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鬼吹燈》

  靚坤和駱玉珠坐在潘家園古玩一條街里的一個卦攤前。閱讀STO55.COM

  一個老瞎子正在用帶著湖南口音的普通話侃侃而談:「相書有雲,面無善痣,講的是痣對於一個人的命運有很大的影響,而不是說所有的痣都是不好的。善痣能增加一個人的福運,有惡痣則該除,點痣不失為一個方法。善痣、惡痣要有區分,善痣大都為微微凸出,或為平滿,或為紅痣,長在善位;而惡痣則凸的很明顯,偶會發癢。若一顆已經長毛之痣,則表示此痣已經不影響任何一切。」

  駱玉珠問道:「那哪些面相惡痣要點痣?」

  老瞎子說道:「比較典型的惡痣有五種:一,如果在鎖骨接近肩膀位置有痣,說明平時理財較差,比較不注意守好財庫,可能導致晚年貧窮;二,如果在兩**之間有痣,通俗地說這就是『狼心狗肺痣』,可能會常常被人誤解或者陷害,當然也有不懷好意者會打你的注意,尤其是女性有了這顆痣,便會在感情上遭遇桃花劫;三,如果你抬腳,發現自己的腳後跟有痣,並且顏色是黑色的痣,這樣的話你就要謹慎了,這顆痣會讓你麻煩不斷,而且做事情往往事倍功半;四,如果一個人的脖子後面的中間有痣,說明他感情瓜葛不斷,會出現自己花心、也會出現受異性欺騙,並且容易出現感情或者婚姻的危機;五,如果你是女性,並且在你的右手後臂有痣,而如果你是男人,在左手的後臂有痣,那麼你可能會孤兒寡女,也就是說婚姻感情較差,可能還會親戚六眷關係也不那麼好,有可能孤獨終老哦,因為這顆痣就叫作『天煞孤星』。」

  駱玉珠說道:「我是下嘴唇有顆痣,不是在下巴上,是在嘴唇裡面。」

  老瞎子說道:「按照相學的說法,上嘴唇有痣的人多愁善感,易招惹是非;下嘴唇有痣的人與吃有緣,不愁吃喝。」

  駱玉珠高興地說道:「那我這顆痣就不用去掉了。」

  老瞎子點了點頭,說道:「不用。」

  靚坤說道:「這下你安心了吧?」

  算完了駱玉珠嘴唇上的痣,老瞎子突然說道:「這位先生,要什麼茶?」

  靚坤下意識地地說道:「光要紅(洪)茶。」

  說完之後,靚坤才驚覺,打發駱玉珠先回去。

  陳瞎子接著問道:「先生從哪裡來?」

  靚坤答道:「從山裡來(注意,山)。」

  陳瞎子又問道:「先生到哪裡去?」

  靚坤答道:「從水路回家(注意,水)。」

  陳瞎子再問道:「您老哥府上哪裡?」

  靚坤答道:「家住堂頭鄉(注意,堂、香)下。」

  陳瞎子聽靚坤已經用暗語說出了「山堂水香」四個字,說道:「您老哥如要解手,我可領您去便所(便所就是廁所,這裡暗指方便談話的地方)。」

  靚坤說道:「好。」

  陳瞎子帶著靚坤來到一個小餐館。

  小餐館是從一戶「赫魯雪夫樓」一樓改來的。

  赫魯雪夫樓以緊湊聞名,將極簡主義發揮到了極致。房屋內所有不必要的裝飾物和功能一律取消,嚴格控制廚房、衛生間、門廳和過道的面積。原先作為臥室的小房間,是天生的「包間」。

  帶著靚坤進入包間後,陳瞎子壓低聲音問道:「請教!」

  靚坤說道:「轉請教,再請教。」

  陳瞎子問道:「您寶山的四柱?老寨主尊姓大名?」

  靚坤說道:「九龍山、同慶堂、香慶龍珠水、掃清復漢香。小弟林懷坤,是香港洪興的,司職四二六紅棍,龍頭是蔣天文。」

  陳瞎子說道:「常勝山,英雄堂,五湖四海水,龍鳳如意香。在下陳玉樓,字金堂,湘陰人,曾經忝為常勝山舵把子,現在以算命維生。」

  靚坤問道:「我不知道現在的北京是龍頭大爺的地盤,沒有來拜碼頭,向龍頭大爺請罪了。」

  陳瞎子一擺手,說道:「誤會了,北京不是我的碼頭,我哪有這麼大臉面?常勝山現在只有我一個光杆司令,我現在只是個普通的『金點先生』(江湖藝人管相面算卦的總稱)。就是聽口音,見你是香港來的洪家兄弟,想和你做點古董的買賣。我手上有正貨!」

