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種步兵反坦克武器嚴重匱乏又火力貧弱的1941年,在缺乏裝甲兵支持的情況下獨自去面對蘇軍重型坦克所組成的鋼鐵洪流,這樣的任務對於德軍步兵師來說簡直是艱難到不能再難的程度。
被馬拉申科衝破了第一道正面防禦陣地後的德國國防軍第268和292步兵師,立刻調動起預備隊投入戰鬥,試圖把馬拉申科的重型坦克營和少量隨行步兵快速殲滅並趕出陣地填補上缺口。
但怎奈皮糙肉厚的數十輛KV1重型坦克,就像是一座座城堡般矗立於德軍防禦陣地之上屹立不倒。
在上次陣地突破戰當中被黨衛軍帝國師使出陰招戳中要害而吃了大虧,再一次率部攻上了德軍步兵野戰防禦陣地後的馬拉申科格外重視同軸機槍的應用與反步兵壓制。
於德軍第一道野戰防禦陣地之上撕開了一個口子的馬拉申科並沒有急於繼續向前推進,數十輛KV1重型坦克就像是一堵銅牆鐵壁般在德軍陣地之上拔地而起,上百支擺齊了陣線後同時開火的車體航向機槍與炮塔同軸機槍密不透風。
躲藏於KV1重型坦克之後藉此充當臨時掩體的車體外掛同行蘇軍步兵,更是憑藉著良好的視野將任何膽敢靠近的德軍步兵死死壓住。
緊跟在馬拉申科重型坦克營之後徒步發起衝鋒進攻的蘇軍第二十四集團軍大部隊,很快便從這個被撕開的缺口內瘋狂湧入。
從長空之上向著此時此刻的戰場俯視看去,無數口中高聲吶喊著的紅軍戰士就像一股決堤洪流般於戰場之上捨命狂奔。
而另一邊,被下達了葉利尼亞戰區必須要守住的德軍兩個步兵師亦是死戰不退。
戰鬥開始後沒多久便進入了殘酷的白惡化階段,幾乎所有能拿的動槍的德軍部隊不論是後勤保障甚至於指揮部文職人員,都被一股腦地投入到了這個飛速旋轉中的血腥絞肉機里。
以一個步兵集團軍外加一個獨立重型坦克突破營的龐大兵力發起擊中進攻的蘇軍一方,無疑在這一地段的局部戰線上擁有著絕對的兵力優勢。
要守住整個葉利尼亞戰區而將防禦陣地橫截面拉的老長的德軍漸漸開始支撐不住,無法快速集中起與蘇軍進攻部隊實力相當的大量兵力來實施反突擊的糟糕情況,可謂是正中朱可夫集中局部優勢兵力戰術的下懷。
實地考察德軍防禦陣地情況部署後的朱可夫早已預料到德軍防禦陣地的弱點所在,這種集中優勢兵力打以量取勝仗的戰術聽起來非常無腦又十分地簡單。
但越是純粹簡單的東西往往就越是無懈可擊而破解困難,並非是陰謀伎倆而是赤裸裸又擺明了姿態的陽謀戰術。
正所謂純粹的實力碾壓最是難以對付,而這也正是朱可夫戰場指揮藝術的核心精華所在。
殘酷而激烈的陣地爭奪戰僅僅持續了短短數個小時之後便決出了第一輪較量的勝負。
作戰經驗與步兵輕武器占優的兩個德軍步兵師即便誓死頑抗,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用血肉之軀來抵消掉蘇軍坦克與火炮的技術裝備優勢。
在短短數個小時之內傷亡人數便呈幾何倍數不斷向上攀升的德軍指揮官,終於決定不再繼續用人命去填補這個已是毫無意義的缺口。
默認了第一道防線已經失守結局的兩個德軍步兵師,旋即開始交替掩護中裹挾著重要技術裝備和兵力,向著後方已經預設好的第二道防線上撤退而去。
古往今來有許許多多名揚一時的強大軍隊都無一例外地倒在了撤退這條道路上,人心所向的求生欲望無疑是阻礙撤退行動成功的最大障礙,被留下來殿後掩護當替死鬼的結果足以擊垮一支傳奇軍隊的士氣而令其徹底一敗塗地。
但在眼下1941年的德軍部隊序列當中,這些內心充斥著對元首狂熱信仰的年輕德國軍人們渴望著祖國的再一次崛起,並重新拿回一戰時那曾經逝去的榮耀。
瘋狂之路上並非是希特勒一人在獨自前行。
元首所指之處既是千萬人所往。
當國家與民族復興的光輝大業化作實實在在存在的重任,而壓在每一個成長於祖國戰敗屈辱環境下的年輕德國軍人心頭之時。這些不論正義是非都要將元首意志貫徹到底的年輕德國軍人們,可以毫不猶豫地付出他們所擁有的全部,即便是消逝掉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辭。
接二連三的德軍殿後部隊堅守著被切割到殘缺不全的防禦陣地,以又死戰不降而竭盡所能的瘋狂姿態拖延著蘇軍的追擊腳步。
從德軍散兵坑之上轟鳴著履帶隆隆碾過的KV1重型坦克還未來得及駛離太遠,沐浴在KV1重型坦克漆黑髮動機尾氣之下的德軍士兵便立刻從散兵坑裡探出身來,熊熊燃燒的火焰瓶就像那即將逝去的生命一般跳躍著最後的光輝。
一輛接一輛的KV1重型坦克因火焰纏身而被迫停車滅火亦或是直接棄車逃離,更多的抱有相同打算的德軍則是在被隨行的蘇軍步兵發現意圖之後就地擊斃。
原本用來打算扔到蘇軍坦克車尾發動機艙散熱窗之上的燃燒瓶被步槍彈打碎當場,劈頭蓋臉之下瞬間淋了一身的人工橡膠和液態汽油混合物,當場便將尚未斃命的德軍士兵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火人。
兇猛烈焰炙烤下的大聲悽厲嘶嚎,比煉獄裡爬出來的活生生厲鬼嘶鳴聲還要為之更甚。
抬起手中的步槍拉動槍栓想要結束掉這痛苦的生命,剛剛將食指搭上扳機的右手卻在一隻寬厚手掌的制止下被強行壓下了槍口。
「留著你的子彈去消滅更多的吶粹走狗入侵者,士兵,我不想再重複第二次。」
來自直屬政委的命令讓這名普通的蘇軍列兵不敢再妄加多言,面帶慌張的神色之餘當即緊握著手中的步槍再度隨身旁的戰友們一道向前狂奔而去,空留那隨著生命的流逝而不斷降低著分貝中的悽慘哀嚎聲依舊迴蕩在戰場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