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女俠就是酷
徐風是個奇人！
30歲之前，她幾乎沒有笑過。
因為生活太苦了，她五歲死了父親，母親帶著她改嫁，繼父對她十分冷漠。
十五歲，繼父就把她嫁給了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十六歲，她填了兩份表格，一份是電子廠招募女工，一份是聯邦影業招募演員。
她沒有明星夢，只是想找個工作養活自己。
但她居然被胡金銓選中，在《龍門客棧》中出演了一個小角色，隨後就成了《俠女》的女主角。
徐風演戲十分賣力，從不叫苦，被群演失手用道具刀砍得頭破血流，包紮之後繼續拍。
拍《俠女》的時候，她渾身是傷，別人只要一靠近她就能聞到藥水味。
正因如此，她成了胡金銓的御用女主角，她成名了！
你以為這樣她的好運就來了？這只是悲劇的開始，她丈夫利用她的名氣到處借錢。
最後還不上，跑路，讓她背上了數千萬的債務。
怎麼辦？拍戲還錢，一年拍六部動作片，年頭打到年尾，連拍兩年。
但欠的實在太多了，一時半會根本還不完，她只能找到了最大的債主，告訴他：
「我丈夫欠了你很多錢，他跑了，現在落在了我頭上。我會還錢，但請給我點時間。我就在聯邦公司拍戲，不會跑。」
她的債主叫湯軍年，湯軍年看見年輕貌美的徐風，動心了。
他告訴徐風，你做我女朋友，欠我的錢一筆勾銷。欠別人的錢，我幫伱還！
徐風答應了，但湯軍年的老媽不答應，她看不起戲子，要棒打鴛鴦。
但最終，徐風以不再做演員為代價，嫁給了湯軍年。
徐風為湯軍年生了兩個兒子後，重返演藝圈，這次不是做演員，是開電影公司。
她一手將林清霞捧成金馬影后，又將林清霞帶到香港拍東方不敗，成就了林清霞事業的第二春。
她將《霸王別姬》的劇本送到了凱子哥手上，成就了這部中國影史第一神作。
湯軍年捲入案件鋃鐺入獄，她一夜籌款數千萬，把湯軍年撈了出來。
湯軍年死後，她接過老公的企業，一手打造了上海第一豪宅「湯臣一品」，成為超級富婆。
這麼牛逼的女人，必須要為我所用！
而插入的時機，就是她丈夫跑路，讓她背上一大筆債的時候。
……
一行人抵達坎城之後，便分道揚鑣。
《少林寺》劇組財大氣粗，住進了海濱大道的萬豪酒店。
《俠女》劇組是胡金銓自費來的，他沒那麼多錢，住在了距離電影節較遠的一間廉價酒店。
楊葉明目張胆地和趙雅之住進了一間房。
之前在台灣拍戲的時候，楊葉還遮遮掩掩，現在居然不裝了，攤牌了。
這種將「戀情公之於眾」的做法讓趙雅之十分開心。
本來她因為鄧麗珺住進楊葉家裡，十分不滿。現在經過楊葉一系列的舉措，全都蕩然無存了。
雖然鄧麗珺依然住在楊葉家裡，她也只是鴕鳥一樣，假裝沒有這件事。
兩人對著大海來了一發，然後滿足地躺在地毯上休息。
趙雅之躺在楊葉的臂彎里問道：「為什麼要公開跟我住一間房？」
楊葉笑道：「省錢啊，這酒店很貴的。」
「呸！」趙雅之一頓小拳拳打得楊葉直求饒。
兩人收拾整齊，楊葉給住在隔壁房間的胡因夢打了個電話：「因因，今天晚上我請胡導演他們吃飯，你租輛車過去接一下。」
胡因夢抱怨道：「胡導演他們幹嘛住那麼遠的地方？」
「所以說你這種千金大小姐不食人間煙火，胡導演是一個純粹的藝術家，他這些年拍的電影票房一直不好，沒賺到什麼錢，這次來坎城又是自掏腰包，哪來的錢住好酒店？」
