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彈雨橫飛炮火密集的白熱化戰場上要想順利完成車體轉向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接到了馬拉申科大聲開口下令後的駕駛員謝廖沙,儘管已經因為連續的戰鬥而身心疲憊幾欲虛脫,但作為整個光榮車組集體一員而心中有著極強榮譽感的謝廖沙卻依舊是緊咬牙關,強撐著最後一把力氣猛推手中的操縱杆完成了車體換擋轉向。
「全速倒擋,車長同志!正面裝甲留給那些德國佬是現在最好的選擇,速度會有些慢,做好準備!」
戰鬥全重逼近五十噸大關的KV85重型坦克以非常緩慢的個位數倒車速度,於積雪沒過腳踝的越野路況下艱難地向後開始倒車。
所幸的是,儘管陣地上已經回過神來而開始向蘇軍坦克集群調轉炮口的德軍高射炮防空陣地,已經發現了馬拉申科座車這鶴立雞群顯得格外特殊的戰場臨時倒車行為。
但有礙於負責繼續帶隊衝鋒的拉夫里年科一行坦克大部隊已經衝到了距離更近的位置,首要目標是守住陣地的德軍高射炮集群,已經顧不得去管這輛暫時還沒有突破陣地危險的落單蘇軍坦克。
始終保持平射狀態的88炮在將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沖在最前面的蘇軍先頭坦克之後,當即開始怒火咆哮試圖阻止住這些正向己方最後陣地瘋狂撲來的蘇軍鋼鐵巨獸。
在堪堪兩百米距離上遭遇到德軍88炮直瞄穿甲彈射擊的KV1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火力,打頭幾輛沖在最前面的KV1當即渾身一晃化作了開啟香檳酒般的熾熱火炬殉爆當場。
心中深知眼前這塊德軍防禦陣地關乎到這場戰鬥的最終成敗生死,原本打算著直接衝垮陣地儘可能完好無損地繳獲這些德軍防空炮的拉夫里年科,在目睹眼下的情形後當即明白這樣的計劃已是不可能,若是繼續這樣一路直衝過去的話肯定還會有更多的坦克被德軍擊毀。
想到這裡,心中已是再無猶豫的拉夫里年科直接跳過了向馬拉申科的請示許可,當即一把抓起手邊的無線電送話器朝著身旁所有的協同衝鋒車組大聲吼道。
「不要去管團長同志的命令了,前鋒車組立刻調轉炮口裝填高爆彈把那些德國佬的88炮打掉!留下那些打不穿我們的小口徑防空炮!繼續留著這些混蛋只會徒增傷亡,立刻消滅他們!」
處在全速倒車狀態中的馬拉申科能夠非常清楚地聽到來自拉夫里年科口中的放聲吶喊,與自己這位副手兼老同學私交甚密已經超過了一般戰友感情的馬拉申科明白,話語中沒有絲毫猶豫氣息的拉夫里年科這是打算不顧天上那些蘇軍戰鬥機飛行員死活,而打算死保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們生命。
耳畔間依舊迴響著無線電通訊頻道中那放聲吶喊的馬拉申科,終究沒有選擇出言制止而再度放下了手中一隻緊握著的送話器。
至少在現如今感觸頗深的馬拉申科看來,自己所處的這個穿越世界中的拉夫里年科,的確如原本歷史上所描述的那位蘇軍頭號坦克王牌那樣如出一轍。
這是一位及其看重親密戰友生死,且為了這些可以不顧一切乃至於直接頂撞上級命令的蘇軍坦克王牌。
「但願你是對的,而我是錯的,拉夫里,如若不然的話我們只能去那個世界懊悔所下達的錯誤命令了。」
內心中報以短暫兀自開口的馬拉申科沒過多久便感受到了整輛坦克的猛然一頓戛然而止,意識到座車已經徹底停穩的馬拉申科來不及多想,當即一把抓起掛在身旁儲物架上的索米衝鋒鎗,順手推開了頭頂的車長頂蓋後以及其靈巧的動作單手翻身躍出車外。
彈雨橫飛的熾熱戰場之上呼嘯刮過那裹挾著死亡味道與火藥氣息的瑟瑟寒風,在相對封閉的坦克內部空間裡因連續激烈戰鬥而早已累的滿頭大汗,翻身躍出炮塔的一瞬間便感受到了額頭汗水被蕭瑟寒風颳過之後的刺骨寒冷。
顧不得去感慨這車裡車外冰火兩重天感覺的馬拉申科旋即向著炮塔後方縱身躍下,無視著周遭呼嘯而過的各種輕武器彈雨,朝著眼前已經是近在咫尺的步兵臨時掩體壓低身姿後一路狂奔而去。
腳下的雪地被一路尾隨而來的德軍輕武器彈幕打的劈啪直響土塊亂竄,甩開雙腿一路箭步飛奔的馬拉申科終於趕在可能中彈的最後關頭一記前撲躍入了最近的掩體。
狼狽的狗啃屎飛撲動作瞬間讓馬拉申科的嘴裡塞滿了摻雜著火藥味的凍土和雪塊,顧不得去理會這些的馬拉申科在雙手撐地起身後當即轉過頭來找尋著距離自己最近的身影。
所幸的是,看到己方重型坦克上突然跳下來了一個人的紅軍戰士們早已圍了上來做好了接應準備,馬拉申科剛一抬起頭來緊接著就看到了一堆面色烏七八黑而凍得通紅的紅軍戰士面孔。
「雅可夫中校,快,去把你們的團長給我找來!我是近衛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團的團長馬拉申科中校,我立刻就要見到你們的雅可夫團長,快去把他找來!」
頭頂著黑皮坦克帽同時身穿制式防火作戰服的馬拉申科看上去與一般的蘇軍坦克兵無異,深知如此這般身份不明情況的馬拉申科剛一抬起頭來,立刻連忙道出了自己的職位並提出了要求,一道緊隨其後的回應話語趕在馬拉申科的話音落地之前當即陡然響起。
「馬拉申科同志,你這個時候怎麼跑來到我這裡?你不應該是在你的坦克里指揮戰鬥嗎?」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陡然開口話語令馬拉申科當即一喜緊接著便要繼續開口道出,但就在這眨眼一瞬間的當下,一道無比熾熱的火雨彈幕卻帶那足以令人耳根發麻的劈啪作響聲陡然襲來。
咚咚咚咚——
「馬拉申科同志,危險!快把頭低下來趴下臥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