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一針一萬!
直到這個時候,何耀東依舊想著能省則省,至於所謂兄弟的性命,在他的心中,也就只是值這個價錢而已。
生雞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連忙點頭道:「沒問題,大東哥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對於他來說,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銀紙,現在排在了第二位。
達成一致之後,肥姑就按照中介給出的地址,成功找到劉氏診所。
將車子停在路邊之後,肥姑背著生雞,何耀東則是拎著裝滿銀紙的皮箱,朝著四樓的劉氏診所而去。
來到走廊最裡面那間屋子,只見門口掛著劉氏診所的牌子。
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的緣故,招牌的紅色字體,已經有些掉色。
何耀東敲響鐵門,沒一會兒鐵門就被打開了一個小窗口,露出一張戴著眼鏡,頗有些蒼老的臉。
老頭透過窗口打量幾人一番之後,最終將視線放在何耀東的身上,問道:「乜事?」
何耀東提了一嘴中介的名號,老人點點頭,將大鐵門打開。
「進來吧。」
幾人進了屋子,老人再次將鐵門鎖上。
何耀東環顧四周,只見屋子裡掛著一條又一條的白布,從房梁懸到空中,將本就不算大的房間,分成一個又一個的隔間。
偶爾有微風吹過,這些白色的隔布,全都不受控制的飄蕩起來,就好像在翩翩起舞一般。
一張張行軍床,組成一個個床位,大部分的床單都已經變了顏色,何耀東明白,那是長期沾染鮮血,留下的痕跡。
或許是看到何耀東那充滿求知慾的眼神,老頭說道:「這樣做最省銀紙,要是做房屋隔斷的話,投資就太大了。」
頓了頓,老頭又意味深長的說道:「而且,這樣最好收拾,如果髒了的話,直接換塊布就是了……」
後半句話,何耀東沒有理解,但並不妨礙老頭給生雞治病。
他穿上一副不知道使用過多少次的塑膠手套,在檯燈之下,伸出手指扒拉著生雞大腿上的傷口,絲毫不在乎生雞已經快要昏厥過去。
沒一會兒,老頭收回目光,說道:「子彈壓迫動脈,不過還好你們遇到我了,十萬港紙,立刻動手術,他這條腿還保得住。」
聽到這個數字,何耀東的臉色當即一黑,他們累死累活,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死了三個人,才賺到一百七十萬港紙。
這老頭隨便看兩眼,治個槍傷,就敢要價十萬?
早知道開診所這麼賺錢,何耀東乾脆轉行好了。
「太貴了,能不能便宜點?」何耀東試圖砍價。
老頭瞥了他一眼,道:「你懂不懂江湖規矩,竟然敢在這個時候,跟醫生砍價?」
「你敢少給銀紙,信不信我就敢在手術的時候,把手術刀縫進他的傷口裡。」
「而且,十萬港紙我已經是看在阿坊的面子上了,否則換一個人過來,這種程度的傷勢,最少二十萬起。」
何耀東還想說話,生雞卻是再也受不了,當即說道:「醫生,我同意了,快點動手術吧。」
隨後,他又對著何耀東說道:「大東哥,手術的錢全都從我這裡出吧……」
眼看著身體越來越虛弱,生雞可不想再繼續拖下去了,賺再多銀紙,他也得有命花才行。
聽到不用自己出錢,何耀東的臉色變得好看不少,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能點點頭,躺在一邊的床位上,將皮箱放在死角,開始閉著眼睛假寐起來。
今天經歷了這麼多,腎上腺素一直在瘋狂的分泌,現在突然換到一個還算安全的環境當中,疲憊立刻如同洶湧的潮水,將何耀東吞沒,蠶食。
感受到不斷襲來的困意之後,何耀東對著肥姑使了一個眼神,得到回應之後,就開始沉沉睡去。
老頭只是瞥了何耀東一眼,就將視線收了回來,轉身朝著另外的屋子走去。
片刻,他就推了一個推車過來,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工具,令人眼花繚亂。
尤其是看到那沾染著鮮血和碎肉的鋸子之後,生雞當即被嚇了一個激靈,用顫抖的聲音問道:「醫生,這鋸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說的治療方案,不會是把我的大腿鋸掉吧?」
想到那個場景之後,生雞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的臉色,已經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他無法想像,後半生失去大腿的自己,會是一個什麼模樣。
老頭連腦袋也沒抬,只是拿起推車上的一瓶白酒,道:「你長得不怎麼樣,想得倒是挺美。」
「截肢可是力氣活,沒有五十萬港紙,我才不會幹呢。」
說完,老頭就拿起白酒喝了一口,朝著生雞的傷口處,均勻的噴了下去。
隨後,他戴上口罩,拿著手術刀,就準備開始動手。
肥姑見狀,一臉詫異的問道:「難道你就準備直接手術嗎?不打一針麻藥嗎?」
雖然他是軍醫出身,但在戰場上,像老頭這麼狂野粗狂的手術風格,也是極其少見。
「想要麻藥?」
「沒問題,一針一萬港紙,誰付錢?」老頭停下手上的動作,問道。
生雞連忙道:「我付,我付。」
雖然他很是崇拜關二爺不打麻藥,讀春秋,下圍棋,刮骨療毒的故事。
但,生雞隻是一個凡人,更不是一個硬漢。
這種生不如死的體驗,他承受不住。
「先付錢,後手術。」
