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回來感覺真好,車長同志。」
被基里爾的再次一語開口逗得破涕為笑的馬拉申科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對於此刻的馬拉申科而言,能夠如此真實地看到基里爾還活著,這對於馬拉申科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裝填手的位置還給你留著,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個位置!缺了你我們車組的戰鬥力要下降一半,是一半你明白嗎?趕緊把傷養好,我等著你重新歸隊去一起粉碎那些吶粹走狗!」
平躺在病床之上面對著馬拉申科的開口鼓勵,有些不知所措的基里爾隨之露出了和他年齡非常相符的略顯稚嫩笑容。
「但我總是做的不好,有時還會把炮彈脫手滑下去,我感覺我做的不夠稱職。」
「不夠稱職?根本沒有的事,別在這方面胡思亂想!」
面對基里爾那略帶不自信的開口話語,一直以來都對這個年齡小很多的大男孩報以堅定鼓勵的馬拉申科這次也是一如既往。
「知道嗎,你昏迷以後是我負責給伊烏什金暫時裝填炮彈,這個滿腦子只有如何更高效殺了那些吶粹走狗的傢伙總是抱怨我做得不夠好,他居然嫌我炮彈裝的太慢!」
努力讓自己的口氣與聲線更加察覺不出破綻,繪聲繪色地形容起那根本不存在場景的馬拉申科,此刻就好似一個給人洗腦的傳銷頭目一般傳神無比。
「車長同志,你沒吃包午飯嗎?已經十秒鐘過去了,為什麼炮膛里還是空的!?」
「車長同志,你的炮彈裝填速度太慢了!知道嗎,如果是基里爾的話現在已經有三輛吶粹的坦克被轟飛上天了,而我們現在卻還在對那輛小不點三號坦克束手無策。」
「車長同志,穿甲彈!不是榴彈,我說的是穿甲彈!對,就彈藥架最邊上的那發!」
也許是馬拉申科繪聲繪色的表演真的瞞天過海讓有些懵懂的基里爾信以為真,又或者只是這個單純的大男孩一如既往地對他的車長同志報以無條件的信任。
總而言之,當馬拉申科那手舞足蹈中眉飛色舞的場景描繪暫時告一段落時,躺在病床上的基里爾臉上那原本一臉很不自信的神情已然轉化成了笑顏。
「我...我,車長同志,我真沒想到自己的作用居然會有那麼大,我一直都以為自己做的很差,比起其他車組的裝填手來說我簡直就像是個小孩,光是看上去就已經很糟糕了。」
基里爾口中的輕言開口話音未落,緊跟馬拉申科的步伐後腳來到帳篷當中的拉夫里年科卻是緊接著上前一步搶先開口。
「我可以作證,基里爾,馬拉申科這傢伙當初和我一起在烏里揚諾夫斯克上學的時候就是個半吊子,全班同學就屬他裝填炮彈的科目每次都不及格。還記得你被教官次次罰跑步的時候嗎?馬拉申科,我陪你在訓練場上睡了一晚上的草地,簡直糟糕透了。」
善意的謊言總是需要一個合格的搭檔來作為陪襯以增加真實性,毫無疑問,此時此刻的拉夫里年科,依靠和馬拉申科之間根本無需交流的默契配合而將自己的角色演的很是稱職。
肺部殘留有肺出血的基里爾無法支撐太長時間的過多談話,這場簡短的會面很快就在依依惜別與關切的囑託中宣告結束。
而在剛剛結束了這場殘酷陣地攻防戰的馬拉申科部隊休整的當下,受前線總指揮朱可夫大將之命陸續開拔過來的紅軍後續支援大部隊,正越來越多地投入到對圖拉市的解圍反攻作戰當中。
被馬拉申科一行反攻部隊從正面撕開了一個橫向寬度達一公里大口子的德軍第四裝甲師,已經沒有任何的多餘兵力去填補如此巨大的陣地缺口投入反擊,來自長空之上的蘇軍飛行員們那根本不要命的俯衝轟炸早已將德軍第四裝甲師炸的精疲力竭、死傷慘重。
在蘇軍強大反擊攻勢下不斷向後退卻,連續重新部署了三次陣地的德軍第四裝甲師,在實在頂不住的情況下,終於向著後方正在指揮圖拉市圍城戰鬥的古德里安發去了求援電報。
了解到蘇軍從第四裝甲師防線缺口處投入了至少五個師部隊進行反擊,收到第四裝甲師告急求援電報的古德里安不敢有絲毫怠慢。
在權衡眼下正處激烈交鋒最後階段的圖拉市圍城戰局之後,一番深思熟慮之餘手頭卻也像朱可夫一樣得掰著指頭用兵的古德里安,最終選擇將同為國防軍的第二裝甲集群下屬精銳主力部隊大德意志步兵團抽調前往支援。
除了擔心一般的部隊實力不足以抵擋住兇猛來襲的蘇軍大反攻之外,身為一軍司令的古德里安更加清楚地知曉著德國國防軍和黨衛軍之間那根深蒂固的仇視矛盾,這也最終造成了原本打算派帝國師前去支援第四裝甲師的古德里安最終改變了注意,即便眼下剛剛補充完一波兵員和裝備的帝國師從戰略角度講擁有更強的戰鬥力也是一樣。
和圖拉市當地守備部隊廝殺到不可開交的大德意志步兵團,在接到古德里安的命令後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從當前的進攻作戰中抽出身來馬不停蹄地調轉槍口趕往支援另一線的防禦戰鬥。
已經完全冰封的大地和極度嚴寒的天氣,使得在如此寒冷氣候下被凍得夠嗆的大德意志步兵團有些寸步難行。
缺少足夠防凍液和冬季用防滑輪胎的運兵卡車一天的前進距離甚至還不如雙腿來得遠,被這些毛病百出宛如重病纏身老人一般的糟糕機器搞得焦頭爛額,機械化程度遠比一般尋常國防軍部隊來得更高的大德意志步兵團不得不捨棄自己的優勢。
在找來了為數不多的一些俘獲蘇聯馬匹馱運物資裝備之餘,大部分本可以乘坐載具快速機動趕往前線的德軍士兵不得已改用徒步方式前往行軍。
在一片白茫茫世界中一字排開被拉得老長的大德意志步兵團行進隊列,就像是一條冰川上的長龍緩緩推進,這場臨近尾聲的莫斯科保衛戰最終結局,或許在此刻就已經伴隨著德軍士兵凍成冰碴的鼻尖鼻涕而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