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保盧斯很想一氣之下現在就把奧斯海姆給炒了魷魚。這個廢物一樣的東西已經令他相當失望,讓他原本打算樹立威望的計劃徹底打了水漂,把他苦心經營的一盤美好大棋和對元首的莊嚴承諾一同擊的粉碎,而後再狠狠踩上兩腳。
但如果現在就放棄奧斯海姆的話,這等同於向外界宣布,他保盧斯瞎了狗眼用人不當,挑選了一個只會磨嘴皮子的紙上談兵廢物去給俄國佬刷戰績,讓德意志軍人的鮮血白流。
到了那時不光是奧斯海姆這個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傢伙得完蛋,如果那些有心暗算或者看自己不爽的人再把這話給傳到元首耳朵里的話,保盧斯能夠想到失寵的自己下場會有多麼慘澹。
聽起來雖然有些誇張,但這種如多米諾骨牌一樣的連鎖災難效應確實存在。
至於機率和可能性到底有多大這個問題,及得看保盧斯本人的主觀出發點是如何進行判斷的了。
「該死,混蛋!我現在居然還動不了這個廢物!多麼糟糕的感覺啊這是......」
右眼皮直往上跳的保盧斯最後還是把心頭的怒火強行壓了下來宣布作罷,奧斯海姆這個傢伙至少現在是萬萬動不得的,自己起初的判斷即便放到現在也依舊沒錯,並且在冷靜下來之後甚至越想越有道理,這甚至於讓保盧斯為自己的冷靜鎮定和沒有意氣用事而感到慶幸。
「我還有很多機會,還有很多兵力可用!第六集團軍不會敗!元首說過我的集團軍可以向天空發起衝擊,元首怎麼會出錯呢?那些俄國佬不可能比天空還高!是的,一定是這樣,不會有錯!」
強迫自己那顆躁動的心冷靜下來,放平了語氣的保盧斯一改方才的憤怒語調,轉而開始用陰冷卻又不容置疑的語氣向著電話那頭仍在顫慄等待中的奧斯海姆開口下令。
「已經派到你手裡的援軍現在統一歸你指揮,奧斯海姆。你比我更清楚自己手中現在到底有多麼龐大的進攻能量,這些都已經在地圖上標註出來了。」
「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不幸的消息和匯報,奧斯海姆!重整你的部隊,把那些俄國佬碾碎成渣,我要親手在地圖上把火車站的紅圈改成藍圈!去做你該做的事情,不要讓我再重複哪怕一次今天這樣的命令!這是最後一次!」
手握著電話筒的奧斯海姆愣住了。
他感覺自己方才似乎是沒有聽到保盧斯說出「撤職」這樣的詞語,只是一味要求自己重整部隊,然後這還是最後一次命令.....
這一次,知道自己的搭檔有點腦子不夠用的參謀長接了一條電話分線,就站在桌旁的另一角手舉著話筒旁聽著奧斯海姆少將和保盧斯的對話。
智商和情商這二者完全就是毫不相干的兩碼事兒,作戰經驗豐富且戰場思維活躍的奧斯海姆缺的是後者。尤其是在受到保盧斯這個身份特殊之人的巨大施加壓力情況下,身為搭檔的參謀長就算是冒著違反軍規的偷聽被抓住風險也要幫奧斯海姆扛過這一關。
「你還愣著幹什麼!?你沒有被撤職,這裡還是你指揮!快回答保盧斯司令!」
從擠眉弄眼就差手舞足蹈起來的參謀長那裡確實收到了這樣的消息。
只要是在保盧斯的重壓面前就會一落千丈、極不自信的奧斯海姆少將,這才算是勉強找回了一絲絲被丟進伏爾加河裡的勇氣,壯著膽子向手握的話筒開口出聲、
「我明白了,保盧斯司令!我會如實履行您的命令,將元首的意志貫徹到底!」
已經把這種話聽到不耐煩的保盧斯直接一把撂下了電話,他已經懶得再去和這個令自己無比失望的傢伙再去糾纏些什麼。保盧斯現在更關心繼奧斯海姆這個沒用的廢物之後,下一個值得自己提拔和信任的人選到底是誰。
「我當初怎麼就會看上了這種廢物?看來下次還得更加重視能力一些,一條廢物一樣的忠狗再怎麼忠誠也還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而已。」
內心暗嘆總結失敗經驗的保盧斯全然沒有注意到,這番話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相當適用於他自己。
待到第一名投降的德國元帥破天荒出現以後,希特勒的心裡也許會同現在保盧斯一樣抱有同樣的怨念和相同的想法。
這場急促而激烈的攻防戰最終以德軍的戰線崩潰、全線後撤為結果而告終。
迎著巨大的空中支援優勢發起迎頭猛攻的近衛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團,聯合著契爾琴科夫步兵師洞穿了德軍只考慮到進攻卻壓根沒準備防禦的脆弱防線。
遭遇到中心突破和戰線崩潰的德軍形勢危急!
在嘗試了數次就地集結部隊防禦反擊的戰術意圖無果之後,意識到失敗已經無可避免的奧斯海姆少將咬牙下達了後撤重整的命令。
戰鬥在火車站方向上的蘇軍得以藉此將戰線從火車站以南,一路向北平推過了中心區域的候車廳廢墟,最終將德軍壓縮到了火車站北面的最後一塊巴掌大點地方才堪堪止住了繼續猛攻的步伐。
倘若不是那些火速馳援過來的德軍增援部隊和十幾架BF109與FW190戰鬥機及時趕到,馬拉申科甚至還想一口氣把這些壓根忘記了防禦的德軍徹底趕出火車站!為自己即將結束的火車站戰鬥畫上一個非常圓滿的句號。
諷刺的是,在增援支持下堪堪穩住了後撤敗退陣腳的德軍,其所據守的最後一塊巴掌大點地盤,正是馬拉申科之前吃癟被德軍步步緊逼壓縮到的火車站東北方向幾座倉庫之地。
史達林格勒一號火車站的戰局,在經過反覆十幾次戰術主動權易手之後,終於被蘇軍一轉攻勢將德軍幾乎快要完全趕出了火車站,基本實現了第一階段的守住火車站目標。
保盧斯念念不忘的火車站至今都在蘇軍手中掌控,仿佛一根魚刺般死死卡在德軍進攻咽喉通路上的火車站,保護了就在其身後不遠處的棧橋,為即將到來的馬馬耶夫崗下一階段大規模反攻收復作戰輸送積蓄了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