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憂慮的古德里安(下)

  呼嘯的寒風大雪依舊在已經有些吱吱作響的窗外狂暴刮過,緊握著手中鋼筆的古德里安沒有半點停下來的意思而仍在繼續。

  「如果說主炮瞄準鏡上的霜凍問題還能憑藉我們精銳裝甲兵們的實戰經驗來加以克服的話,那麼發動機和燃油問題上所面臨的的困難就完全不是靠人的主觀能動性所能夠解決得了的了。」

  「每天早上的坦克發車之前,我們的裝甲兵都得在坦克下面先生起一堆火來加熱坦克,滯留在發動機供油管道里的汽油甚至會結冰,潤滑油同樣會變的十分粘稠而幾乎發揮不了應有的作用。最為糟糕的是連冷卻水防凍劑在眼下都極為匱乏,我們的坦克眼下與其說是戰鬥的武器倒不如說是給俄國人觀賞用的冰雕。」

  「比起裝甲部隊所面臨的嚴重困境,依靠雙腿的步兵師們情況同樣好不到哪裡去。」

  「被嚴寒死死凍住的機關槍連塞入彈鏈都要費很大的力氣,要想打響她們你還得在此基礎上繼續付出一番不亞於之前的努力才行。」

  「步兵們手中的37毫米反坦克炮已經被證實根本對付不了蘇聯人的T34坦克,50毫米反坦克炮如果有機會接近到極近射擊距離的情況下還是能夠造成一些威脅的,前提是操作這門炮的炮手得有像狙擊手那樣的意識和視力才能夠做到,俄國人留在他們坦克身上的防禦弱點實在是太少了。」

  「總的來說,我們眼下所碰上的困局和所有一切的糟糕情況自巴巴羅薩行動發起以來頭一次遇到。」

  「我希望你能夠理解,哈爾德,眼下所面臨的的情況充其量還僅僅只是個警告而已,我們的坦克已經陷入困境,步兵的肉體極限也已經走到了盡頭。如果還無法對這樣的情況加以實質性改觀的話,在不遠將來等待著我們的會是怎樣的結局想必不用我再向你過多預言。」

  「最後,我希望你能夠告誡元首一定要儘快解決前線部隊上所遇到的這些危險難題。也許這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情,但如果不是情況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我也不會告訴你這些東西了,哈爾德,不論以前發生的事情怎麼樣,我只希望這一次我們都能夠做到各自力所能及的一切。」

  寫完這句最終的話語之後旋即放下了手中的鋼筆併合上了筆帽,心情頗為沉重的古德里安在向後方「訴苦求援」的同時卻依舊肩負著重擔,前線上幾乎所有部隊都無一例外所正在遭遇的惡劣情況迫使古德里安再度邁開了那沉重的步伐。

  「恩克,準備一下要帶的東西和車輛,我們馬上出發。」

  「出發?現在?您要去哪裡?」

  望著自己副官那一臉茫然又有些意外的表情,抬手擼起袖子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時針,要求自己必須把握好每一分每一秒的古德里安幾乎沒做猶豫便當即開口答道。

  「去第167步兵師視察,他們師發給我的求援電報幾乎是別的步兵師的兩倍多,現在是必須去那裡看看的時候了。」

  望著一臉疲憊之色的古德里安臉上那缺乏生機卻又已經顯露出不容置疑神情的堅定面容,近些天來幾乎是天天陪著古德里安,馬不停蹄遊走在前線上各個告急部隊間視察的副官旋即輕歎了一口氣。

  「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嚴寒之中足以封凍一切之物的刺骨低溫即便是古德里安的視察用車也被凍得結結實實,帶領著警衛部隊圍著古德里安座車又是生火又是除冰的年輕副官幾乎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套在身上的足足三層制服外加禦寒風衣早已被寒風吹了個通透而感受到了如墜冰窟般的寒冷。

  「該死的!這見鬼的天氣簡直就像是要把人活活凍死,難以想像那些伊萬們究竟是怎麼在這片土地上過冬的。」

  「伊萬們不光能在這片土地上過冬,還能踩著滑雪板衝過來把你的屁股給揣爛!別把一切都想得那麼自以為是,弗雷克,你總是這樣的老毛病。」

  「真見鬼!我的打火機都打不著了,你們誰幫我點根煙?」

  身披著厚實將軍棉衣外加禦寒風衣的古德里安在從屋子裡邁步走出後,緊接著便聽到了負責保衛自己貼身安全的警衛戰士們話語。

  這些為了禦寒而將分發下來的所有備用制服全都套在了身上的士兵們,儘管一個個都外觀臃腫地像頭狗熊,但那些沒有填充棉花的單衣即便是套的再多卻也依舊抵擋不住這刺骨的嚴寒和暴風。

  「恩克。」

  「呃?」

  「把我們倆的風衣脫下來,他們在漏風的帆布車廂里比我們更需要這些。」

  說完,不待自己那位尚未反應過來的副官付諸實際行動的古德里安便率先脫掉了自己身上的皮質風衣,這件厚重的真皮大衣足足有七八斤重,在眼下的前線上是只有德軍高官們才能享受到的專供待遇。

  凍得鼻青臉腫的普通德軍士兵們根本沒有資格享受到這種奢侈的禦寒衣物,即便是貴為古德里安貼身警衛部隊也是一樣。

  望著自己眼前一臉茫然中叼著嘴裡的香菸藉以驅寒卻依舊凍得直打哆嗦的警衛士兵,已經不知接下來該說些什麼是好的古德里安在將風衣交到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下士手裡之後,旋即再不回頭中拉開車門鑽入了后座。

  「真該死!情況怎麼會發展到現在這樣?」

  低聲開口中報以了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抱怨話語,對眼下這極為糟糕的過冬狀況滿腹牢騷的年輕副官卻是沒有再做任何無意義多言,緊隨古德里安之後甩手脫下的皮質風衣當即便被翻手交到了一旁的士兵手裡。

  望著面前已經拉開了副駕駛位置車門而鑽入了其中的古德里安副官背影,悶聲合門作響聲中依舊是一臉茫然的一眾德軍士兵們不由面面相覷。

  「我們有大衣穿了?可是只有兩件,該分給誰穿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