「那你這麼有錢，幹嘛不請他們住呢？」
「人家不要面子的？」
「好吧，我知道了。」
楊葉掛了電話，扶額道：「這是助理嗎？這是祖宗！」
趙雅之捂嘴笑道：「我覺得因因人不錯啊！」
楊葉嘆道：「你跟她都是千金小姐，當然有共同語言啦。」
「其實我也想問，那個胡金銓導演拍的電影老是虧本，為什麼你還是很尊敬他的樣子？」
「他的電影是真正的藝術片，只不過不夠商業。《俠女》裡面的竹林、斗笠俠客、勢力迫害、輕功、射箭等元素，以後都會成為武俠電影的標準配置。你信不信我從裡面拿點元素出來拍成一部電影，就能票房大賣？」
「信！」
「傻女，我隨便吹牛你也信？」
「不管，反正你說什麼我都信。」趙雅之說著，靠在了楊葉的懷裡。
……
晚上，楊葉找了一家臨海的露天餐吧，兩個劇組的人聚在一起吃燒烤，哈啤酒。
《少林寺》劇組來了十多個人，《俠女》劇組則只有導演胡金銓，和主演石鐫，徐風三人。
胡金銓這次來坎城是不成功便成仁，所以心情比較壓抑。楊葉對於拿不拿獎並不在意，所以十分放鬆。
兩人哈了幾杯啤酒，開始討論起電影來。
楊葉對《俠女》中徐風從竹梢上俯衝下來的鏡頭比較感興趣，這個鏡頭曾經驚艷了一代人。
胡金銓則對《少林寺》中楊葉最後的凌空一腳比較感興趣。
由於現在的威亞技術非常粗糙，無法隱藏鋼絲的痕跡。所以胡金銓的電影中表現輕功都是使用蹦床，演員們從蹦床上起跳，然後拍攝他們在空中翻滾的動作，利用蒙太奇剪輯，就可以營造一種俠客們在林間飛躍的錯覺。
用胡金銓的辦法，兩個演員不可能跳得這麼恰到好處，在空中嚴絲合縫的對招。
楊葉告訴他：「這沒什麼奇怪的，我只不過是找到了隱藏威亞的方法而已，如果胡先生有興趣，幫我拍一部戲，你就知道了。」
胡金銓《俠女》撲街之後，跟嘉禾簽約了兩部電影，又撲街，現在已經沒人找他拍戲了。
如果不是《俠女》在坎城拿獎，他的職業生涯大概就此終止。
胡金銓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自嘲地笑道：「我現在拍戲，可是拍一部賠一部。」
楊葉不以為意地笑道：「藝術方面胡先生已經做到了極致，只是欠缺了商業上的考量，只要您肯聽我的，我可以讓您在保留藝術性的同時兼顧商業性，票房大賣根本不在話下。」
胡金銓睜眼道：「楊少說真的？」
楊葉道：「當然，我看了您的《俠女》之後大受啟發，感覺竹林這種地方，真的太適武俠電影了。所以我也想拍一部這樣的電影，不過劇本還沒有弄完，有一些我預想中的畫面，還需要相關的設施才可以拍攝出來，要解決的不僅僅是藝術上的問題，更多的是技術上的問題。」
「楊少會親自主演嗎？」
「我自然會出演！」楊葉說著，看了一眼正在埋頭吃烤肉的徐風，笑道，「我希望徐小姐也能出演。」
胡金銓笑道：「阿楓拍戲很有天賦的。」
楊少贊道：「我也非常欣賞。」
胡金銓道：「阿楓，難得楊少這麼看好你，讓你主演他的新片，還不快給楊少敬酒。」
徐風哦了一聲，拿起酒杯說道：「楊少，我敬你。」
然後一仰頭，把酒喝了，繼續埋頭吃烤肉。
胡金銓無奈地道：「她就是這樣，楊少你別見怪。」
楊葉擺擺手道：「沒事，女俠嘛，就是要這麼酷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