  靚坤說道:「龍頭大哥這是『不在山中,在水中』啊!古董這池子,水太深了,不適合我這樣的江湖小蝦米。不好意思了!您隨便想吃什麼,隨便點。這一頓,我請了。」

  陳瞎子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兄弟不想發這筆財,那我也不強求。至於飯錢,當然還是我請。《洪門三十六誓》第三誓:『各省外洋洪家兄弟,不論士農工商,江湖之客到來,必要留其一宿兩餐,如有不思親情,詐作不知,以外人相看者,死在萬刀之下。』這是規矩,不能壞了規矩。」

  ……

  回到租住的小院,靚坤才想起來陳瞎子究竟是誰。

  陳瞎子的出身來歷頗具傳奇色彩。陳家是湖南湘陰顯赫一方的世家,家財萬貫,良田千頃,實際上正是靠盜墓發的財。陳家已經做了三代盜魁,他出生的時候正值兵荒馬亂,為了躲避戰禍,族人都躲進了一座早已被盜空的古墓地宮裡,不見天日的躲了兩個多月,等兵亂過了,才敢回歸家園。他就是從古墓地宮裡生下來的,由於一出生就在暗無天日的陰森環境中,使得他目力異於常人,生了一對能在暗中見物的「夜眼」。

  長到十歲的時候,在街上被一個破衣爛衫的老道攝去,原來這老道見他是罕見的夜眼,而且骨骼清奇,異於常人,知道稍加傳授,就能讓他辨識世間珍寶,於是將他帶到山裡授以異術。後來,藝未學成,那老道便壽盡死了。

  陳瞎子下山回到家中,繼承了偌大的家業,並且做了卸嶺群賊的魁首。他之所以能做頭把金交椅,自身有什麼藝業倒在其次,主要是憑著陳家人脈最廣,黑白兩道都吃得開,湘黔之間往來販運的煙土、軍火交易,全被壟斷在他手中,所以三湘四水(湘潭、湘鄉、湘陰,合稱三湘;湘江、資江、沅江、澧水,最後都匯入洞庭湖,合稱四水。)的各路軍閥土匪,不論勢力大小都要依附於他,儼然就是當地的一個土皇上。

  ——也不知道卸嶺力士孫殿英,是不是也要聽他陳瞎子的差遣?

  陳瞎子對卸嶺力士歷代傳下來的器械手段,無不精熟,加上對「望、聞、問、切」的下乘之術瞭然於胸,數年間踏遍千山萬水,盜發過不少古冢。為人機變無雙,善於籠絡人心,有口吐蓮花的本事,一番話從他口說出來,猶如口吐九九八一瓣蓮花,不僅妙彩紛呈,而且瓣兒瓣兒都不帶重樣的。

  失明前,眼力過人,能夠「觀泥痕、認草色、尋藏識寶」,在古墓地宮中能不點火把而看清周遭事物。後來,在盜發雲南獻王墓時,在雲頂天宮因中毒導致雙目失明,卸嶺其他人也是死的死傷的傷所剩無幾,遂隱於市井,別名陳瞎子,以算命為生,有時候也順手發上幾路歪財。

  只是陳玉樓同時也是洪門「常勝山」的總把頭,把歪腦筋動到同為洪家兄弟的靚坤頭上,是不是太不把洪門規矩放在眼裡了?

  國有國法,行有行規,本地的幫會太沒有禮貌了!

  靚坤也不是吃素的,他恨恨地寫了一封舉報信,發給了剛剛成立不久的北京市城建局,檢舉陳瞎子「宣揚封建迷信」。

  隔天再去看時,靚坤果然看到陳瞎子被一眾如狼似虎的居委會大媽趕得滿街跑。

  這些大媽是絕對有毅力跟陳瞎子死磕到底的,靚坤料定陳瞎子今後在潘家園難以立足了,一露面必被擒住,如今他年老氣衰,一旦讓人扭送到衙門裡,過了熱堂,必定顏面掃地。

  可憐陳瞎子這一輩子,一向是自視甚高,又好排場。這樣懲治他,也算是為那些被他打擾了清淨的亡靈報了仇了。

  至於陳瞎子會不會因此而離開法度森嚴的京畿重地,從而和胡八一、王胖子等人錯過?