「事先說好,如果手術過程當中,有任何的意外,我都不負責,更不退銀紙。」
老頭這下反而不著急了,說了幾句之後,直接對著躺在床上的生雞伸出手。
生雞哪裡還敢廢話,當即拉開上衣口袋,從中拿出了幾捆銀紙,交到老頭的手裡。
老頭將銀紙驗證一番過後,點頭道:「開工。」
很快,伴隨著麻藥的發作,生雞也閉上了眼睛,直接昏睡過去,甚至已經開始了打鼾。
老頭則是神情認真的,在那裡揮動著手術刀,準備將生雞大腿里的子彈取出。
沒一會兒,一顆帶血的子彈頭,被取了出來,放在盤子裡,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老頭快速將傷口縫合之後,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檯燈作為屋內唯一的光源,也已經熄滅,整個屋子裡,陷入了一片朦朧之中。
眼見手術已經完成,肥姑的心裡也是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看了看正在呼呼大睡的生雞,以及早就夢會周公的何耀東,在這無比寂靜的深夜當中,肥姑也覺得一陣兇猛的困意來襲,根本就無法抵擋。
他打著哈欠,用最後的意志力,走到裝著銀紙的皮箱處,倚著皮箱,沉沉睡去。
大約十分鐘過後,敲門聲再次響起。
老頭依舊是那副打扮,打開鐵門的小窗口,小心翼翼的朝著外邊查看,手裡拿著一把老式的雙管獵槍。
「醫生,我大哥受到槍傷昏迷了,麻煩開下門。」阮文背著已經昏迷的阮勝,手裡提著一個皮包,無比焦急的說道。
看到有人開門,他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記憶當中,只有這家黑診所,此刻距離他們最近了。
如果,這裡要是已經關門的話,阮文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進來吧。」
老頭也不見怪,更沒有多說什麼,說了一句之後,就將鐵門打開。
一進屋子,阮文也被這昏暗的房間,以及到處飄來飄去的白布,弄得有些驚訝。
不過,大哥已經昏迷,他沒有時間去糾結這些細微末節。
因為視線受阻的緣故,阮文只能隨便找了一張床,將阮勝放在了上面。
隨後,阮文無比焦急的說道:「醫生,我大哥的左臂,被子彈壓迫到了動脈,麻煩你一定要將子彈取出來,千萬不要留後遺症才好。」
老頭只是微微頷首,又穿上那雙膠片手套,對著阮勝左臂處的傷口,看了一會兒,道:「二十萬港紙,保證你大哥的手臂,不會受到影響。」
「不過,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你大哥的左手都不能幹重活。」
「否則,一定會落下後遺症。」
阮文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點頭道:「好!」
說著,他就從口袋裡,拿出幾沓銀紙,一股腦的塞到醫生的手裡。
這麼多年以來,老頭不知道經手過多少銀紙,他當即就判斷出來,這些銀紙絕對超過了二十萬。
老頭抬起頭,說道:「給多了。」
阮文搖搖頭,道:「只要能醫好我大哥,這些不算多。」
阮德死了,現在他只剩下一個大哥了,只要能救活阮勝,無論花多少銀紙,他都心甘情願!
在外人看來,他們三兄弟的確是手段狠辣,兇殘無比。
但是對於彼此來說,他們從小相依為命到現在,早就是對方的生命中,最親的那個人了。
老頭沒有說話,將銀紙收好之後,開始了手術。
這次,他先是給阮勝打了一針麻藥,隨後才開始動起了手術刀。
沒一會兒,老頭就用鑷子將已經有些變形的子彈取出,拿起針縫合幾下之後,又乾淨利落的為其包紮起來。
做完這一切之後,老頭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勞力士,滿意的點頭道:「不錯,剛好十分鐘,看來我的技術還是沒有退步。」
隨後,他又對著阮文說道:「如果你累的了話,也在這睡會兒吧。」
「按照你大哥的情況來看,起碼得兩個小時之後,才能醒過來。」
說完之後,老頭就推著推車,緩步離開。
一晚上賺了三十幾萬的銀紙,這樣的收入讓他很是滿意。
不過,這麼多年的江湖經驗,使得老頭明白,每當他生意好的時候,就代表著,江湖上發生了大事。
從這兩伙人拎著的皮箱和提包來看,犯的事情,應該不會小。
不過,老頭不僅沒有絲毫好奇的想法,反而連多說一句話,多看一眼都欠奉。
因為,他做這行這麼多年,卻能一直平安活到現在,就是因為不多管閒事。
回來屋子裡之後,老頭將房門鎖好,抱著那杆老式雙管獵槍,進入到了夢鄉之中。
這時,阮文經過跌宕起伏的一系列事情之後,也有些睏倦的感覺。
不過,骨子裡的謹慎,還是使得他用意志力強撐著,打算大致檢查一番周圍的環境之後,再開始入睡。
這個時候,黃志誠也走到那扇,掛著劉氏診所招牌的大鐵門面前。
他本打算敲門,可是在手剛伸出去的那一剎那,他又將其收了回來。
「阮文兩兄弟可都是專業的僱傭兵,手上又有長槍,火力跟我的點三八相比,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我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否則,事情鬧大了,引來其他警員,功勞我就無法全攬了。」
想到這裡,黃志誠將手中的點三八插回槍套里,沉思一番過後,從走廊的窗戶,小心翼翼的爬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