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師部野戰醫院後不久便在一路沉默中回到了自己那輛停放在出發陣地上的177號指揮型T34坦克旁,按照馬拉申科臨走時所下達的命令,機電員尼可萊與駕駛員謝廖沙二人正在手執著錘子與扳手來回敲敲打打,對這輛經歷了一整天戰火洗禮後的坦克進行著簡單的維修排障。
以眼角的餘光無意中看到了頭上裹著紗布的馬拉申科與同行而去的裝填手謝廖沙一路返回,放下了手中工具後招呼著尼可萊的謝廖沙當即三步並兩步中帶著欣喜的微笑快步跑上前來。
「長官,您沒事嗎?看起來還能繼續戰鬥,這可真是太好了。」
看著自己面前這滿面油污與漆黑煙漬中卻是報以真誠而憨厚微笑中的二人,這種帶著這個時代所特有的紅軍戰士間那真誠質樸的戰友情不由令見慣了後世人情冷漠的馬拉申科心中一暖。
神色自然中報以微微一笑,一天戰鬥下來後那所有的疲倦與勞累仿佛都隨之煙消雲散的馬拉申科隨即輕聲開口。
「我很好,只是一道小小的傷口而已,算不得什麼太嚴重的傷勢。」
一語道盡之餘側頭看了看自己那輛已經是被戰火熏得滿身烏黑中又身披眾多未擊穿穿甲彈彈痕的T34坦克,好奇自己的座車究竟有沒有出現什麼故障問題的馬拉申科隨之開口問道。
「謝廖沙、尼可萊,我們的坦克情況怎麼樣?你們倆排查出什麼故障了嗎?」
面對著來自馬拉申科口中的問話,彼此間相視一笑後的謝廖沙與尼可萊二人隨即以那頗為自信的語氣開口答道。
「放心吧,車長同志。那些德國佬的穿甲彈除了那種防空大炮外根本就傷及不到我們的坦克,至多也就是留下一個淺淺的彈坑後就被彈飛地不見蹤影了,完全沒有一點問題!」
聽聞到駕駛員謝廖沙口中那頗為自信的保證後隨即緩緩點頭,仍舊未能完全放下心來的馬拉申科隨即將詢問的眼神進一步轉移到了一旁的機電員尼可萊身上。
眼看馬拉申科轉過頭來之後,自知自己眼下該說些什麼的尼可萊隨即應聲開口。
「我這邊也沒什麼問題,長官。除了我們的車載無線通訊電台被穿甲彈衝擊震的有點按鈕不靈敏外,包括車體前向機槍和主炮在內的所有設備都處在正常狀態,隨時可以繼續投入戰鬥。」
在1941年的蘇軍裝甲部隊序列當中,儘管絕大多數的基層車組與坦克間都在使用著最為原始的旗語乃至手勢溝通交流。
但出於對基層部隊的及時指揮溝通和戰場協調性考慮,蘇軍最終還是把車際通訊用無線電台裝備到了連一級的指揮型T3476坦克上,由位於車體前部駕駛員身旁的機電員負責執行具體操作,而馬拉申科所指揮的這輛177號T3476坦克恰恰也正是裝備了車載無線通訊電台的連一級指揮車。
聽到自己這輛座車上最為重要且金貴的車載無線通訊電台出了點小毛病之後,意識到事態的重要性而不敢有絲毫馬虎耽擱的馬拉申科,隨即便衝著負責具體維護及操作這台無線電台的機電員尼可萊開口下令。
「無線電出了問題可不是什么小事,尼可萊。儘快找一下野戰維修營那幫人,朝他們手裡要點備用零件或是直接把他們的人拉過來讓幫忙修好。不出所料的話明天天一亮就該那些德國佬沖我們發瘋了,到時候我們可不能掉鏈子!」
聆聽著馬拉申科口中的話語之餘隨即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遠方已經快要沉入地平線以下的夕陽,在短短一天時間內就從齊裝滿員發動進攻再到殘兵敗將被德軍空地立體化戰術所擊潰的殘酷事實,顯然對尼可萊這位從小就被灌輸著偉大紅軍戰無不勝理念的年輕機電員衝擊不小。
「長官,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您才好,但是那些德國入侵者,他們到底憑什麼能在短短一天的時間內就擊敗我們?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向您形容我心裡的感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長官。」
聽到了尼可萊口中那迷茫而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話語後自然知道這位年輕的紅軍戰士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這種在短短一天之內就被敵人以摧枯拉朽方式直接擊垮的殘酷現實,對於一位心中有著堅定信仰的年輕紅軍戰士來說的確是難以接受。
但身為一位後世穿越者的馬拉申科心中卻是無比清楚,這樣的情況不單單會在今天發生,在這個月發生。在往後直至1943年蘇軍徹底贏得史達林格勒戰役的轉折性勝利之前,這種蘇軍整個師的完整建制被德軍在不到一天時間內就徹底擊潰的情況將會一直繼續發生下去。
「唉...這狗日的戰爭.......」
輕聲哀嘆之餘隨即緩步走上前去伸出右臂拍了拍尼可萊的肩膀,只能以這種略顯無力的方式來表達安慰卻無法將那往後歲月里的殘酷事實真相告知尼可萊及自己的車組成員,身上背負著一個未來世界穿越者身份的馬拉申科顯然要比一位尋常的普通上尉承受更多。
正當馬拉申科口中醞釀著是否要再向著尼可萊安慰幾句不疼不癢的話語時,一道熟悉而又略顯滄桑的背影卻在這時裹挾著那匆匆而來的腳步聲緊隨而至。
「馬拉申科上尉,原來你在這兒,見到你沒事可真是太好了!」
聽到這頗為熟悉的聲音於自己身後響起後,稍稍一愣的馬拉申科隨即與自己周遭的車組成員們一道瞬間轉過身去,出現在一行四人眼前的赫然正是彼得羅夫政委那副熟悉的面容。
「政...政委同志,晚上好,馬拉申科上尉向您報導,祝您健康!」
饒是已經在戰場上經歷了數場生生死死戰鬥後已經成長又改變了許多的馬拉申科,在見到突然其然中出現在其面前的彼得羅夫政委時也不禁一時結巴起來,只因蘇軍這些經歷過大清洗後倖存下來的高級政委在對待他們眼中認為需要除掉的對象時實在是有些過於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