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來送外賣

  大年初一，《精武英雄》在楊葉拼湊起來的臨時院線火熱上映。

  自從楊葉在日本參加紅白歌會遇刺後，華人世界的民族情緒被煽動到了極點，人們等待《精武英雄》這部電影上映簡直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現在一經上映，立刻一窩蜂地往電影院裡涌，不管這家電影院的位置有多偏，設施有多爛，通通滿座。

  戲院從早上八點一直上映到凌晨兩點，還是人滿為患。

  觀眾們看完電影之後，無不破口大罵……

  罵日苯人都是白眼狼，楊葉拍電影為說日苯人里有好人，結果他們卻要殺楊葉。

  罵楊葉是個傻嗨，還辛辛苦苦拍日本里有好人，結果自己被日本人殺。

  罵歸罵，看的是真帶勁，尤其是最後八分鐘決鬥，一個個都看得腎上腺素狂飆。

  有人忍不住在電影院裡怒吼：「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喊聲此起彼伏，讓想安靜看電影的人都扛不住了，乾脆站起來一起喊。

  楊葉知道這種情況後，有點後悔上映的不是《葉問》這種狂打雞血的片子了。

  如果上映的是《葉問》，再加持自己被刺殺而激起的民族情緒，當葉問喊出那句「我要打十個」的時候

  估計現在的觀眾能夠興奮得把電影院給拆了。

  1976年的春節是1月31號，正逢周末，而香港的春節本來就有三天假日，兩者迭加，變成了一個持續五天的超長假期。

  《精武英雄》利用這五天時間，轟下了近300萬票房，業內人士都看傻了，這比《少林寺》還猛啊！

  其實很正常，《少林寺》好看是好看，但沒有帶民族情緒的BUFF。

  《精武英雄》雖然也描寫了日本人里有好人，但每次楊葉猛干日本人的時候，大家還是爽得不行。

  最關鍵的是，楊葉不是在吹牛，他是真的幹過日本人啊。

  沒錯，就是幹過！字面意思。

  看完《精武英雄》後，大家覺得，楊葉這還是謙虛了，再猛一點，把那些日本人全部按在地上摩擦也不是不行。

  這邊《精武英雄》票房一路狂飆，邵氏和嘉禾就有點慘澹了。

  嘉禾還好，未來的超級大導吳宇森在今年的春節檔以一部《帝女花》閃亮登場，拿下340萬票房。

  《帝女花》下畫後，嘉禾又接檔了一部《密宗聖手》，這電影跑到尼泊爾去取景，主角是茅瑛。

  茅瑛就是春麗的原型，上映後票房100多萬。

  嘉禾以二打一，勉強穩住了場面。但因為和楊葉鬧翻，痛失《精武英雄》，被業內傳為笑柄。

  鄒文懷和何冠昌這個春節過得很不爽，鄒文懷已經準備放下身段跟楊葉和談了，楊葉卻來了一招避而不見，躲到台灣去了。

  鄒文懷無奈之下，只能立刻換片應對，雖然票房還不錯，但經此一事，終究是丟了面子。

  邵氏那邊上映的是大導演張徹的《八國聯軍》，票房117萬，算是維持住了張徹的水準。

  雖然邵氏票房排在最末，但邵老六卻並不在意，反而興致不錯。

  邵家產業極多，電影只是其中之一罷了，他又不像鄒文懷，只能靠電影過活。

  他對鄒文懷的背叛一直耿耿於懷，能看到鄒文懷吃癟，他就很爽。

  方逸華道：「真沒想到，阿葉這次居然放棄出演男主角，想讓狄龍來演。」

  邵逸夫笑道：「這小子是在向我們示好啊！」

  方逸華道：「主演阿葉的電影，肯定會讓狄龍名氣大漲，但就怕到時候野了心，變成第二個王羽。」

  邵逸夫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既然阿葉向我們示好，我們就要接住，別的不說，最起碼可以打壓嘉禾。楊葉這小子現在已成氣候，他在民間聲望太高，白的不好弄他。用黑的，他是九龍城寨里的地頭蛇，一般的社團也不願意惹他。」

