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積雪籠罩下的莫斯科顯得與上次馬拉申科到來時很是不同。
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籠罩著兩側的街道,因為全城戒嚴加之德軍經常空襲的原因,現如今的莫斯科街道上已經很少看到有行人在街邊散步遊走。即便是有平民服飾的人映入眼帘,多半也是神色匆匆加步履快速地穿過街道,就好像屁股後面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在追趕一般。
「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瓦連京同志。」
對於街道兩側鳥無人煙的場景已經見怪不怪,乍一聽到馬拉申科發問的瓦連京下士思索了好幾秒鐘。
「至少得有一個多月了,在第一場大雪落下前,街道上還能看到不少人影。但是德國佬的空襲越來越多,警報也響的越來越頻繁,加上今年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如果不是必要的話沒人會在這種情況下外出的。」
二人交談之際,一隊身背武器荷槍實彈的紅軍巡邏隊從前方路口一側走出面向馬拉申科這邊徑直走來。
令馬拉申科稍感意外的是,這隊全副武裝巡邏街頭的紅軍戰士們並沒有攔下這輛嘎斯吉普車上前盤問,而輕快開車當中的瓦連京下士也對此並不顯得意外繼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當車子與這隊紅軍戰士擦肩而過時,馬拉申科注意到了這隊紅軍戰士身後背著的武器有些不太一樣。
「看來波波沙衝鋒鎗的產量已經不少了,連巡邏部隊都已經換裝上了。」
聽到身旁馬拉申科的兀自開口,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車窗外巡邏隊的瓦連京下士隨之附和出聲。
「您是說那種新式衝鋒鎗嗎?她們的確火力兇猛。我聽用過的人說這是把很不錯的武器,比那些繳獲來的德軍衝鋒鎗都要更好,不過衝鋒鎗在戰場上很重要嗎?馬拉申科同志。我聽說這種武器的射程很近,不如步槍打的那麼遠。」
聽到瓦連京下士的開口話語後不由想起了已經犧牲的雅科夫中校,那道抱著波波沙衝鋒鎗朝著德軍劈臉一頓猛掃的偉岸身影,至今仍在馬拉申科的記憶中難以抹去。
「射程是不太遠,但是的確比德國佬的衝鋒鎗要好很多,一位已經犧牲的同志用自己的生命證明了這是一把優秀的武器。」
嘴邊原本還掛著一抹輕鬆微笑,雙手扶住方向盤的瓦連京下士在聽聞馬拉申科的此番話語後顯得有些意外。
這位從未上過戰場的紅軍汽車兵甚至沒見過炮彈橫飛、彈雨傾盆的場景是什麼樣子,就更無談親眼見證紅軍在莫斯科城下犧牲的慘烈。
對於這場眼下已經臨近尾聲的莫斯科保衛戰,瓦連京下士的唯一印象還停留在別人對前線殘酷景象的描述當中。
「有時候我覺得我不是個稱職的紅軍戰士,馬拉申科同志。同志們都在為了戰爭的勝利而前赴後繼,而我每天卻坐在房間裡等候用車命令,有時候我也想去前線上為祖國母親出一份力。」
瓦連京下士口中的真情流露不單單只是個個例,馬拉申科見過許許多多的年輕紅軍戰士們都是抱著類似的想法主動報名投身沙場。
這些不久前還拿著農具務農耕地的蘇聯農民小伙子們身上充滿著這個時代特有的樸實,給予了自己不受剝削全新生活的偉大祖國受到了侵略,那些吶粹法希斯要剝奪走他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不願再回到過去那種受沙皇貴族壓迫剝削環境下的年輕小伙子們選擇放下農具拿起武器,主動挺身而出戰鬥在最前線上去保衛自己的祖國和生活。
思想上的教育固然行之有效能起到輔助作用,但更為重要的則是大家想要捍衛自己小家庭和生活的那顆赤誠之心。
儘管這一切聽上去有些過於膚淺流於表象,但切身經歷過這一切的馬拉申科卻非常確信這一點真正的原因。
「往大了說是愛國情懷和對蘇維埃的守護,往小了說是對自己親人、生活和所擁有的一切的捍衛保護。忠於紅旗下的人們有著堅不可摧的必勝意念,信仰與忠誠交織穿插在犧牲的戰場之間,這就是偉大的衛國戰爭!」
對於自己現如今正切身經歷著的一切有了一種升華以後的全新感悟,雙睦微閉輕輕靠在座椅上的馬拉申科旋即長長舒了口氣。
「未來的蘇維埃會更加美好的,瓦連京。到了那時,需要很多像你一樣的年輕人去建設和守護她,飄揚在克里姆林宮尖頂的紅旗是英雄們的鮮血染成的顏色,值得每一個戰鬥在紅旗下的戰士們用生命去守護。」
對於馬拉申科的兀自開口稍顯不解,略有感悟的瓦連京下士旋即開口道出了自己內心的實話。
「但您難道不是和我一樣年輕嗎?馬拉申科同志,祖國更需要像您這樣的英雄去守衛,我們在大會上的學習內容里總是這麼寫著。」
對於這個特殊又讓自己百感交集、內心中五味雜陳的年代總有一種無法消除的時代隔閡,戰鬥在紅旗下的馬拉申科至今仍舊在偶爾牽掛自己前世時未能徹底斬斷又突然訣別的一切。
對於蘇聯這個自己曾經學習生活過三年國家的前身,穿越並戰鬥在這個特殊年代下的馬拉申科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流於心中。
「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到戰爭勝利的那一天的,瓦連京。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也許你還得去我的墓碑前幫我帶上一束鮮花和一包香菸,到時候你可別忘了這回事。」
對馬拉申科口中報以的話語既是吃驚又有些不知所措。
在從未上過戰場的瓦連京下士心中,像馬拉申科這樣已經被塑造成紅軍坦克英雄的人是絕不可能會死的,在報導中被馬拉申科踩在腳下的吶粹法希斯怎麼可能殺的了紅軍的坦克英雄。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您,馬拉申科同志,但我堅信我們是一定可以一起迎來戰爭勝利的那一天的!我們現在正在走向勝利,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