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默認表示自己的贊同,卡西亞坐在副駕駛座看車前窗上不能被雨刮器刮完的雨水,傍晚的微光讓周圍的道路還留有一些影子,再過小會兒,就該是他駕駛禮車了。科爾克瓦雖然能靠著感知去辨識道路,不過比起聲波脈衝,兩者間的消耗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
去到晚上十時,做過一次動力補給的禮車依舊在道路上跑著。都沒有休息的打算,黑夜裡,道路越發像是沒有盡頭,卡西亞直直盯著車前窗的黑暗,一時間他也看不見最後的終點在哪裡。
「索里亞圖先生,紅星帶來的巨大影響開始前,你都有做什麼準備嗎?」安靜的禮車內,傳來科爾克瓦調整身體位置的聲響,隨後便是他帶著詢問的聲音。卡西亞還是盯著前面,沒有看過去一眼。
科爾克瓦倒是不在意,或許是難得碰見一個實力情況和自己差不多,可能還超過自己的同類般成員,在很多人眼裡,兩人絕對都是年輕人。所以想結合其他人的想法,來作為補正自己的依據,科爾克瓦這般打算著。
「你知道,幾個月時間後,這一年就又過去了。距離紅星真正來臨雖然還有六年時間,不過按照歷來資料顯示,再過去四年,雖天空上還不能看見紅星,不過它們的影響已像下雪一樣,緩慢飄落下來。」
看向卡西亞,科爾克瓦帶著感嘆,「這次大概也不會例外吧,三大巨型國家間的戰爭。或者,這一次因為時間關係,還會夾雜其他大事件進去。有些不一樣的味道了,至少火焰聯盟這邊重啟祭祀儀式就是一點。」
「有機會的話,我真心希望索里亞圖先生你在那時過來看看,肯定會得到很多收穫。不過啊,我一直感覺自己的自覺性有些低了,很多時候都是按照部落制定的路線再走,對於我很多長輩們的提醒——就是注意紅星來臨時間,在那之前至少要做好很多準備等等,並不是非常清楚。目前唯一明確的一點,就是不久後的祭祀儀式了。」
「科爾克瓦先生,你倒底想詢問什麼?」卡西亞說話。
「說不上詢問,只是遇見索里亞圖先生你後,突然有些感概。再加上我本來出生於火焰部落這個大部落中,有些時候,怎麼說呢?」科爾克瓦停下想了想,卡西亞這時從他身上感覺到了濃濃的矛盾感。
「很多時候感覺到自己手裡的、擁有的、還有得到的都不怎麼真實,畢竟相比較很多人,自己根本不愁金錢的數字,也不用去考慮各種資源如何獲得。那是一種只要自己有某種想法,過了一段時間,就會有人走過來對你說,什麼東西已經完全準備就緒,那是你不久前想過的東西。就是這種感覺。而且在大部落中待得久了,或許是視線被迫著拔高了很多,見到的都是各種龐然大物般不能翻越的東西。」
「感覺到自己非常渺小,即使是現在的自己,在這些見到的龐然大物面前,在那些精密運作的組織機構面前,似乎都算不上什麼了。」
「有時候我思考,現在的自己,倒底是自己本人走過來的,還是說其實自己走在一條傳送帶上面,裡面帶著部落的因素?」
「你有這種感覺嗎?索里亞圖先生,你所在的國家中,想必你肯定也是某個巨大勢力中的一員吧?」
卡西亞吐出一口氣,穩穩地開著車,「以前的時間裡會有,但現在沒有了。」
「至於渺小,倒是一直都感覺得到。就如同現在這樣,我們安安靜靜坐在禮車上,在路上跑著,但在後相大陸巨大的板塊上,僅是這一刻,就不知道發生了多少事情。組織據點那裡,此刻或許就已經開始一場激烈的碰撞。你說,若是我們現在就在據點,靠著我們兩人,隨意加入一方,能改變多少東西?」
科爾克瓦若有所思,「改變多少不知道,但肯定能改變一些。」
「對啊,肯定能改變一些。但大多數時候,改變一些和沒有改變的結果往往都是一樣的。唯一能做的,都是導向性的事情——挖出一條溝壑,讓水流緩慢從這裡流過,期待水流可以逐漸擴大溝壑,最後徹底改變流向。這就是我們目前能做的,但對於某些人,對於某些勢力,卻是可以簡單輕鬆地直接改變流向。」
看向科爾克瓦,「這就是我感覺到的渺小,很多事情無能為力。一旦失去某些保護,我們勢必會像不久前古木小隊的普通成員一樣。你殺死那些人時,有什麼感覺嗎?」
科爾克瓦笑笑:「沒有。」
「龐然大物般的勢力面前,你我就是這些普通成員。」
「但想以一個人的力量來抵抗這些龐然大物,顯然是不可能的吧。」
「當然不可能,所以更能說明我們單個人的渺小。我們或許有殺死很多人的力量,但面對這些緊密聯合起來的結構,最終還是沒有辦法。最後能做的,充其量只能保全自己而已。所以說回來,紅星的影響來臨,那時動作的便都是以複數為單位的勢力與團體了。個人影響依舊存在,但就像剛才說的,只能起到引導作用,主導已經不再可能了。」
「另外一點,科爾克瓦先生,希望你明白,你現在懷疑的東西,一直都是很多很多人希望得到的。你要相信,即便讓別人成為你,別人也不會比現在的你做得更好。」卡西亞依照著當初利的語氣說。
「安慰話?」科爾克瓦聽後笑起來。
「不是,因為不僅僅是過後的祭祀儀式期間,那時你或許需要我的幫助,在更加往後的時間,你我之間的相互幫助都會變得更加頻繁。我將這理解為準備之一。」現在並不確定是否能將科爾克瓦看成一名盟友,但卡西亞知道,留下一些聯繫和好感,過後總會有些作用。
「這麼來說,索里亞圖先生你對這個特殊時期抱著很大的期望了?」
這次輪到卡西亞感嘆起來:「沒有期望,只是經過很多人的提醒和教育後,發現若是自己不主動跑起來,就會慢慢變成另外一個樣子,那對我來說,情況會變得非常糟糕,且是我不願意看見的。於是不得不期望,不得不主動,以至於這種期望與主動正在慢慢變成自己的自覺性。」
「感覺很良好。」卡西亞最後評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