  ——這不是靚坤該考慮的問題。

  在古董這個行當里,良心是奢侈品,爾虞我詐才是主旋律。

  至於玩洛陽鏟、挖「冥器」的盜墓賊,一個「賊」字就已經把他們定了性!

  而且,靚坤已經看到了胡八一和王胖子。

  整個潘家園古玩市場裡,有一輛三輪車和這裡的氣氛是如此格格不入:車上架個板子,擺滿了磁帶,拿個破錄音機拉著倆破喇叭哇啦哇啦地放著此時的台灣流行歌曲。

  由於錄音機比較破爛,音質很差,再優美的歌曲從裡邊播出來也都跟敲破鑼一樣。

  三輪車旁邊的胖子還隨著音樂的節奏,掂著小腿,扯開嗓子叫賣:「瞧一瞧,看一看啊,港台原版,砍胳膊切腿大甩賣,賠本兒賺吆喝了啊……」

  潘家園裡賣磁帶,這不就是胡八一和王胖子嗎?

  過往的行人和周圍做生意擺攤的全向胡八一和王胖子投來好奇的目光。

  旁邊有個擺地攤賣古董的男人,走過來對胡八一和王胖子打個招呼,一笑嘴中就露出一顆大金牙。

  大金牙掏出煙來,給胡八一和王胖子倆發了一圈。煙的檔次還不低,美國煙,萬寶路

  大金牙一邊給胡八一點菸,一邊說道:「二位爺,在潘家園舊物市場賣流行歌曲,可著這四九城都沒第三個人能想得出來,您二位真是頭一份。」

  胡八一吸了一大口煙,從鼻子裡噴出兩道白色煙霧,抬頭對大金牙說道:「您甭拿這話擠對我們,我們哥兒倆是為了躲工商局的,無意中跑到這裡,歇會兒就走。」

  ……

  靚坤不是不知道收藏古董能賺大錢,哪怕十件假的,只要裡面有一件真的,那就是賺了。

  靚坤有更好的投資對象——黃花梨、普洱茶、茅台酒,當然還有四合院。

  如同上海的石庫門一樣,北京的胡同也被吹的神乎其神。如果是在21世紀去南鼓鑼巷之類的半景區遊覽,不免也會有些感懷,更有諸多獵奇和羨慕――幾十萬平米一塊的地方,又繁華又接地氣兒,乾淨整潔,堪稱是城市裡最宜居的地方了。

  然而,充滿生活氣息的胡同,宜居不宜居不一定,破敗卻是80年代初最直觀的印象。

  行走在80年代初的京城胡同里,尤其是非著名的胡同中間,所謂的生活氣息,卻被各種奇怪的味道給衝散了。

  石築或磚砌的院門,完好的是一個都見不到。主要是因為現在的建築材料不便宜,有點錢的人家,也不會拿出去修飾院門,吃力不討好不說,還容易在街坊鄰居那裡落一個虛榮或者傻的名聲。

  除了大門以外,胡同里第二糟糕的就是屋頂了。

  普通人家的四合院,通常都不是太高,屋頂又斜下來,站的稍遠一點,就能看到上面的瀝青苫布。為了防雨水,苫布基本都是完整的,但是,為了怕風颳走它,苫布上又碼了磚石,就外觀來看,就稱不得雅了。

  其實,雅致的胡同照片是照的出來的,行走其間,卻是很難不去注意那些違和的地方。

  林耀東、林耀祖、林耀華三兄弟不明靚坤為什麼要買四合院。

  陳江河也許能明白靚坤為什麼要買四合院,但是他不準備效仿,因為他沒有那麼多錢。

  靚坤在京城各處買了多間四合院,林林總總的加起來,已經達到了兩位數。

  他其實沒有太多要囤宅子的意思,但是囤宅子卻是件沒辦法的事——當你明知道一間四合院在四十年後要漲到了一個億甚至兩個億乃至於五個億的時候,唯一能夠阻止你的原因,就只能是沒錢了。

  除了自住一套面積比較大的四合院之外,剩下的四合院都變成了靚坤儲存黃花梨、普洱茶、茅台酒的倉庫。

  古董不認識真假,黃花梨、普洱茶、茅台酒總不能不認識真假吧?

  靚坤的收藏里,當然也少不了「猴票」。

  出於紀念的目的,郵電部於1980年2月15日發行了志號為T.46的特種郵票《庚申年》,俗稱「猴票」。圖案採用的是畫家黃永玉畫的一隻坐著的形象可愛的金猴,金猴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甚至連一根根猴毛都毫微畢現,可以計數,並配以大紅的底色,充滿喜慶的情味。