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師部之行

  儘管對於彼得羅夫中校口中所提出的要求有些深感意外,但細細想來後卻覺得自己不應該也根本沒資格去拒絕這一來自師級政委提議,林傑隨即報以一陣微笑中衝著彼得羅夫中校緩緩點頭。

  「樂意至極,這是我榮幸,政委同志!」

  跟隨著彼得羅夫中校的步伐開始朝著同在一個村中的蘇軍第20坦克師師部走去。

  一路上,對這個陌生的戰火世界仍舊充滿了好奇的林傑看到了許許多多的紅軍戰士們正三三兩兩地圍坐在一起吃飯休息。

  這些和林傑年齡相仿的年輕戰士們臉上並不像文藝作品中所宣揚的那樣充滿著高昂的士氣和悍不畏死的決心,戰爭的創傷和死亡的陰影就像是如影隨形般寫滿了每一張麻木無神的臉龐之上仿佛蒸發了靈魂。

  當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來的悍不畏死勇氣伴隨著戰場的餘溫逐漸褪去,留給每一個靈魂的便只剩下了對遠方親人的思念以及對戰爭和死亡的恐懼。

  將一路上的戰場百態場景盡收眼底之餘終於跟隨著彼得羅夫中校的步伐來到了位於村中央的第20坦克師師部,幾根看上去頗為簡陋的木桿豎立在野戰帳篷四周支起了電台天線並被一眾精神抖擻的紅軍戰士嚴加守衛著,一個在1941年夏天最為普通和常見的蘇軍師級野戰指揮部就這樣出現在了林傑的面前。

  與印象中那些手持波波沙41型衝鋒鎗堪稱經典造型的紅軍戰士們不同。

  在德軍剛剛發起巴巴羅薩入侵行動的1941年夏天,這時候的波波沙41衝鋒鎗還是一款剛剛根據芬蘭索米衝鋒鎗原型完成了仿製定型,僅僅只試製了數十把用做檢測武器性能和改進缺點的實驗性武器而已。

  所以此刻這些負責第20坦克師師部護衛工作的紅軍戰士們手裡所持的武器,僅僅只是已經廉頗老矣的莫辛納甘1891/30栓動式步槍罷了。

  除此以外,眼尖的林傑甚至看到幾名虎背熊腰、身材頗為魁梧的紅軍戰士直接將DP輕機槍端在了手裡站崗放哨,儼然是一副非常「毛熊」風格的大好姿勢。

  沒等像是好奇寶寶般的林傑把四下里的師部外風景全部觀賞完畢,一旁的彼得羅夫中校便緊接著轉過身來向著林傑開口說道。

  「馬拉申科同志,我進去跟契爾尼亞耶夫師長通報一聲,你在這裡先等我一下。」

  說完,沒等魂游四方尚未回過神來的林傑開口回應,向來習慣抓緊辦事效率而分秒必爭的彼得羅夫中校便自顧自地朝前大步走去抬手掀開了師部野戰帳篷的門帘。

  「該死的辣脆走狗!快說!你們師的大部隊和師部究竟在什麼位置,你們整個集團軍群的下一步作戰意圖到底是什麼!?」

  正所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還沒等剛剛掀開帳篷門帘的彼得羅夫中校看見師長契爾尼亞耶夫上校本人,那一陣熟悉而又糟糕無比的斯拉夫大漢叫罵聲便先一步傳入了其耳畔。

  在帳篷的一角里,一襲蘇軍上校軍官制服加身的第20坦克師代理師長契爾尼亞耶夫上校正對著面前一名鼻青臉腫中被牢牢困在座椅上的德軍軍官大聲怒吼。

  鼻涕眼淚和鮮血混雜在一起的粘稠液體早已將這名德軍少校的鐵灰色制服沾染地不成樣子,渾身上下滿是骯髒污漬和不知是那來血跡加身的德軍少校已經被契爾尼亞耶夫和周遭兩名蘇軍士兵的一頓拳腳相加給揍得鼻青臉腫狼狽不堪,連牙齒都給打掉了兩顆的可憐德軍少校嘴中依舊在不停嘟囔著那些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的含混話語。

  「我說過很多次了,如果我真的知道更多的情報和消息,我肯定會告訴你們!我們師的大部隊和師部駐地一直在機動轉移推進的途中,電台聯絡已經斷了好幾個小時了,我怎麼可能知道師部現在在哪裡!?」

  嘴裡咕噥著來自喉嚨里的血泡而讓這一番話語顯得格外刺耳難聽,這位在戰鬥中受傷被俘後又慘遭蘇軍一頓嚴刑拷打的德國國防軍少校幾乎連開口說話都已經很是艱難。

  「我們師所屬的南方集團軍任務是朝你們蘇聯的腹地繼續向前推進,第一階段的首要任務目標是合圍並攻陷基輔。這些都是我從我們師作戰會議上聽到的內容,再多的東西就不是我這個小小的少校所能知曉的了。看在我如實交代的份上,我求求你們能不能快停手放過我!?」

  再一次聽到了這名德軍少校口中的「如實交代」後終於算是暫時放下了手中一直緊握著的粗短木棒,連吼帶打已經是忙了半天的契爾尼亞耶夫上校隨即伸手拉過一把椅子像是喘口氣般地沉沉坐了下去。

  「師長同志,這樣親自上陣審問一名戰俘可不像我們紅軍高級指戰員應有的風格。須知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如果把你都給累垮了,我們還能指望誰來帶領我們師走向勝利呢?」

  聽聞到自己身後傳來的這一道低聲話語後不由微微一愣,猛然間循聲轉過頭去的契爾尼亞耶夫緊隨其後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那道熟悉身影。

  「哦,彼得羅夫你這個傻帽!我跟你說過多少次,進來前記得喊一聲最起碼讓我知道你來了,結果你每次都像幽靈一樣到處亂飄!」

  聽聞到契爾尼亞耶夫的話語後隨即淡淡一笑,隨即邁開雙腿大步上前的彼得羅夫政委對此看起來很是不以為然。

  「所謂幽靈那些小布爾喬亞的捏造產物是根本不存在的,偉大的共產主義戰士可不會迷信這些唯心主義思想虛構出來的產物。告訴我,我親愛的尼亞耶夫同志,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你都從這個頑固辣脆份子的口中撬出了些什麼?」

  對彼得羅夫中校的疑問無奈擺了擺手,幾乎沒怎麼弄到更多情報的契爾尼亞耶夫看起來對此很是失望。

  「還是老一套!這個辣脆走狗的嘴裡除了一問三不知和所謂南方集群的主攻方向是基輔以外,根本就吐不出來哪怕一丁點其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