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陣地!同志們,擊退法希斯!」
堅定的信仰和視死如歸的氣魄可以支撐起一個人完成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此刻緊握著手中托卡列夫TT33手槍的彼得羅夫政委就是在以這樣一種姿態堅持戰鬥。
眼下是否還能夠守住陣地?這顯然是一個值得思考同時卻又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
只是對於彼得羅夫政委這樣的人來說,任何可能會動搖信念的臆想都顯得無用而多餘,對於一位信仰堅定戰士的最終歸宿只有一種。
向著陣地隆隆駛來的德軍坦克已經開始啟用車體航向與同軸機槍,火光四濺的瑩綠色曳光彈幕洞穿著脆弱的人體將一個個探出頭來的紅軍戰士接連打翻在地。
已經死去的人面朝戰壕撲倒在地里再無半點聲響任憑鮮血直流,沒能被當場打死的紅軍戰士無助哀嚎祈求著誰能來幫幫自己。
噠噠噠——
咻——
「呃啊!!!」
一陣熾熱的機槍彈幕眼見劈臉打來之餘當即下意識地猛縮腦袋蹲下身去,只是還沒等剛剛逃過一劫的彼得羅夫政委抬起頭來,猝不及防的一聲慘叫卻陡然間從身旁傳來。
「政委同志,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悽慘無比的呼叫聲第一時間吸引了彼得羅夫政委的注意力,轉過頭來放眼望去之餘只見身旁一名緊挨著自己的紅軍戰士已經中槍倒地,原本健壯的胳膊現在只剩下了一點點筋脈皮肉連在一起,被7.92毫米機槍彈直接給打成了兩截的紅白斷骨看起來異常地觸目驚心。
理論射速900發每分鐘的MG34-T型車載機槍算是1942年中旬射速較快的一個,在MG42已經測試定型完成進入批量投產階段但尚未大規模普及一線部隊的當下,MG34依舊作為德軍裝甲兵和步兵班組火力的中流砥柱而繼續戰鬥著。
900發每分鐘的理論極限射速,意味著扣死扳機不撒手的情況下一秒鐘就能傾瀉出15發7.92毫米彈丸。
所以當一挺瘋狂傾瀉火力的MG34-T車載機槍,照著一個目標哪怕只持續了半秒鐘的火力輸出時,其所能造成的破壞到底有多麼可怕並不是多麼難以想像。
潑水般打來的連續7.92毫米機槍彈幕幾乎將整個左臂完全撕斷,親眼目睹著面前鮮血淋漓場景的彼得羅夫政委卻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電光石火的眼下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照顧一名被打斷了胳膊的重傷員。
「看看我,嘿,看著我!安德烈!我們都在對抗入侵者的戰鬥中失去了左臂,但我希望你現在比我這個老傢伙做得更好!那些法希斯侵略者不會因此可憐我們,拿起武器繼續戰鬥,我們必須擊退他們!」
沒有任何煽情的話語僅僅只是簡單的放聲大吼向著面前的年輕戰士下達著命令。
感同身受的彼得羅夫政委知道失去左臂時的那種撕心裂肺痛楚,但他更知道如果因此而放棄自我破罐破摔的話那就只剩下了被殺一種可能。
榜樣的力量往往是無限大的,尤其是在一顆懷著堅定愛國信仰的年輕之心對於榜樣無比崇拜尊敬和追隨的時候,這種看不見又摸不著的精神力量就會被呈幾何倍數地無限放大。
方才還在慘叫中的戰士強忍著鑽心的疼痛手握著波波沙衝鋒鎗直起身來,大塊破碎狀的鮮血不斷噴濺到地面上映紅著腳下的土地,因疼痛而扭曲但卻又閃爍著堅定目光的臉龐之上,幾乎是強掙扎著勉強擠出了一絲慘澹的笑容。
「我知道該怎麼做!政委同志!」
安德烈並非是一位跟隨瓦西里中尉前來支援的民兵戰士,而是一位隸屬於馬拉申科所率近衛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團的坦克排長,手底下掌管著包括自己座車在內的三輛KV1重型坦克。
在之前的頓河草原大潰敗中,安德烈麾下所率的另外兩輛KV1重型坦克一輛被德國人的空襲擊毀,一輛在擊退德軍追擊的戰鬥中自願留下來斷後,在一陣愈發激烈的交火聲持續了25分鐘之後徹底失去了消息無法再用無線電聯絡的上。
損失了排下所有坦克的安德烈成了光杆排長,但對這位從蘇波邊境經歷了最糟糕的1941年一路戰鬥至今的坦克老兵來說,更加糟糕的事情緊接著再一次毫無徵兆地接踵而至。
部隊儲備油僅剩下最後幾個小時越野路程的馬拉申科被迫下令開始丟棄坦克,藉以減緩全團的總耗油量並將廢棄坦克的油抽出來供剩下的坦克使用,以這種飲鴆止渴的方式來儘量讓更多的坦克得以保存下來。
很不幸地,車輛情況比較糟糕、有不少小毛病纏身的安德烈KV1重型坦克座車,很快成了被優先拋棄掉的對象。
儘管失去了自己的寶貴坦克帶領著車組從坦克兵變身成為了步兵,但安德烈心中對於馬拉申科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怨言。
年輕的心中清楚地知道著作為團長的馬拉申科到底承受著怎樣巨大的壓力,下令捨棄掉麾下的坦克對於馬拉申科來說本身就是一種極為艱難的決定。
在已經過去的那場村外空襲和這十幾分鐘的激烈交火中,安德烈失去了他身邊所有同屬一個排的戰友,甚至包括他同車組的另外四名成員。
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直到戰死犧牲前的最後一刻,安德烈都沒能最後見一眼那些無比熟悉的面孔。
悔恨和痛苦的情緒蔓延滋生在這位年輕的坦克排長心中,自問自己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好失去的安德烈已經不打算活著回去,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守護住那些先他一步離去的戰友們至死都在拼盡全力去守護著的東西。
「吃屎的法希斯走狗,來啊!」
轟鳴咆哮的鋼鐵履帶終於從頭頂的戰壕正上方隆隆駛過,半蹲下身子蜷縮在戰壕中的安德烈在德軍坦克通過後的一瞬間立刻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瞬間直起身來以單手持槍的姿態將槍口對準了敵人,緊隨其後出現在其面前的正是一張被戰火硝煙抹黑了臉頰的德軍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