,小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別傷害我的媽媽!」
一旁的小弟冷哼一聲,一腳就將小女孩踢飛在一旁,撞到門框上,昏迷不醒。
那滿是補丁,漿洗到發白,但卻一塵不染的裙子,瞬間多出一個黑色的巨大腳印!
「你們這群禽獸,竟然對小孩子下手,我跟你拼了!」
看到女兒昏迷的場景,女人的眼角,立刻就湧出兩行清淚,咆哮著,朝著動手的小弟沖了過去。
女人本弱,為母則剛!
這一刻,女人仿佛帶著無匹的勇氣,誓要將男人打倒!
但是,男人和女人生理上的鴻溝,顯然不是勇氣能夠輕易彌補的。
啪!
四九仔掄圓了胳膊,對著女人的右臉,直接就是一巴掌!
力道之大,直接將女人扇倒在一旁。
老人想要幫忙,卻被另一名小弟,用開山刀的刀背,砍在了胳膊之上,瞬間就疼得她冷汗直流。
「賤女人!」
「如果你再不識好歹的話,我們就將你的女兒賣去馬欄!」
「像這種緊俏貨,一向有不少客人喜歡,保證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小弟吐了一口濃痰,放下幾句狠話之後,晃動著手上的開山刀,大搖大擺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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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