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再一次持續了一整天的戰鬥終於伴隨著夕陽西下而暫時落幕,在今天一整天的時間裡基本上戰況順利的馬拉申科終於可以好好喘上一口氣。
離開了自己座車之後的馬拉申科正在一棟距離德軍控制區僅有一街之遙的建築內,與身旁那些同是剛剛從火線上退下來的紅軍步兵們享受著這難得而又短暫的寧靜。
「少校同志,您的菸草味道可真好,我很久沒有聞到過這麼棒的味道了。」
手執著剛剛點燃不久的多半根香菸正靠坐在牆角吞雲吐霧,來自身旁這名紅軍小戰士的話語卻不由讓馬拉申科的注意力移到了這張略顯稚嫩的臉龐之上。
僅僅只是一個照面的一眼望去之後,這名向著馬拉申科主動搭訕開口的紅軍小戰士在其看來至多也就只有十八九歲,甚至於就連他懷中正摟著的那杆莫辛納甘步槍都要遠比靠坐在牆根的主人高出不少。
和平年代的十八九歲正是一個人生命中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和攻讀高等學府、追逐夢想的時候,但生於這個動盪戰爭年代的年輕人們卻被無情地戰爭剝奪了這本應屬於自己的美好一切,有太多太多的年輕人在這場保衛祖國和家園的殘酷戰爭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感同身受的馬拉申科對於身旁這名紅軍小戰士沒有任何的厭煩之意,相反,向著身旁這名紅軍小戰士報以了一個溫暖微笑後的馬拉申科隨即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那包只有紅軍校級以上軍官才有資格供應的成品高級捲菸將之遞了上去。
「我也沒剩太多了,但是一根煙我還是請得起的。」
原以為自己光是坐在馬拉申科身旁聞聞味道就已經是莫大幸運的小戰士,可遠遠沒有想到和自己身份職位乃是天壤之別的馬拉申科竟然會主動邀請自己,這種喜出望外的莫大驚喜當即便令這名從軍還不到一年的小戰士眉開眼笑。
「少校同志,我...我真的可以拿一根嗎?」
看著面前這位小戰士那喜出望外的驚喜神色,回想起自己剛剛步入社會之時也曾經有過同樣情形的馬拉申科隨之再度緩緩一笑。
「當然,這沒什麼不...」
轟——
噠噠噠——
不待面露微笑中手裡夾著快要燃盡菸頭的馬拉申科把話說完,一陣沖天而起的巨大爆炸聲當即裹挾著MG34通用機槍那特有的電鋸般連射槍響迴蕩在了夜空之中。
「德國佬...那些德國佬進攻啦!」
「在哪兒?我什麼東西都看不到!」
「可惡,他們是不是已經衝進樓里了?」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和響成一片的密集槍響,就像是被滿盈的酒杯一般瞬間便將浮於表象的寧靜打翻在地。
被戰火聲驚醒的樓層內所有紅軍戰士們立刻抄起了手邊的武器站起身來,黑夜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而僅能看到依稀月光的昏暗場景就像是戰爭迷霧一般揮之不去。
僅能聽見不遠處密集槍響和隆隆爆炸聲的糟糕情況,令這些根本不知發生了何事的紅軍戰士們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
同樣被強烈爆炸聲和密集槍響驚擾到的馬拉申科,隨即一揮手丟掉了手裡的煙屁股而瞬間從牆根處直起身來。
不待剛剛抄起了手邊索米衝鋒鎗用以自衛的馬拉申科打開槍機保險,手裡提著一把在紅軍步兵中相對稀有波波德衝鋒鎗的加里寧波夫上尉,當即便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上了前來。
「馬拉申科少校,交火聲是從德軍控制區的西面傳來的,不在我們的防區之內!我們現在並沒有遭到任何攻擊,您有什麼指示?」
在單兵夜視裝備與坦克車載夜視裝備均一片空白的1941年初,大規模夜戰這種事情幾乎是所有前線指揮官都竭力避免的,不分國度與戰場的不同。
這種一旦打起來輕則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重則玩脫直接全軍覆沒的迷糊仗,即便是強如蘇聯和德國這種頂級陸軍也不敢在月黑風高之夜擅自動手。
除了某些極端特殊條件下的實戰需要,比如在兵力與裝備均處劣勢情況下為了扭轉戰局的孤注一擲捨命一搏,馬拉申科實在想像不出還能有什麼樣的原因才能促使一位軍隊指揮官出此下策。
「其他友軍今晚有行動計劃嗎?上尉同志,我是說戰區其他方向上的攻城部隊。」
被馬拉申科這麼猛地一問之後隨即稍稍一愣,但細細想來之餘卻是沒想到任何友軍通告行動計劃的加里寧波夫上尉隨即悄然搖頭。
「沒有接到任何友軍提前通告,少校同志。我們的部隊沒理由會在夜晚展開行動,整個包圍圈在白天就已經收縮到位了,那幫德國佬被我們壓死在城裡只是時間問題。」
「那既然這樣就只有德國人準備突圍這麼一個理由才能解釋的通了,這幫德國佬看來是想跑,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
兀自開口中一把拉響了手中索米衝鋒鎗的槍栓將9毫米子彈頂上了槍膛,心中已然有了決定的馬拉申科決定在上級命令未抵達的情況下自行展開行動。
「通知我們所有的部隊準備戰鬥,上尉同志。坦克們這就發車啟動,哪兒的槍炮聲最密集我們就朝那個方向突進!我們看不清東西那些德國佬一樣也是瞎子,既然他們想要打這種盲人仗那我們就和他們打,一定要把這幫德國佬的退路給截斷!」
「明白了,少校同志!」
被馬拉申科一聲令下後而緊急調度起來的攻城縱隊如一台精密的機器般飛速運轉起來,睡眼惺忪的紅軍戰士們儘管滿身疲乏而難擋困意卻依舊強打起精神準備戰鬥,接二連三發車啟動的KV1重型坦克們就像是從黑夜中醒來的史前巨獸般發出了低沉的怒吼。
正當位於包圍圈薄弱點之上的紅軍攻城縱隊,被早做準備的德軍突圍部隊給打了個措手不及之時。
遠在大後方預備隊方面軍司令部內剛剛合眼睡下後的司令員朱可夫大將,卻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倉促報告聲和一紙電報猛然間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