  方逸華有些無語：「這衰仔，滾刀肉啊！」

  ……

  楊葉在鄧家舒舒服服地過完春節，鄧麗珺就要到日本演出去了，她現在在日本發展得很好，一年中一半的時間都要待在日本。

  楊葉把鄧麗珺送到機場，隨手丟給她兩首後世日本的經典歌曲，讓她到日本發專輯用。

  鄧麗珺拿著曲譜哼唱了一遍，狠狠地抱著楊葉親了一口：「老公，你真棒！」

  楊葉呵呵一笑：「寫歌算個屁，我還有更棒的，要不要？」

  鄧麗珺白了他一眼：「留著，等我回來檢查。」

  送走鄧麗珺後，楊葉重返台北，開始和胡金銓商量電影取景以及一些電影拍攝的細節。

  胡金銓道：「由於不能去大陸取景，我準備去日本和韓國進行考察，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拍攝地點。」

  楊葉道：「實在找不到就在台灣自己建，反正也花了這麼多錢了。」

  胡金銓拍《俠女》的時候，就曾經花費900萬台幣建了一個古鎮，見楊葉肯砸錢，頓時大喜，他準備要大幹一場了。

  楊葉道：「至於沙漠冰川的戲份，最適合的當然是去XJ！可惜只能想一想。我過段時間要去美國，到時候我去那邊看看吧。如果合適的話，就去美國拍。」

  胡金銓道：「只能如此了。不過楊少，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怎麼說？」

  「《臥虎藏龍》是發生在清朝的故事，但我一直認為清朝很不適合拍武俠，首先是戰鬥的時候，豬尾巴甩來甩去的，很難處理。還有清朝的服裝也不夠飄逸，男的穿馬褂，女的穿旗袍，打起來沒有美感。所以我建議……把朝代改成明朝。」

  胡金銓是明史專家，明朝狂魔，他認為明朝是最適合拍武俠劇的朝代，他拍武俠劇，背景必然是明朝。

  楊葉聽見這話，頓時有些臉紅。因為他只想著抄電影，並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

  其實楊葉不願意演李慕白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不想剃陰陽頭，留豬尾巴。

  而羅小虎這個角色剛好就不用剃頭，所以他選羅小虎。

  但他卻沒想過……可以直接把故事背景換掉啊。

  楊葉仔細一想，有了胡金銓這個明史專家在，可以把電影的細節打造得盡善盡美，超越李按原版也不是什麼問題。

  楊葉說道：「老胡你考慮的這些確實很有道理。但……王度廬還活著，我和夏夢寫了親筆信，托人帶到內地，輾轉交給他本人，取得他的授權之後，才開始拍攝這部電影的。現在我們要把他的故事背景都改掉的話，這改動實在太大了，我認為還是要尊重一下作者本人的意見。」

  胡金銓愕然道：「王度廬還活著？」

  楊葉道：「他還不到70歲，還活著不奇怪啊。」

  「額……我誤以為他是上個世紀的人了。不過楊少伱這事乾的真地道，其實我們現在和內地隔絕，這電影拍了也就拍了，他王度廬知道了也不能怎樣，但你居然輾轉找到他取得授權，對文藝工作者如此尊重，真是我生平僅見。」

  楊葉心想，我尊重個屁，我要是尊重的話，還天天抄得這麼帶勁？我只不過在給自己立人設罷了。

  楊葉笑道：「我們也是文藝工作者，尊重別人就是尊重自己嘛。」

  胡金銓道：「這話說的好，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再寫一封信，寄到內地去，向王度廬先生說明情況，我想他會理解的。」

