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雅之間發生的事情對於馬拉申科來說終歸只能算是個小小的插曲,專程趕來方面軍司令部一趟的馬拉申科還有正事要做。
邁步來到房門口街道上的馬拉申科看到廢墟上的救援仍然在繼續,不過眼下的馬拉申科已經沒有可以再耽誤的多餘閒工夫過去幫忙,趕緊想點辦法把補充物資和裝備搞到手才是馬拉申科眼下的頭等大事。
抬起手腕上的腕錶對了一眼時間,從剛才跑來幫著救人到現在,馬拉申科大概耽誤了有多半個小時的功夫,如果還指望能要到更多補給的話最好趁早趕過去。
馬拉申科並沒有打攪那些依舊在忙著救人的紅軍戰士們,獨自一人將索米衝鋒鎗背在了身後朝著相距並不遠的方面軍司令部方向走去。
雖然是在史達林格勒城內比空曠的野外環境下要相對安全得多,不過方面軍司令部這種級別的指揮部戒備之森嚴還是非常到位的。
幾名衛兵攔住了馬拉申科的去路,一名看上去像是值班指揮員的上尉板著個臉朝著馬拉申科徑直走了過來。
「請出示你的證件和命令,同志。」
第一次來到史達林格勒方面軍司令部的馬拉申科顯然是一個生面孔,帶著戰士們站崗執勤的上尉從未見過面前這個坦克兵模樣的傢伙,對馬拉申科的口氣自然也就不會好到哪裡去一副標準官腔。
此行前往方面軍司令部完全是馬拉申科的自作主張,事先並沒有接到任何命令和電報,面對這名帶隊上尉的走過場問詢自然就有些相對棘手。
將從上衣內襯口袋裡摸出來的軍官證遞到了面前這名上尉的手上,手裡並沒有任何命令電文的馬拉申科帶著有些討好的語氣緩緩開口。
「同志,我這次是沒有接到命令自己過來的,有要緊事要向方面軍司令部匯報,我的身份和職位都寫在上面了,可以的話麻煩您給通報一聲。」
已經見慣了這種有求於自己的低聲下氣溝通方式,一臉波瀾不驚沒有絲毫表情變化的年輕上尉起初還沒往心裡去,但當伸手翻開馬拉申科的證件本之後卻緊接著眉毛一抖。
「近衛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團!?你們...你們不是早都被德國佬消滅了嗎?」
???
「媽的,老子成死人了?啥時候的事兒?我他媽咋不知道?」
馬拉申科對於面前這名上尉脫口而出的話語感到相當震驚,自己被德國佬消滅這件事兒本人都不知道,這他媽到底是從哪兒傳出來的日狗謠言?那個狗日的敢造自己死了的謠?操!
眼見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的馬拉申科面容變色,腦海中飛速思索了一下來龍去脈察覺到自己方才下意識失言的上尉立刻彌補開口。
「請稍等,馬拉申科同志,事情稍微有些複雜,我立刻就去向司令員同志通報。」
看著向自己撂下一句話之後匆匆離去的年輕上尉背影,馬拉申科總感覺方面軍司令部這邊應當發生了一些自己始料未及而完全不知曉的狗血事情,就在最近。
「娘的,老子咋他媽就成了個死人了呢?」
悶悶不樂的馬拉申科站在原地有些賭氣地想到,對於方才那名年輕上尉的下意識開口吐露真言至今都想不通。
方面軍司令部作戰會議室內,以華西列夫斯基上將為首的一幫方面軍高級領導班子正圍繞在指揮桌前討論著局勢,前線上愈發惡化的戰局讓在場每一個人幾乎都皺起了眉頭。
「情況非常不妙,德國人的第六集團軍突破了第62集團軍的正面防禦,初期發起的反擊目前已經以失敗告終。德國人的先頭部隊已經渡過頓河,在這一區域我們失去了天然的防守屏障。」
「北面深入的德軍正在向縱深突入包圍第62集團軍的左翼,他們的處境現在越來越艱難,防線瀕於崩潰還有被德國人徹底包圍的風險。另外,第64集團軍同樣也情況不妙,他們缺少重武器、飛機、還有彈藥,不過同樣在困境中抵擋抗擊著正在進攻的敵人。」
整個史達林格勒戰區的戰局發展到現在對於蘇軍已經極為不利。
強渡頓河的德軍瓦解了蘇軍初期布置的防線打亂了防禦部署相關計劃,第62和第64兩個主力集團軍目前都陷入苦戰和德軍殺的戰成一團、短兵相接。
兩個集團軍下屬的數個主力師級部隊和獨立炮兵部隊甚至已經被德國人局部分割包圍,切斷了和大部隊的地面聯繫妄圖步步蠶食,這其中不乏數個有著近衛番號的絕對主力步兵師,一步走錯、滿盤皆輸的局面和去年夏天竟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從名義上來說,打了敗仗的鐵木辛哥元帥被盛怒之下的慈父史達林同志,直接從方面軍司令部的位置上給擼了之後,臨時繼任的戈爾多夫中將才是掛牌的史達林格勒方面軍司令員,至少從名義上來說理應如此。
但也許是因為鐵木辛哥一潰千里的超級大敗仗給慈父史達林同志的打擊過大,始終不放心的史達林派出了自己手邊一位非常信得過的人物親赴前線指揮:現任紅軍總參謀長一職的華西列夫斯基上將。
代表莫斯科最高軍事委員會來到史達林格勒的華西列夫斯基,實際上才是真正統攬戰局的一線指揮者,他的肩頭上帶著慈父史達林同志的親自囑託並肩負著拯救這座以領袖之名偉大城市的重任。
老實說,眼下糟糕的情況幾乎壓得華西列夫斯基快要喘不過氣來。
比起還在莫斯科身兼紅軍總參謀長為慈父史達林同志出謀劃策提供建議時的紙上談兵,親赴前線指揮部隊的體驗要來的更加兇猛、迅速、雷厲風行,華西列夫斯基在自己的日記中留下了如此的記載。
聽完了匯報之後的華西列夫斯基看了一眼自己周圍默不作聲的一大票司令部指戰員,能在開會時沉默到一語不發,以往的經驗在內心裡默默告訴著華西列夫斯基一個並不常見但卻有些殘酷的現實。
自己身邊這群人對於那些兇狠如洪水猛獸一般打過來的德國佬只怕也沒有太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