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四章 集合 5

  一片安靜的世界,外面風雪的聲音在這會兒也被隔絕了,有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沒有睜開眼睛,卡西亞只是微微析開一條縫隙。面前是一處淺橘色的火焰,依舊在臨時搭建的石篝火里躍動著。身體上也變得僵硬,卡西亞感覺到血液的粘稠度好像增加了很多,在血管中流動的它們傳來一種不順暢的感覺。

  火焰燃燒得比較旺盛,並沒有熄滅,中途輪哨的人過來添加過固體燃料。但已經感覺不到一點溫度了,卡西亞從眼睛縫隙里看著面前的隊友,臉色蒼白一片,好像凍結起來的冰塊。那是身體失去體溫,血液開始漸漸凝固後才會出現的現象。大雪中的山脈里,零下十幾度的溫度正在加快這個過程的發生。

  「不要動,外面有人。」這時,上尉隊長也發現卡西亞從半睡眠狀態中驚醒過來了,嘴巴微微張開一點兒,提醒道,「在感知方面很厲害的人,大概就是那個狙擊手了,全程將這裡鎖定著,大概是在等我們全部死掉。外面下著雪,又起著風,敵人對這裡的感知好像也出了點誤差,不那麼準確了。但是留給我們的時間也絕對不多。」

  「等下一起行動,要躲到巨石後面,速度請一定要快。我擔心他們最後等不及了,會不顧及聲音,用機槍掃射這裡。」上尉隊長和卡西亞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不動,但上尉的語速明顯加快了許多。卡西亞也感覺到了,一層影藏在風雪下面的探尋網絡,正在一點點向著這裡蔓延過來。

  「我手上有信號彈,來這裡前被我改良過的型號,亮度是普通信號彈的三四倍,一百多萬燭光單位,完全點亮在兩三秒後。不注意躲避,可以讓普通人的眼睛炫目十幾秒鐘,手術者不提前準備,五六秒的眼前白光也是有的。」隊長說,卡西亞大概已經明白了他的計劃,「知道遠海共同國的手術者沒有?」隊長突然問道,有些催促的語氣在其中了。

  卡西亞下意識搖搖頭,因為他想起了火焰聯盟中的琳娜,她們稱手術者為奇異者,雖然在本質上差不多,但是如何成為手術者來,兩者間還是存在著巨大的差異。現在根據上尉隊長的意思,帝國和遠海共同國之間可能也有一些差別。

  「他們也是手術,但是和帝國有很多不同。首先是技術更加成熟,畢竟背後站著右相大陸。他們可以將手術分開進行,比如只是單方面強化身體的力量,或者是單方面強化各種臟器的功能。看上去和帝國的全方面發展相比,存在了劣勢,且造價更高。但如果手術者自身資源足夠,可以進行全方面的改造,最後也能將自己的身體全部手術化。並且你可能也猜到了,因為他們手術的每個部分都是單獨完成的,所以這也讓別人的手術顯得更加精緻。」

  「最後的結果很明顯,遠海共同國的手術效果要比帝國強大一點。但也有明顯的缺點,用錢來做比喻。」隊長的話變得更加銳利,速度提升了一倍,「金錢不充足的人就是半吊子手術者,要麼是身體臟器的一些功能沒有強化,要麼是一些器官的能力沒有加強。外面的那些人可能有大半是這種情況,這是我們的機會。有時間你可以了解一下遠海共同國和火焰聯盟的資料,國家不同,存在的文化和歷史也大半不一樣。」

  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靠近這裡了,隊長話語的聲音也漸漸變得小了。

  「現在盯著面前的火焰中心看,提前讓眼睛適應強烈的光線,百萬燭光的提升不是倍數上的簡單相加。」隊長提醒道,卡西亞點點頭,眼睛還是微微眯著,只是裡面的眼珠轉動,看向身前躍動的火焰。

  「原本是準備將這些人全部活著帶回去的,但是沒想到我們才下了空艇,就一腳踩進了敵人的計劃里了。」隊長很遺憾,卡西亞在一邊靜靜的聽著。但同時也和上尉隊長一起,散發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感知,偽裝成死亡前掙扎的模樣,鋪展在這兩塊碎石的周圍,探查著敵人一點一點滲透過來的觸感。只要時機到位,便立刻行動。

  「也是沒有辦法,對方全是手術者,正面交鋒還有機會。但面對生物藥劑和化學性毒藥,即便是手術者也會感覺到麻煩。對他們來說,就更沒有辦法了。很無奈的一種情況,火山基地對這件事情的初期探查好像也不夠,隊伍的組成應該是全手術者的。」卡西亞安慰道,眼睛裡面只印著火焰。醒來後就感覺到了身體裡奇異的觸感,好像是針對手術者血液的化學性毒藥,可以讓身體裡的血液變得更加粘稠,直至最終完全凝固在血管裡面。

  可能也是外面不停歇的風的原因。一面風將化學性毒藥帶到了卡西亞他們周圍,另一面,風也加快了這種毒性物質的稀釋速度,讓卡西亞和上尉隊長並沒有吸入太多。應該是突發性的毒性作用,現在變成了慢性的了。

  敵人很聰明,也對帝國的手術者很了解,或者說不同國家的手術者之間,都是有相通的地方的。那是影藏在血液中的巨大能量。手術者能一拳打出百斤千斤的力量,能將百米的速度不斷從三四秒時間向著一兩秒壓縮,都是和身體中的血液離不開關係的。

  液壓泵般的壓力,以及常人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流動速度,都是上述的前提條件。敵人明顯知道隊伍里有手術者。現在這般謹慎,可能也是摸不准風對毒性物質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隊長沒有再接著這個話題,周圍的人全部死了,屍體也沒有帶回去的可能。

  「我把和其他隊伍聯繫的組合密碼告訴你,還有集合時,模仿鳥叫聲音的順序。」隊長這時說,「吸入到身體裡的化學毒性物質不知道種類。現在它對身體的影響還不明顯。但這種對付手術者的東西,效果一般都是持續性的,不及時接受治療,想要靠著自己身體的免疫性去排除,機率很小。並且你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也有感受,血管里早晚會堵塞不通,直至血液凍成冰塊,失去行動力量,僵硬著身體等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