  楊葉道：「就這麼辦吧。」

  ……

  楊葉和胡金銓商量完畢之後，胡金銓便出發了。

  楊葉給瓊瑤家裡打了個電話，恰好是林清霞接的。

  「青霞，你怎麼會在家裡，不用去拍戲嗎？」

  「年前的戲我已經拍完了，過年後要拍中影的《八百壯士》，不能接其他的戲的。」

  「原來如此，我的劇本你看完了嗎？」

  「看完了。」

  「那我過去取吧。現在方便嗎？」

  「方便，不過……我可以看後續的劇本嗎？」

  「可以，不過這東西很枯燥的，你怎麼會喜歡看？」

  「沒有啊，我覺得很好看。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劇本，簡直就像在看電影，很有意思。」

  「那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過來找我吧，我住在……」

  楊葉說了酒店的地址，便掛了電話。

  林清霞放下話筒，忽然有些遲疑，她本來想楊葉帶劇本過來給她看，可是楊葉卻讓她去酒店看。

  「我……要去嗎？」

  林清霞猶豫了一下，終於收拾了一番，將《臥虎藏龍》的小說和劇本放進包包里，出了門。

  她想：楊葉是大明星，哪有他給我送劇本的道理？自然是我過去看才對啊。

  而且，這個劇本這麼細緻，一定是花了很長時間弄出來的，搬來搬去的，就很不安全啊，還是應該我過去看才對。

  林大美人一番腦補之後，開開心心地送外賣去了。

  ……

  不多時，林清霞抵達楊葉下榻的酒店，按響了楊葉房間的門鈴。

  「青霞，這麼快就來了。」楊葉把她讓進來，問道，「吃飯沒有？」

  「吃過了！」

  楊葉把劇本搬出來，說道：「慢慢看吧。」

  林清霞哦了一聲，坐在書桌前，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楊葉沒有打擾她，占了桌子的一角，拿出一迭稿紙在那裡寫《滄海》。

  林清霞知道自己演玉嬌龍，對玉嬌龍的劇情就格外關注，她一頁頁第翻看著，臉突然紅了。

  因為那劇本上畫得明明白白，玉嬌龍和羅小虎有一段親熱戲。

  而且，劇本上還畫得很露骨，要用什麼姿勢，手摸到什麼地方，怎麼拍，都寫得明明白白的。

  林清霞忽然很生氣，感覺楊葉在騙她。

  既然有親熱戲，為什麼事先不說呢？

  她記得17歲那年，她決定拍電影的時候，導演就是先把完整的劇本拿出來給她和她媽媽看。

  然後她媽媽就拿著劇本把所有接吻的戲全都打了叉。

  導演連忙說可以借位。她媽媽這才同意。

  楊葉的劇本明明有親熱戲，可是卻只帶著開頭的一部分去找她和瓊瑤，這不是騙人嗎？

  林清霞很想找楊葉理論一番，一抬頭，卻看見楊葉認認真真地在稿紙上寫著文章。她忍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

  我的天！他的字好工整啊。

  林清霞劇本都忘了看了，盯著楊葉看他寫字。

  過了一會兒，楊葉抬頭拿杯子喝水，才發現小姑娘正盯著自己看。詫異地道：「看我幹嘛？」

  林清霞臉一紅，才想起自己是要質問楊葉呢。可惜過了這麼久，之前憤怒的情緒都煙消雲散了。

  林清霞仔細醞釀了一下情緒，感覺自己有點怒了，便道：「那個……小龍有親熱戲的嗎？」

  問完林清霞就想抽自己！你的怒氣值呢？你這麼軟趴趴地問人家有什麼用嘛？

  楊葉淡定道：「有啊，怎麼了？小龍和小虎真心相愛，當然會有親熱戲啊。」

  「那……之前怎麼不說呢？」

  林清霞竭力想讓自己怒怒的，可是一出口還是弱弱的。

  楊葉哦了一聲，說道：「你是覺得我在騙人，故意只拿前半截劇本給你們看對吧？」

  「對！」

  「你猜對了，的確如此。」

  「啊？」林清霞懵逼了。

  她想過很多次，楊葉會怎麼狡辯，自己應該怎麼應對。可就是沒想過，楊葉居然會承認。

  這讓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