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他們怎麼敢?

  和朱可夫有過當面對話的馬拉申科心裡非常清楚,所有反攻部隊所需的所有彈藥已經在前一天的9月4日黃昏傍晚陸續全部運抵。按照朱可夫的一口吐沫一個釘辦事方式來看,馬拉申科根本就不相信朱可夫會在彈藥供應問題上動手腳剋扣,這種事兒簡直就他媽離譜。

  馬拉申科估計伊烏什金看到的往車上搬運整箱炮彈場景,應該是之前為了應付檢查或者是走個流程過場而把炮彈先卸下車擺好,做出一副不把炮彈打光就絕不下火線的殊死搏命架勢給某些人看看。

  等到檢查一過去或者進攻馬上就要開始的時候,立刻把炮彈全部裝上車為開溜做好準備。

  馬拉申科能夠猜想到史達林格勒的仗打成這樣,肯定會有些前線指揮員心裡灰心喪氣對前途充滿了悲觀,這在馬拉申科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情理之中情況。

  但最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大戰在即自己忙著上前線拼命,後面卻有這樣膽小如鼠的傢伙打算提前跑路,這樣的事兒但凡擱誰身上都不是個滋味兒,當然也包括眼下有些氣得不行的馬拉申科。

  「膽小鬼、懦夫!這樣的傢伙指揮一個炮兵團,他怎麼不去西伯利亞參加勞動改造!?」

  幾乎快氣的腦門冒煙的馬拉申科毫不忌諱地開始在自己的坐車裡放聲咒罵,一直默不出聲的伊烏什金此刻卻顯得異常平淡,甚至還能對馬拉申科進行開口相勸。

  「這樣的人哪裡都有,車長同志。我在去年就聽說過,那些總是在後方較為安全地方的炮兵部隊一遇到危險想撤退的時候,總是會把彈藥不足當成藉口搪塞過去。但這樣的人只是少部分,很多同志還是意志堅定堅持戰鬥的,不去在意就行。」

  手裡夾著煙亂吼了幾聲發了通脾氣的馬拉申科也漸漸開始冷靜下來,畢竟亂吼亂叫解決不了問題也無濟於事。火氣漸漸平復一些的馬拉申科發誓,等這仗打完以後自己一定要實名向老朱同志舉報這種臭蟲,但前提是自己真能扛過這一仗活到那時候。

  短暫的插曲並沒有持續太久,在車裡和伊烏什金有一句沒一句聊著天的馬拉申科很快便等到了最後時刻的來臨。

  當時針指針精準指向數字5的時候,部署在進攻陣地後方的蘇軍炮火集群準點報時,開始向對面陣地上還在睡夢中的德軍祭出雷鳴。

  山呼海嘯般的雷霆萬鈞炮擊勢不可擋,這次反擊儘管在一開始就是一場為了達成戰術性目的的局部反擊,但負責指揮這次行動的朱可夫還是盡最大努力調集了所有自己能夠調集來的炮兵火力,只求能在最短時間內在關鍵突破點上取得決定性突破。

  參與反攻行動的各支蘇軍步兵師師屬炮兵團集結了所有的重型火炮,122炮和152炮的齊射巨響在炮兵陣地上連成了一片火光沖天。

  在之前戰鬥中損失不小而已經為數不多的BM-13喀秋莎火箭炮,也以整營成建制的方式投入到了這次炮火急襲準備當中。

  一大清早還在睡夢中的絕大多數德軍剛從床上被巨響聲驚醒坐了起來,呼嘯而至的蘇軍重炮集群彈幕覆蓋就徑直砸到了腦門頂上,以前出狀態部署的德軍簡易進攻出發陣地,在炮響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內就被籠罩在了一片火海當中。

  蘇軍第二十四集團軍的前鋒進攻出發陣地上,難得見到集團軍級別炮兵火力覆蓋的馬拉申科正將上半身探出炮塔外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震耳欲聾的炮身和德軍陣地爆炸巨響是如此地美妙動聽,上半身探出炮塔外欣賞著眼前景象的馬拉申科甚至能夠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熱血沸騰。

  大口徑火炮帶給人的無與倫比征服感和強烈的視覺衝擊的確無可比擬,即便是馬拉申科這樣並不崇拜「口徑即真理」的人都能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重炮集群彈幕砸在敵人腦門頂上時的毀滅一切場景最能激發深埋在男人心底的暴力基因。

  「可憐那些德國佬連褲子都來不及穿就被炸成了碎片,車長同志。我猜那些德國佬估計猖狂到連防炮洞都沒挖,這下有他們受的。」

  伊烏什金根據以往戰鬥經驗隨口說出的一句話沒想到卻一語中的,此時此刻在進攻出發陣地上被炸的腦門開花的德軍的確是鬼哭狼嚎中悽慘異常,甚至連個能躲的地方都壓根找不見。

  連續多日來的狂飆猛進讓德軍漸漸麻痹大意,幾乎天天都在向前推進的德軍先頭部隊在一處固定地點逗留的時間是按小時計算的。

  如此這般情況下,相當多的德軍前鋒部隊為了省事兒最後連在進攻出發陣地上挖防炮洞都給免了。

  平均幾個小時就換一次陣地的情況如果每到一個新地方就跑去挖防炮洞顯然不現實,不把人累個半死也得弄得夠嗆。況且在眼下愈發狂妄的德軍看來,已經快被消滅的殘餘蘇軍部隊哪裡還有膽子發動大規模反攻?不守在他們那座已經被炸的稀爛的城市裡瑟瑟發抖都很不錯了。

  如此這般的想法不單單存在於士氣高昂的德軍一線部隊裡,就連在司令部里坐鎮指揮的第六集團軍司令保盧斯也是報以樂觀態度如此認為的。

  砰——

  一聲粗暴的推門巨響聲將睡的正香的保盧斯從睡夢中猛地驚醒,昨天晚上他和參謀長施密特少將討論作戰計劃聊到了半夜一點,困得不行的保盧斯剛躺下四個小時不到就被以非常粗暴的方式徹底吵醒。

  「保盧斯將軍,不好了!俄國人進攻了!陣地現在一片火海,司令部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

  一把撞開了門的值班參謀就站在房間門口向著剛從床上坐了起來的保盧斯驚聲大吼,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的保盧斯坐在床邊眨巴著眼睛半開著下巴一時間有些會不過神來,從嘴中下意識蹦出的喃喃自語只有他自己一人能夠聽見。

  「怎麼敢?他們怎麼敢?這幫該死的伊萬難道是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