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四章 代表死亡的幽靈(四)

  信息已經發出去了,兩個小時後,這裡大概就會變成一片火海。爆炸引起的山火絕對會蔓延得非常廣,等到熄滅,不只是礦山表面,連同反叛勢力的整個礦山基地也會變成廢墟。

  耳邊傳來其餘四人的痛苦呻吟,有人在默默包紮自己的傷口,或是用繩子綁住四肢的某處,用最原始的止血方式防止現在的自己因失血過多倒在撤離的路上。都沒有了力量,主動收縮肌肉來壓迫血管止血也顯得是一種奢望。

  有人正在黑暗裡一塊塊扣出嵌在皮膚下的彈片,也有人和維默爾一樣,單純靠著樹幹坐下,什麼都不想,盡最大效率的休息。

  嘆息聲在心裡響起來,維默爾這時垂下腦袋,看了逃跑而來的路線一眼,像是期望埃文能在這時以晃悠悠的腳步追上來般。他清楚這不可能,在進攻第三處防空武器發射台的時候,埃文成了屍體。敵人的速度與動作不可不畏快,維默爾想到過今晚所有人都留在那裡的可能。但敵人的支援沒有與他預計的強度相互吻合,這才給了他們機會。也正是此情況,埃文的死亡才能打開一塊缺口。

  「索里亞圖先生、、、」維默爾想到了卡西亞,他很清楚敵人不能立即支援上來的原因,「祝你好運了。」這是維默爾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雖然到現在為止,他依舊不是很明白卡西亞會幫助他們的原因。說是競爭對手,維默爾現在只能勉強相信。

  咳出一口血,維默爾從衣服中抽出一根繩子,緊緊纏在腿上。小腿中彈,好在是反叛勢力軍隊中的普通士兵開的一槍,只是照成了穿透傷。剛才沒有一點感覺,但隨著身體的放鬆,被緊張情緒全面壓制住的其他感覺通通開始上涌了。

  「先休息十分鐘,過後繼續沿著山脈撤離。」維默爾一面說,一面喘著氣,「今晚,我們或許能親眼看見內部戰爭的開始。」

  、、、、、、

  派屈克捂著自己斷掉的左手,躲在巨大空腔內部的眾多物資里,小心翼翼觀察著周圍動靜。左臂幾乎是沿著肩膀被一劍削斷,切口乾脆平滑得厲害。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心裡有些慌神,若不是在臨近前有所警覺,且丹麗爾為自己治療傷勢時注射了很多促進藥劑,造成這具身體以及精神都處在一定程度的興奮狀態,派屈克不會懷疑斷掉的是自己的脖頸,而不是一隻左手這麼輕鬆。

  短時間裡,敵人已經換了身份,不知道哪裡找到了反叛勢力士兵的衣服穿上,做了基礎偽裝後,以極好的表演騙過所有人。其中就包括自己,派屈克順著貨櫃子向前緩慢移動時想。

  不知道敵人的樣貌,氣息上也完全感覺不出來,甚至連體溫也被敵人控制得與普通士兵一般無二。不知道敵人到底是怎麼壓制自己的身體,按照常識出發,手術者之間,注意力集中些,觀察得細緻些,都能感覺到對方與自己是同一類人。

  可在敵人身上失效了,與自己的十來個人員過來這裡,派屈克向防守這裡的隊伍取得布置平面圖,正準備考慮哪些點有利於防守時,一名待在身旁的士兵便在所有人的意識之外拔出戰術刀。

  自己算是躲過了致命的攻擊,可其他人都極短的時間裡成為了屍體,包括自己帶著的十來名隊員。沒有拉開的距離成為了被死亡籠罩的領域,派屈克朝前跑出不到十幾米遠,回過頭就看見了一片倒下或是正在倒下的屍體。

  隨即一把戰術刀飛過來,刺在自己的腿部。刺擊的傷口不是很深,因為敵人的目的還是在於破壞自己帶著的通訊器。也正是這次回頭,終於讓派屈克有機會與時間看清楚敵人那張經過簡單偽裝後的臉。

  不明白當時突然出現的心悸,派屈克之後立即躲進一堆物資當中,那短暫時間裡的畫面全部成為連續的照片存進腦袋。這會兒才有時間一一去和腦袋中的記憶相互匹配,想找出敵人到底是那位騎士侍從下的成員。

  泛紅的臉在記憶的不斷配對中開始冒出汗水,家族裡仔仔細細看完的關於騎士侍從的完整資料正在他的腦袋中,以驚人的速度被翻閱著。很快,所有騎士侍從和其團體的資料被完整對照了,派屈克沒有找到具體目標。

  可一種類似酸痛樣的感覺已從心臟蔓延出去,需要派屈克不斷深呼吸才能稍微減輕一些。派屈克知道自己見過這張臉,或者是相似的東西。

  「應該是當時見到沒有注意,然後被自己隨意掠過去了。」派屈克想,臉色漲得更加通紅。溫度感知範圍在十字瞳孔狀態下被增幅到最大限度,可溫度成像中沒有一個代表著敵人。

  「可惡,控制體溫的手術開發。敵人到底進行了幾項手術開發項目,那種力量與速度,沒有進行特別的手術開發項目去強化,怎麼可能單靠鍛鍊就能達到。」心中的想法開始混亂,派屈克拔出帶著的究極合金短劍,一直警戒著可能從任意方向突襲過來的攻擊。

  大腦受到極度壓迫,派屈克需要儘快想起敵人到底是誰,這樣或許才有機會知道敵人的手術開發項目信息,找到自己目前情況的突破點來。帶在身上的藥劑已被插進了身體中,但針頭被肌肉人為堵住。

  派屈克雖然一直都想試試藥劑的感覺如何,但等到真正需要使用的時候,他還是有些猶豫:「還能繼續等待,以敵人的速度,那時明顯可以追上我。但距離現在已經過去有幾分鐘時間,卻一直沒有動靜。絕對不會是找不到我藏在哪裡,根據流出的血的痕跡,他應該能判斷出我在倉庫中的大概範圍,接下來仔細排查,絕對會有結果。」

  「但是為什麼、、、」這時注意到自己的腿,被戰術刀刺出的傷口還未癒合,損壞的通訊器還在褲口袋裡,「丹麗爾!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嗎,丹麗爾聯繫不上我,絕對會趕過來。敵人準備一次性解決掉所有麻煩、、、被輕視了啊、、、」

  心裡這麼想,可派屈克對於即使丹麗爾趕到這裡,有沒有可能和自己一起解決掉敵人這件事,心裡還是沒有確切的判斷。

  「那種力量與速度,看起來身上開發的手術項目極多,完全不像是個正常的手術者。除非靠著時間來積累。但對方很年輕,不是手術者體質帶來的年輕,就是正常年齡。還有哪些可能、、、、」派屈克深深呼吸,自我提醒不能慌亂,「實驗?好像只有靠著生物技術,不計後果與副作用被動提升了。」

  「但實驗的話、、、」派屈克的話在此刻被突兀的想法打斷,「實驗、、、那些實驗體、、、零先生、、、」

  「不會吧,那已經確定是個死人了!家族還專程派了一支隊伍去現場探查過!可是、、、可是、、、」

  「自己的運氣好像不怎麼好。」派屈克最終泄氣,身體放鬆了般由緊繃變得軟綿綿來。他自言自語一句,壓住針頭的肌肉鬆開,一管子藥劑注射進了身體。兩三秒中時間,當藥劑傳遞全身,他的皮膚開始浮現暗紅色的岩漿般的紋路出來。

  「一定要將這個訊息帶出去,否則麥克唐納隊長來了會面臨死亡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