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達的工業,高速發展的科技?」楊元釗悠然的說道。
「工業,科技?」馮玉祥再怎麼出色的,也只是在國內通過學習而來的,他沒有出過國,見識上面,是天然的瓶頸,可是不代表他不會思考。
楊元釗最喜歡的就是這一點,繼續的啟發道:「沒錯工業和科技才是一個國家強大的根基,就拿我們的大清朝來說,1840年**戰爭,被英人打敗,不是因為清國不富裕,而是因為科技和工業的全面落後,你知道嗎?在1840年,我們的國民生產總值,幾乎占據了世界一半的數額!」
「國民生產總值是什麼?」
「通俗的說,這是一個國家的全部國民,創造全部財富的總和,他是衡量一個國家的綜合實力的根本所在!」
「你說1840年之前,清國的國民生產總值,占據著世界的一半?」
「沒錯,即便是現在,也是整個世界,舉足輕重的,可是這些不過是數以億兆的國民,辛勤勞動創造的,他們只是代表著一個國家的財富,並不代表著一個國家的實力,一個國家的肌肉!」
「那為什麼我們會敗?」王金銘問道。
「科技上面的差別?」
「沒錯,強大的工業,可以製造可以航行道四海的戰船,列強們總體財富上面,或許不如我們,可是他們的資金調集能力,工業能力,遠超過我國,我們就算是一把步槍都需要進口,真正戰爭到來的時候,你有錢,都買不到的裝備,依靠什麼,之前積累,先不說武器裝備,幾年就要更新換代一次,就算是累積的裝備,又能夠的持續多長時間!」
楊元釗的隻言片語,仿佛給馮玉祥開闢了一個新的天地,他是一個從底層起來的中層軍官,本身天賦出色,在北洋軍這個體系之中,很快的脫穎而出,成就了現在的英才,可是眼界和觀點,是他的弱項,而現在,有了楊元釗這麼一個從後世而來,對於這個時代的國際國內情況非常了解的先知,一下子,撥開了迷霧,讓他看到了新的天地
「楊賢弟,你說的都對,不過我是一個大老粗,對於你說的工業什麼,了解不多,我只會當兵,也只能當兵,不過有什麼我能夠幫到你的地方,就儘管說,我全力以赴。」馮玉祥鄭重的說道。
「那可說定了,我希望,有一天我找到馮大哥的時候,馮大哥不要拒絕我!」
「那是當然!」
楊元釗深深的看了馮玉祥一眼,說實在的,此時的馮玉祥,不過是20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還不是後世出名的倒戈將軍,年輕人,總有他的熱血和衝勁,此時他根本就沒有考慮太多,不然也不會在武漢首義之後,義無反顧的推動起義,甚至兵敗被擒,如果不是當時長官,心生愛才之意,恐怕他早就人頭落地了。
「所以,我的目標跟你們是不一樣的,應該說是完全不一樣的,我不主張暴力革命,當然了,我不是擁護清政府,建立民國,實現民主共和是勢在必行的,可是在此之前,我想要給祖國留下一點根基,一點能夠立足於世界民族之林的根基,只有這個,才是民主共和的巨大保證,否則的話,混亂的政權,軍閥當道,給中國帶來的不是幸福,不是民主,而是真正的災難!」
這個時代,很少有人有這樣的眼光,看到革命勝利之後的事情,可是楊元釗是一個例外,後世的歷史,無不深刻的證明了這一點,南北戰爭,二次革命,護法運動,軍閥割據,北伐戰爭,1912年開始,整個中國就難以尋找幾年消停的日子,龐大的財富,都被一次次的戰爭之中蒸發了,中國錯過了20年,最關鍵,也是最容易發展的時間,到2戰到來,日本悍然侵華的時候,悔之晚矣,20年的時間,中國的工業和科技,沒有什麼較大的提升,還是一窮二白,甚至連子彈都需要進口,如果不是世界,特別是美國蘇聯的支持,幾乎打不下去。
「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的根基,說得好!元釗,我支持你!」楊悅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不知道聽了楊元釗說了多少,這時候鼓掌讚許道。
留美學童,見識過美國工業化的強大,能夠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的成果,可不是一般的成果,楊元釗曾經提到過,他願意,在包頭,建設一個東方的魯爾,可是系統的了解德國的發展,他很清楚,魯爾不容易,即便是德國人,都是花費了數十年,傾國之力,才完成的,而一窮二白的中國,只是資金和工業設備,都是一個難以解決的難題,可楊元釗心中的鑑定的,卻是溢於言表,很顯然,他會為了這一目標,投入他所能夠投入的所有。
楊元釗的話,讓馮玉祥臉色變了幾遍,剛剛的話對他的觸動非常的大,他之所以加入到同盟會,就是因為同盟會給他提出了確定的要求,三民主義和建立民國,仿佛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革命之中,革命是什麼,就是用血與火,推翻清政府,然後國家就強大了,人民就自由了,中國也就從此站起來了。
可是楊元釗卻一針見血的點名了這個缺陷,空有革命口號,卻沒有治理國家的能力,革命誰都可以,只要有熱血有激情,再有一定的組織,就可以推動革命的,可是革命之後呢,推翻了清政府,要採取怎麼樣的政治制度,要如何的治理這個龐大而複雜的國家,這都是一系列的難題,可是孫中山恰恰沒有在這個方面說任何一個字,或許是他知道未來太艱難了,或許他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可是眼前的這個從英國留學回來的留學生,卻走在了別人的前列,實業救國,讓中國,擁有跟諸多列強相媲美的工業成果,建設一個東方的魯爾,追趕德國,成為一個新興的工業國,這才是一個國家的強國脊樑,1840年之後,每一次列強的入侵,每一個屈辱,不就是的工業缺乏帶來的後果麼,買永遠都買不到最尖端,最強大的戰艦,當年的定鎮二艦,如果不是德國拿著中國的錢做實驗,中國可能擁有這樣的一等戰艦,可是獲得之後,立馬馬放南山,不尋思提高,不尋思進取,所以空有亞洲最強大的戰艦,卻依然是在大東溝敗北,國運一蹶不振,混亂蔓延,曾經亞洲第一的北洋水師,現在不過是剩下小船三兩隻,別說跟歐美的列強相比,跟新興的日本,無法相比,這是一個大國和強國的悲哀。
馮玉祥沒有留過學,卻因為北洋之中遍布日本教官的緣故,對於日本了解不少,日本是從明治維新開始,幾乎是跟中國的洋務運動一起推行的,可是集中了日本全國之力,以經濟和科技為基礎,蹣跚的走過了工業化的最初時期,現在的日本,已經雄踞在亞洲的東部,清國這個曾經的天朝上國,卻成為了一個腳步蹣跚的巨人,被餓狼環顧,彌天大禍,就在眼前,說不定馬上就是一個亡國奴。
馮玉祥沉默了,一句話都沒有說,旁邊的施從雲和王金銘,恐怕是沒有馮玉祥考慮的這麼深刻,卻也深受震撼,他們看著楊元釗的眼神,明顯的不一樣,以前只是看一個普通人一樣的看他,此時此刻的,卻是帶著一番鄭重,他跟那些從外國回來的,崇洋媚外的那些人不一樣,他是真正有智慧,有著大的目標,甚至是有執行力的人,這樣的人,老大馮玉祥都佩服,更別說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